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43章 人心易散

發生了什麼事?

一夜之間隊伍就四分五散了?

平時只要聽到協查辦里有些高聲大氣,有人污言穢語,肖夢琪總是皺皺眉頭,刻意地避開。不過今天意外靜悄悄的情況發生後,她卻覺得自己凌亂了,一直等了半個小時都沒見來上班的,她快坐不住了。

打電話吧,不合適,這幾位別看表面對她還有點尊敬,背地裡指不定怎麼評論呢。而且她知道,就過問他們也會給你一個哭笑不得的理由。

不打電話吧,也不合適,新廳長到任,全警都是警容警紀自查自糾,現在各單位一個一個比機械戰警還守時,協辦又聯通著各分局、派出所,萬一有舊案露頭,要排查舊檔卻一個人也找不著,那可要出洋相了。

想來想去,她無奈地代替了幾個人的位置,坐到協辦辦公室里,以便偶而能應付突發情況,可也無心工作,一直在猜測那幾個貨同時遲到的原因。這種情況一般不多,頂多是滑鼠和餘罪自由散漫點,最起碼駱家龍和汪慎修還像個樣子。

邪了,今天齊齊曠工,連個請假電話也沒有。

她凌亂之後有點惱怒了,千難萬難才打開的一個好局面,全市的反欺詐行動已經如火如荼展開了,偏偏這幾位前鋒萎了,連著一周啥正事也沒幹,沒有再接案子,也沒有再盯舊案子,似乎隨著初時的興趣消退,失去好奇的刺激以後,他們再提不起鬥志來了。

「得給他們點刺激啊。」

肖夢琪忿忿地想著,當了幾年領導對於馭人之術還是有點心得的,最起碼從許平秋那裡學了不少,有些人性弱,得命令著干;有些人性猾,得哄著干;有些人性懶,得追著干……而這幾個,屬於性賤的,得敲打著、逼著干,都是屬驢的,哄著不走,拽著倒退,大鞭子抽著,說不定一刺激就跑出大馬駒的水平來了。

她在回味著許平秋挑選「毒刺」隊員的剽悍方式,可這種立下奇功的奇招,別人模仿不來啊!

她左右尋思著刺激的方式時,刺激來了。

任紅城的電話,詢問汪慎修怎麼回事,怎麼被人打了,送進醫院,自己就偷跑了。

哎媽呀,肖夢琪被刺激了,急得不管不顧,奔下樓,叫了輛分局裡車,就往總隊趕,結果剛上車又來刺激了,滑鼠被送進醫院了,昏迷不醒。

她一急,傷的先放放,先看昏迷的究竟怎麼回事。

誰知道刺激連連,折返半路,又得到消息,滑鼠也溜了,是去醫院探視的駱家龍回過電話來的,就那麼跑了,登記的是杜雷的名字,現在醫院追著他結算住院費呢。

這可快把肖夢琪氣得兩眼冒火了,這時候她可沒顧忌,直接撥了餘罪的電話,一接通就吼著:

「你們昨晚幹什麼去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兩個人住院,兩個人都先後從醫院跑了?」

「我正在案發現場……你來吧。天外海國際酒店,1719房間!」

電話里,傳來了平靜的聲音。這麼平靜,倒讓肖夢琪覺得自己失態得太沒水平了。

肖夢琪、駱家龍先後趕到酒店時,已經臨近中午了,兩人在酒店門口見著了,肖夢琪匆匆問,駱家龍匆匆回答,把昨天赴宴的事簡要一說,聽得肖夢琪幾次剜他兩眼。

「警務人員,不得出入娛樂場所,你不知道啊?」

「警務人員不得接受私人宴會一類的邀請,這是咱們局裡的十個不準里的內容,沒有學過?」

「警務人員……算了,你們要能遵守,也不會出這事了。」

進電梯時,肖夢琪瞥到了駱家龍臉上的逆反情緒,乾脆不說了,說也白說。要真按規定一條一條來,恐怕就聖人穿這身警服也未必合格,特別是對於這一行人,低標準、低要求都達不到,誰還敢指望高標準、嚴要求?

直上十七層,敲開房間門,幾位二隊的監證,拍照的、撲指紋的、尋找遺留毛髮以及皮膚組織的,餘罪佇立在窗口,若有所思的動作,頭也沒回。粗粗一問,尚未有發現。再一問案發情況……哎喲尼馬是不是發案了,現在連受害人也跑了,報案人也聯繫不上了,酒店這邊因為私人宴會關閉監視,啥也提供不了,整個亂成一團糟了,肖夢琪聽了十幾分鐘才搞清楚這個簡單的案情。

就是標哥一絲不掛地、神志不清地躺在這兒,給狐朋狗友打了個電話,來人救走,然後有人報案,再然後案情還沒搞清楚,受害人不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駱家龍懵了。

