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97章 以血為鑒

……太行融投公司的財務危機始於和胡山野馬煤礦的擔保貸款協議,該煤礦三轉其手,後來開工又遇安全責任事故被停產一年零兩個月,9千餘萬貸款於上月到期無法償付,銀行隨即向提供擔保的太行融投追討。

本月4日,該公司會計失蹤。

7日,法人代表孫迎慶未按約定到庭,債權銀行提起了正式訴訟。經偵支隊楊支隊長在接案後,到重案隊要求協助調查會計失蹤一事。

11日,寶豐縣警方傳來戈戰旗的資料,沒有想到玄機就藏在戈戰旗的中學畢業照里,殷蓉的原名叫殷沐晨,兩人居然是中學的同班同學……戈戰旗考上了商學院,殷沐晨卻再沒有記錄,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怎麼會以上下級的姿態出現呢?

備註:星海投資的擔保方之一正是太行融投,擔保方出事,萬一星海再有問題,那對於中小投資者幾乎就是一場災難了,餘罪在很早之前就預見到了今天的形勢,他很了不起,在這方面,我不如他。

12日,融投公司負責人孫迎慶在太原有案底,因傷害罪服刑一年零六個月,關押地為第一看守所西區2102倉,他肯定是走了路子,根本沒有上勞改,就在看守所呆到出獄。

15日,再次詢問太行融投的留守人員,這裡問不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下手,現在的商人缺乏起碼的良知,而金融防範風險的機制又太弱,警察的力量,太有限了……

輕輕放下隨身記錄的小本子,那本子是血浸過的,已經粘在了一起,肖夢琪又看著滿桌的隨身物品,心頭好一陣傷感,還記得這位警中帥哥,她和史清淮數次想挖牆腳,拉進支援組都沒有成功,還記得他的嚴謹、縝密,總是讓旁人以為他還是個害羞的大男孩。

「好像,他對你的評價很高啊。」肖夢琪默默道。

坐到解冰位置上的餘罪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笑了笑道:「平時不是這樣的,他總是對我表現得很不齒。我呢,回敬給他的是不屑,學生時代,校花被他追到了,他是全校的男生的公敵……我們總是想辦法貶得他有多麼不堪、多麼娘娘腔,但心裡還是不是得不承認,他比我們大多數人都強。不管是從學業還是修養,比我們強出了很多。」

抽泣聲起,李航聽著難受了,捂著臉出辦公室了,站在走廊上嗚咽了幾聲,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肖夢琪回頭看了眼,有點傷感地道:「市局已經組成了事故調查組,抽調了交警、刑警十幾人,正在查肇事司機的下落……如果定性成一起交通事故,那我們也只能認了……前天,G3高速交警搶險時候啊,被撞死了三個同事……我有時候真懷疑,我們的辛苦和拚命,究竟值不值得……趙昂川就躺在樓下,都沒人知道該怎麼通知他家屬,他才33歲啊……」

說著,肖夢琪眼睛濕潤了,不能自制了,她抽泣著,掏著紙巾擦拭著眼睛,半晌才發現,餘罪面色如常,好像根本無動於衷,她忿忿地問著:「我都沒發現……你這麼冷血?」

「要能把馬鵬哭回來,我一定帶頭到他墳頭嚎去。」餘罪冷冰冰地道了句,肖夢琪一愣,怔住了,真正的慘痛可能不是眼在流淚,而是心在流血,餘罪的經歷要比她更多,她整整表情問著:「你通知我來,就是這些?」

「是啊,解冰告訴我他的發現就在這裡面,你太激動了,以至都沒看出來。」餘罪淡淡地道。

肖夢琪驚訝地重新翻看了一遍,發現了,她喃喃地道:「卞雙林服刑期間也在第一看守所,而且是在看守所呆了兩年,難道……」

「沒錯,我查過,他和孫迎慶是獄友。這傢伙用幾天時間就讓我嘆為觀止,何況他和孫迎慶呆了一年多。」餘罪道,思路從這裡銜接起來了。

「還這位女助理的身份,怎麼又是個改頭換面的?」肖夢琪道。

「關鍵不在身份上,而在籍貫上,兩人本就是同窗,說不定還發生過什麼純愛的故事,為什麼要隱瞞這些信息呢,而且寶豐縣是魔術之鄉,往前數幾十年,那兒的人幾乎天生就是魔術玩家,就靠這個走江湖混飯……魔術和騙術,有時候是同源的啊。」餘罪道,那個妖嬈的女助理,如果和戈戰旗還有很深的舊情的話,那她在此事中的角色,似乎就值得玩味了。

