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騙你先商量 第16章 出馬老將

餘罪被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驚醒,睜開眼時,已經是天光大亮了,這一覺睡得真沉,沉得他睜開眼還覺得迷糊,以為自己睡在警車上。

是電話,是電話鈴聲,一骨碌起來,起身才發現自己在床上,一下子都沒清醒過來為啥就自己一個人,不見媳婦。電話在客廳里,他光著身子奔出卧室,接了起來,一看是熊劍飛打來的,接住就嚷著尼馬這大清早的幹嘛呢。

幹嘛呢?熊劍飛那邊可是急毛了,給了餘罪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卞雙林不見了。

「啊?這可是通過市局爭取到的一個假釋服刑人員,要是脫逃,你狗日的等著扒你警服吧。」餘罪一下子上火了。

「扒不扒隨後再說,你趕快來啊,這可咋整。」熊劍飛哀求著,直說自己沒治了,趕緊地組織人找去。

放下電話,餘罪急匆匆要出門,可一裝手機,吧唧摔地上了,哎喲,把他給氣得呀,自己還光著呢,差點就奔出門去了,撿起手機,還好,磕了下,屏沒壞,趕緊地奔回卧室。咦?又給氣著了,昨晚衣服褲子脫哪去了。他心急地亂翻床鋪,刨了一堆,刨不著開罵時才發現枕上翻了個紙條子,是老婆的筆跡:

衣服晾在衣架上、早飯在爐邊、我回娘家了,自己過節吧啊。

嗯?什麼情況?

餘罪愣了下,奔出來從衣服上的放下衣服穿好,邊穿邊洗漱,出來奔廚房,電飯鍋里燜著早飯,香噴噴的八寶粥,旁邊還擱著饅頭鹹菜,這一下子讓餘罪有點胃酸,想起來了,昨晚回來的時候老婆穿得花里胡哨的問他好不好看,然後……然後沒交公糧,就去見周公了。

事有反常必為妖呢?這是怎麼了?

餘罪看著飯食,胃口皆無,兩人除了吵吵鬧鬧,好臉色的時候不多,而且都是吃慣單位的食堂了,還真不怎麼做飯,猝然地對自己這麼好,餘罪倒有點不適應了,他開動著刑偵的腦袋閃過無數種可能?

壞了!他很快捋清楚了,昨天是結婚紀念日,怪不得老婆打扮得那麼漂亮,哎喲喂,這把人家心給傷了,又尼馬跑回娘家去了。

他想了想,把飯端出來晾著,然後乾脆進衛生間沖了個澡,颳了刮鬍子,清清爽爽地出來,慢條斯理地吃上早飯了,難得媳婦親自做一回,天大的事也擋不住咱們享受幸福的權力。儘管這粥熬得並不怎麼好喝。

電話催了三四趟,最後急火了等不著餘罪,熊劍飛幾人駕著警車直接找來了,停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才見餘罪慢悠悠地出樓門了。

「人都跑了,你咋一點不急呢?」熊劍飛苦著臉問。

「完了,老子要被你害死了,這要追究尼馬責任,我這指導員可經不起捋啊。」滑鼠有點心虛,看餘罪整整潔潔地出來了,還不忘損一句:「喲?精神頭這麼好啊,昨晚表現良好,受到老婆嘉獎了?」

「凈扯尼馬沒用的。」熊劍飛斥了句。餘罪卻像偷著樂一樣,笑眯眯坐到了后座上,一撥拉手:「開車,講講什麼情況?」

邊走邊說,卞雙林從假釋回來就一直表現得很好,幾個趕赴外地辦案,千叮萬囑交待讓兩位隨同刑警對人家客氣點,別當犯人,而且陪同著他回了一趟晉南縣區鄉下看了看老家,昨晚熊劍飛還問了,兩位刑警直說人很正常,誰知道正常著就出事了,因為連續幾日的正常讓刑警們放鬆警惕了,今早吃早餐的時候發現人不見了,這才把熊劍飛急了。

「他不可能跑啊,住了十年監獄,就剩十個月刑期了……要是你們,你們會跑啊?這要抓回來,不還得加刑么?」餘罪狐疑道,想不通有什麼可跑的。

「可要是真跑了,後果會不會很嚴重?」熊劍飛心虛地問。

「我們爭取的假釋時間是兩周,理論上在這個時間他是自由的,獄方也是考慮他已經對社會不會造成什麼危害才同意的……不過要是兩周內回不到晉中監獄,那咱們肯定有責任,所以時間不算緊迫,都別急,著急解決不了問題。」餘罪安慰道。

就了解了個情況,車駛到鼓樓分局時,肖夢琪、汪慎修、駱家龍已經等在分局門口,這事發得突然,商量無著,餘罪直接安排了幾個查找方向:一是把協查發給治安巡邏和各派出所;二是通知了下特警隊節假日街路執勤的隊伍,又安排熊劍飛和滑鼠跑跑幾個轄區,盡量擴大查找範圍。至於他呢,要駱家龍找出卞雙林這個騙子曾經在太原的生活和作案軌跡,以做參考。

商量方定,各自急急散去,餘罪上車才想起,還沒給領導打招呼呢,隔著車窗,笑吟吟地給肖夢琪招了招手,那指揮若定的樣子,讓肖夢琪心頭泛起了一個詞:好帥!