「我們也沒整明白,劫財吧,他就一窮光蛋、劫色吧,他不比誰丑?有仇更不可能啊,滑鼠不比誰坑?想坑他可沒那麼容易……我怎麼覺得像惡作劇啊,把標哥扒光了現回眼?」董韶軍笑著道,這麼多年了,標哥還是沒啥長進,就喜歡胡折騰,這回好了,折騰到自己身上了。

「沒有什麼發現。」周文涓文靜地道著,指著幾個部位:「牆上一個指紋都沒撲到,門把手上有,應該是救護人員留下的,腳印已經無法辨認了……無法證明有人來過啊。」

「會不會這貨喝多了,自己折騰自己?」駱家龍想到了一種可能。

「理論上很可能。」董韶軍道,笑著補充著:「不過實踐行不通啊,隨身物品呢?他可是光著被抬走的,總不能標哥也想一脫成名吧?」

眾人皆笑,大方向是確定的,東西肯定丟了,人肯定昏迷了。

但這大方向都發生在不應該發生的人身上,就顯得詭異了。

而且,那位隨隊的技偵說了:「確實說不通,不管劫財還是劫色,總該有點痕迹吧?好歹也是個警察,難道一點預兆也沒有發現?再說誰劫警察呀?要綁個小土豪勒索倒還說得通。」

眾人皆笑,驀地,餘罪回過頭來了,愕然地、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家,驚訝間,餘罪弱弱地道:「昨晚,滑鼠扮演的角色就是土豪,會不會是假戲成真,真被人給當土豪麻翻了。」

可能嗎?

眾人的一想滑鼠那大餅臉,時不時掛著賊相,就沒有人相信。

不過餘罪此時從綺念中抽出思維來,回憶著昨晚的事,滑鼠和戈戰旗的助理鬥嘴,被安嘉璐和戈戰旗一起敬酒,要是不知道身份,那麼丑挫一個胖子,除了把他當土豪,還真沒其他角色可選。

至於怎麼勾引到這兒?那容易了,滑鼠天天渴望出軌呢,有個差不多姿色的勾個手指,那貨還不立馬就來。

他想到這兒,踱步到了衛生間,很乾凈,除了幾處水漬,餘罪看了好一會兒,又蹲下了,蹲在那兒細細地看著,像所有遇到的稀里古怪的案子,在可能與合理之間打轉。

「應該沒什麼東西,我們查了幾遍,就即便有,也會隨著水衝進哪兒了。」董韶軍小聲提醒到,痕迹檢驗比較難的環境有幾種,酒店這種客流量大的地方,就算一個,即便你提取到皮膚組織和毛髮都未必能用,誰能知道是誰的?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啊。把滑鼠勾引到這兒容易,可要麻倒就不容易了,這是個高手啊。」餘罪若有所思地道。

「找找滑鼠,問問他不就得了?」駱家龍道。

「你覺得滑鼠會告訴你,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他赤身裸體躺在這兒,昏迷幾個小時?」餘罪問。

哦,也對,肖夢琪瞬間敬佩得無以復加,還是餘罪了解他們,這種事恐怕打死也不會說的,否則就不會從醫院溜走了,真要捅出來,那得先查查這個警察的問題了。要和個女人開房出了這事,那不是向組織交待不了的問題,跟老婆交待不清會更嚴重的。

「那怎麼辦,這貨肯定躲起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呀,怎麼一下子就成這樣了。」駱家龍慨嘆道。

「我們想得太多了,也許就是個普通劫財案件,有針對性地對這種出現在私人宴會上的土豪下手,咱們協辦的案子有這類沒頭沒尾的案子,不是報案的撤銷、就是報案人回頭都否認,可能是破財事小,名節事大的原因吧。」餘罪道。

對了,駱家龍一拍腦門,摸著智能機,檢索著整理好的檔案,有數起沒頭沒尾的案子,亮到肖夢琪眼前,此時看來,與滑鼠的遭遇何其相似也。

「可是……是怎麼做到的?」董韶軍納悶了,能迷倒滑鼠那個奸似鬼的貨,難度可不是一般地大。

「就像你讓牛骨頭變黑一樣,可能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法門。」餘罪笑著道,像是想通了,他提示著:「往簡單處想,滑鼠的性取向正常,他肯定不會和男人回這個房間,對吧?既然不是男人,那十成十是個女人,我說不來他們是誰勾搭上誰的,不過肯定勾搭上了……那麼勾搭上之後,來這裡,第一件事,是幹什麼?」

「脫光,洗白白?呵呵。」董韶軍一下子笑了。

眾人皆笑,然後餘罪道:「這就能解釋,為什麼這傢伙連短褲都沒給剩下的原因了,其實是他自己脫的。脫光肯定就出事了,那問題,就在這兒。」

餘罪指著衛生間,很確定地道,一說這個周文涓難為地道:「確實沒有,就這麼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