「難道,是卞雙林通過獄友在操縱整件事情?可說不通啊,解冰和趙昂川還沒有掌握,非要致他們於死地的證據啊?」肖夢琪道。

餘罪笑了笑,突然問:「事故調查組準備怎麼往下查?」

「追蹤肇事司機,迅速查找失蹤會計和孫迎慶的下落。」肖夢琪道。

餘罪不說話了,笑了,肖夢琪猛地省悟,脫口而出道:「難道,有人故意把我們往歧路上帶?」

「如果孫迎慶和會計已經外逃出境。怎麼辦?今天是十六號……從失蹤到今天,已經十幾天了,法庭和銀行是電話聯繫啊,誰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打電話?」餘罪道。

噝,肖夢琪倒吸著涼氣,接近一個億的擔保,足夠成為外逃動機了。

「所以,如果車禍不是事故,那也應該不是太行融投乾的?應該另有其人?」肖夢琪道。

「我不知道真相,可能看到的,能分析出來的,絕對不是真相,卞雙林你見過,他第一面就能看出你很多東西,何況他琢磨了星海這麼多年,和那些人又是老對手……」餘罪道。

「那為什麼不查卞雙林的下落呢?」肖夢琪問。

「以什麼罪名?他什麼也沒幹。」餘罪問。

是啊,迄今為止,所有的都是疑似,卞雙林銷聲匿跡後,再未現身,肖夢琪明白,這應該是騙術已經爐火純青了,一切都假手於人,而自己作壁上觀。

可能嗎?肖夢琪思忖著,狐疑地問著:「可能是他嗎?我怎麼覺得不像啊……車禍、涉黑手段、槍手,這是一個騙子能有的能力嗎?」

「所以看到的都是假象,甚至包括槍手和陳瑞詳的交待,也是假象。」餘罪道。

「陳瑞詳的交待也是假象?那沒假,他是重要知情人,現在在支隊嚴密保護著。」肖夢琪道。

「你覺得陳瑞詳是個精明人,還是個傻逼?」餘罪問。

「肯定精明了。」肖夢琪道。

「如果精明,就不應該傻到,讓支隊找到他和槍匪聯繫的證據吧?」餘罪問。

「假如是疏忽呢?畢竟作案還沒有開始……而且他交待出了落腳地,交待出了畢福生、李四環,包括他和星海之間的糾葛,關鍵是,他還交待了大量星海非法經營的證據。這事已經引起省廳高度重視了……」肖夢琪道,細節她省略了,再清楚的細節她也無從得知了。

「是啊,如果他故意這麼做呢?」餘罪道,一句把肖夢琪噎得凸眼了,她不解地反問著:「這樣也行?不可能吧?」

「如果權衡利弊,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我就自首過,因為我知道我的事不重,頂多沒收非法所得,給個處分,大不了脫了這身警服……就最壞的打算,我的後路也已經鋪好了……如果陳瑞詳也能進退自如的話,故意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餘罪陰陰地笑著道,對於人性陰暗的思考,他比誰都精明,因為他一直就是一個那樣的人。

肖夢琪卻是驚愕地說不上話來了,餘罪又刺激著:「我再問你,他交待了那麼多,自己的罪重么?」

畢福生的行蹤雖然是他泄露的,實施傷害的卻不是他;李四環雖然受他指使,可打砸星海卻是個意外,他畢竟沒有親自動手,頂多算教唆;槍擊案雖然他是聯繫人,可他是卻迫於星海的壓力這麼做的,而且及時提供了槍匪下落……好像都不重,就即便有點罪,也被立的這麼大的功勞沖淡了不少,否則他現在不會是在支隊滯留這麼高的待遇了,早關進看守所的單間了。

虛虛實實,肖夢琪越想越心驚肉跳,如果所有的方式都是把火燒向星海,那他們已經成功了,赴京的同事已經傳喚宋軍了,沾惹上這種事肯定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如果真是宋軍雇凶,那他想洗脫就難了……對了,這好像也是在一步一步逼著宋軍出昏招。就即便沒有掌握星海的犯罪證據,現在也製造出了很多了。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動機是什麼?報復?拉上這麼多人報復?」

聽得入迷的李航,出聲問道,他就倚在門口,已經聽了很久了,聽得已經忘了悲傷。

「星海房地產出事了,牽扯出了畢福生傷害一案,引發了疑似星海報復的槍擊案……和星海有關的融投公司出事了,陳瑞詳交待出來的煤礦併購一事,經查也屬實,確實有不正當交易……甚至連遠在株洲的星海建材製造業也被人曝出造假事情來了……四處失火啊。」餘罪慢條斯理地道,迷霧重重的時候,他話鋒一轉問道:「有哪一個地方,還沒失火呢?」

「星海投資!?」李航脫口道,心裡一下子閃過一絲靈光。

「對呀,星海投資只是象徵性地出了點事,然後馬上被擺平了,信譽比以前還高了,難道……這是動機?」肖夢琪愕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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