她也笑著招招手,直說別著急,我聯繫一下晉中監獄,有消息相互通知。

車走了,餘罪回身時,車座上汪慎修審視他,很鄭重地道:「余兒,你發現沒,你越來越有領導的范了。」

「有嗎?」餘罪驚訝。

「剛才就是,瞧你指揮若定,多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氣質?全程都是微笑著,哎呀,瞧見沒,肖處長都被你折服了。」汪慎修道,這點駱家龍也認可,這事把大家急成這樣了,餘罪倒好,根本沒當回事。

「狗屁,什麼氣質,我在想我老婆呢……我老婆今天親手給我做了一頓早餐,哎呀把我幸福的,嘖嘖。」餘罪得瑟地道,排出了讓兩人瞠目的正確答案,然後兩人齊齊無語。

瞧這娃可憐的,經常被老婆揍,做了一頓飯就感動這樣。

餘罪反駁了,那有什麼,據科學研究調查表明,全國有五成男人經常被老婆揍,別說你們是剩下那五成里的啊,剩下的尼馬都是沒娶老婆的。

戲謔與爭辯中,尋人之旅開始了,不過相當不樂觀,幾百萬人口的大城市,跑出去一個兩個人,又是關了十年的老古董,這號沒手機、沒信用卡、甚至連身份證也沒有的人,基本就把警察尋找他的所有線索掐了……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出行的市民增多,街市反而顯得不那麼熱鬧了。

自鼓樓街往西一大片綠地,就是汾陽公園的地界了,假期舉家來玩的漸多,公園裡顯得喧鬧了許多,沒有注意到有一位寸發花白,相貌清癯的中年男人踱步在行人中,他不時地四下看看,像在找記憶中的地點,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十年前的街景已經完全變化了,除了這個公園還在,所有的視線都被高樓大廈擋住了。

他在問古玩市場的地點,以前就沿汾河兩岸清晨都有鬼市,他很熟悉那個地方,問了幾位上年紀的,有人才指給他一個去處,在汾河公園的西北角。

他向著那裡去了,踱過了迴廊、走出了樹蔭,陽光投射在碧波的人工湖面上,偶而波光粼粼,會映照著他,讓他下意識地眯下眼,在視覺的浮光掠影中,他似乎還能看到十幾年的自己,悠閑地駕著車,在這個市場上撿漏,接受著那些古玩販子點頭哈腰的恭維。

時過境遷,這麼多年了,變化真大啊。

這個市場比想像中似乎還要大,沿著圍欄內外各色的交易都有,郵票、錢幣、瓷器、漆器、青銅,琳琅滿目地擺在地攤上,唯一不變的是那些小販,賊眼溜溜地看著過往客人,在遴選著下刀的肥羊。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十年前偶而還能看到幾件真貨,現在基本是清一色的假貨了,錢幣是新鑄的,作坊的手藝;漆器是後描做舊的、瓷器就更不用說了,假的令人髮指,居然還有迎客松的圖案,明顯是建國後的產品。

假的,都是假的,假的連小販都沒什麼精神了,偶爾開價五百,客人殺價五十,他就迫不及待地喊一句:拿走!

他又笑了,邊笑邊踱步著尋找著目標,囊中拮据,監獄生活無所謂,可在城市卻寸步難行吶,他需要在這裡找點小錢,好去辦他想辦的事。

目標……一個古錢幣的攤子,堆了百八十枚古錢,兩個香爐,一座觀音像,他蹲下了身子,隨意撿拾著瞧瞧,手指偶爾彈彈,摩挲著。

「十塊錢一個。」老闆吭聲了,有氣無力道。

「不值。」卞雙林道。

「你要全要,五塊一個。」老闆直接讓步一半,這是告訴你底線了,殺價不能低過這個批發價。

叮噹,卞雙林把錢幣扔回錢堆里,看看老闆,一個胖胖的,八字鬍,蒜頭鼻,滿嘴黃牙的醜男,正擺著手道:「過這村沒這店啊,太原的錢幣攤沒幾個,就這我這兒最全。」

「自家手藝鑄的吧。」卞雙林笑著問。

老闆一撇嘴,一擺手:「去去,哪涼快哪歇著去。」

這行有規矩的,說差不說假,說人家假那是忌諱啊,整個市場就沒真的,怎麼能說假呢?

「有興趣做筆生意嗎?」卞雙林直接問,他知道對付這種人的口吻,要直接,要講錢,否則免談。

老闆眼睛一睜來勁了:「你要多少?批發一塊二毛錢一個,一千個起批。」

理解錯了,老闆以為他是要假貨的,卞雙林笑著道:「我不要貨,我教你賣怎麼樣?」

「我都賣多少年了,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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