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93章 猙獰之夜

頭頂上燭光滿焰、雙眼中異域風情。琳琅滿目的酒櫃、金黃流蘇的餐桌、鋥亮閃光的刀叉,還有偶而進出的深眼窩、大鼻子的老外,或成雙成對、或喁喁私語、或輕聲談話,在柔和的音樂中,散發著一股慵懶而愜意的氣氛。

戈戰旗微微抬頭,他看到了雪白裙裝的安嘉璐,像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在新奇地看著這裡,那種好奇的感覺讓他覺得有機可乘了,畢竟男女之間,總是從好奇開始的,就像他,對女警也是如此的好奇,以及至於他能想像出,那是一種何等愜意的征服快感。

輕搖著酒杯,侍者白巾襯著的酒瓶,又給他輕輕滿上,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喜歡這兒嗎?」

「嗯,還可以。」安嘉璐點點頭,她瞥了眼戈戰旗,嚴格地講,這應該是遇到所有的男性中最優秀的一位了,彬彬有禮,氣質不凡,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已經征服了自己的父母,連監獄管理局的父親也對這位帥哥青眼有加。

「太原有點小了,在北京有幾家很地道的西餐,法國的鵝肝、義大利的白松露,都可以嘗到。」戈戰旗輕聲道。

邀請,何嘗不是一種炫耀,安嘉璐笑笑做了個鬼臉道:「西餐我真不懂,習慣了麵食的滋味,其他美食都是怪怪的味道。」

「也是,看得出你很傳統。」戈戰旗笑道,叉子輕輕地放進齒間。

「我倒不覺得你很傳統啊?追一個女孩至於先和她爸媽搞好關係嗎?是不是你們商人都是這樣?」安嘉璐笑著問,邀約也是實在推脫不了,她實在想像不出,以戈戰旗這樣的身家,就包養明星都沒問題,又何苦追在她背後?

「有時候是,這是商人的優點,也是商人的缺點,考慮什麼事都很縝密,越縝密越冷靜,就越缺乏激情。在你眼中我是不是一個很無趣的人?」戈戰旗問。

「還真有點,你說的我不懂,我乾的你也不喜歡,沒感覺啊。」安嘉璐笑著道,又顧忌著對方的情面補充了句:「不過你確實很優秀,我說實話啊,我可從沒想過,當個富翁的闊太太過那種生活。」

「那你想要的是什麼生活?」戈戰旗笑著問。

「我真不知道。」安嘉璐搖搖頭,像所有女人,在這個人生的十字路口,充滿著迷茫。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生活,從小縣城到大城市,很多年都是一文不名的感覺,那時候總是夢想著有一天富起來,不過,當富起來之後,回頭時卻發現,為這個求富的過程,錯失的東西太多了……又夢想著有一天能從頭開始,如果有這種機會,我寧願拿現在的一切去交換。」戈戰旗道,眼眸如水,深沉而憂鬱地看著安嘉璐,那絲清純到他相對有所不忍的美麗,讓他是如此的動心。

「我好像也是。」安嘉璐第一次覺得,這人還是有點感覺的,她笑笑,像在回憶一般托著下巴,惋惜地道:「如果能回到從前,生活肯定是另一個樣子,可惜啊,回不去了。」

「那我覺得,咱們有這種共同的感覺,何不一起尋找……將來的幸福呢?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就是有緣分啊。」戈戰旗笑著,親自斟了杯酒。

安嘉璐噗哧笑了,男人在殷勤的時候,總是一副傻得可愛的表情,連身家不菲的戈總也不意外哦。

兩人若即若離的感覺拉近了幾分,那如花的笑靨讓戈戰旗多了幾分自信,開始聊著異域的美景,開始聊著境外的風情,甚至隱隱地透露,想邀請安嘉璐一起週遊世界的話題,安嘉璐努努嘴告訴他:「拜託,你在勾引一位人民警察和你一起私奔?」

「哦,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過這個罪過不在我啊,從見你第一面起,就讓我淪陷在你的笑容里了。」戈戰旗深情地道。

「有嗎?我對每一位辦理出入境的公民都那樣笑?」安嘉璐笑著道,被誇獎的虛榮,總是讓人心花怒放的。

「是啊,對你魂牽夢縈的人肯定不少,說不定將來我會有不同國籍的情敵。」戈戰旗正色道,安嘉璐一笑,他擺手道:「不過我不在乎,因為我們會站在他們仰望的高度。」

安嘉璐微微地笑著,似乎是一種傾慕的眼光在看著,就像深愛著的一對,在傾聽對方的心聲一樣,只不過她有點走神,恍惚間覺得對面坐著的,是她心裡揮不去的人。

驀地,手機的鈴聲響起,打斷了戈戰旗的高談闊論,他指指安嘉璐包提醒著,安嘉璐這才省得是她的手機,一看是個經常不聯繫的號碼,她奇怪地摁了接聽道:「咦?李二冬,你稀罕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一句話過後就是沉默、驚悚、恐懼、然後那手機毫無徵兆地摔到桌面上,戈戰旗問了幾句,安嘉璐一直是那麼傻傻的、痴呆的表情,等省悟過來,轉身就跑。

「哎,安安……怎麼了?手機……等等,去哪兒,我送你。」戈戰旗喊著,拿起安嘉璐的手機,匆匆結了賬,追出來時,安嘉璐早已失態,抱著頭蹲在路邊,嗚嗚地哭著。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戈戰旗驚聲問著。

「我……我……他……他出車禍了,快不行了……我……」安嘉璐一下子哭成了淚人。

「誰呀?」戈戰旗焦急地問,安嘉璐卻是嗚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戈戰旗乾脆攙著人,回撥了剛才的電話,知道在市武警醫院,他駕著車載著安嘉璐,直駛醫院。

手術室室外的燈光一直亮著,是一扇比監獄還厚實的推拉鐵門,突來的車禍傷者正在搶救,慢慢地值班發現這是一個特殊的傷者,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警車,一輛接一輛駛進了醫院,匆匆奔向手術室。

「怎麼樣?」邵萬戈和李傑政委來了,焦急地問。

二隊的隊友,指指還在進行中的手術,於是來人變得沉默了,枯坐著等待席上,等著醫生的手術刀對一條鮮活生命的審判。

「怎麼樣了?」市局辦公室的吳主任來了,他焦急地問。

有人指指手術室,有人搖搖頭,沒人說話。

人群里,有人嗚咽了一聲,回頭時,是周文涓,她眼睛紅紅的,害羞似的抹著淚,卻不料越抹越多,這像傳染一樣,把一群身著警服的鐵血漢子傳染的,都開始抹著眼淚。

「二隊所有在場隊員聽令……集合!」

邵萬戈面對著手術室的大門,背對著昔日的隊伍喊道。

像條件反射一樣,到場的隊員迅速地成行成列,昂首挺胸,目視前方,儘管眼中還在大滴大滴地落著淚水。

「懷化路剛剛發生槍擊案,你們的隊長是在趕赴案發現場的途中出事的,肇事司機已經逃逸……這個時候,如果躺在手術台上的解隊長知道他的麾下隊員,站在這裡哭鼻子流眼淚……他會感到羞恥的!」

邵萬戈吼著,把路過的護士嚇得繞道了,把全體隊員刺激得腰桿挺直了,而他,卻言不由衷地抹掉眼中的濕跡,回頭瞪著,憤怒地說著:「我寧願看到你們流血,都不願看著你們像個娘們一樣流淚……我命令你們,從現在起,全部投入槍案追捕;我命令你們,不惜一切代價,抓到槍手……出發!」

抹了把淚,敬一個禮,隊列快步前行,在這個安靜的走廊里,聽得格外整齊。

安嘉璐趕到時,二隊的隊列已經湧出了門廳,奔向各輛警車,她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沒人和她說話,有認識的朋友、同學,僅僅是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臉悲憤地奔上車,疾馳而去。

戈戰旗攙著安嘉璐,感覺到她渾身發顫,幾乎不能步行了,他安慰著:「休息一下。」

「不……我要見他……」安嘉璐失魂落魄地喃喃著,進了門廳,一直攙著她的戈戰旗安慰著:「別太擔心了,身體要緊。」

「我……我要見他……我……」安嘉璐喃喃著,一下子悲從中來,伏著戈戰旗的肩膀淚如泉湧,她抽泣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他一直在等著,可我一直什麼都沒有對他說,也許永遠都沒機會說了……對不起。」

對不起的,似乎是另一位,戈戰旗一瞬間心涼到了冰點,所有浪漫和財富的攻勢,都擊不過舊情的牽羈,他表情有點僵硬,想安慰什麼,卻又咽回去了。

出了電梯,看到了支隊長,看到了市局的來人,看到了相攜著已經痛不欲生的解冰父母,安嘉璐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嚶嚀一聲,昏倒了。

「交給我吧……您是?」李傑政委卻是知道這對小兒女曾經的感情,他接過了戈戰旗懷裡的安嘉璐,邵萬戈吼著護士,戈戰旗訕訕道了句:「普通朋友,順路把她送過來了。」

「謝謝您啊。」李傑政委把人交給護士,客氣地謝了句。

「不客氣!」

戈戰旗看著被架走的安嘉璐,突然間失去了所有的興趣,而且這個對他來講有點陰森的場合,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把安嘉璐的手機給了政委,訕訕告辭。

從浪漫的西餐氛圍,一下子轉換到遍是警察的肅穆,戈戰旗就再好的心態也被破壞無遺了,他駕著車,駛離了醫院,沿路數處已經搭起了特警排查的崗哨,那些威武的、面無表情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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