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35章 人怕出名

一股寒流帶來的春雪之後,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了,一個假期帶來的興奮過後,朝九晚五的疲累又來了。

警察這個行業與其他行業的不同之處在於,總不缺那些新鮮的、刺激的話題,特別是那些特立獨行、思維怪異、每每犯下讓人瞠目結舌大案的嫌疑人,總能為平淡的生活添加點佐料,不過今年不同,有一顆冉冉升起的警星,其光芒耀眼的程度已經壓過了所有人曾經交口相談的犯罪之星。

他叫餘罪,據說他在抓到滅門案嫌疑人的時候有一句話:

「賤,也是一種風騷,你們是學不會滴,都把手洗乾淨,等著到台下為我鼓掌啊。」

警用的通訊頻道是監聽錄製的,這句話由於出自偵破滅門案兇手的警員,就有了特殊的含義,市局直屬罪案信息中心,有好事者把這個掛在內網的論壇上,那賤聲賤笑,真不是一般地風騷,哪個隊的刑警聽到也有恨不得踹他臉的衝動。

不過他沒說錯,年後的工作會基層警務人員表彰,他戴著大紅花站在台中央,是崔彥達廳長親自給他戴的大紅花,雖然全警優秀人物不少,可能讓廳長親自戴紅花的,好像沒聽說過啊,不獨如此,一個表彰會莊子河刑警上台領了三回獎,優秀個人,集體二等功,優秀基層警務單位,哎呀,風頭盛得把神馬重案隊、直屬技偵大隊、還有高科技裝備起來的網警大隊,甩出幾條街外了。

如果說這個不夠,還有更刺激的猛料,年度刑事偵查工作會議,今年走上論壇的是支援組一個女刑警,賺足了各地市觀摩的眼球,一個跨省劫車麻醉搶劫案,一個滅門案是今年討論的主題,親身參加的這位叫肖夢琪的女警,娓娓地給與座講了兩段傳奇故事,據好事者計算,提到「餘罪同志」這個名字不下十數次,特別是滅門案,從行為、性格分析到心理模仿,再根據心理模仿找到排查疏漏的意外,讓很多原本覺得是小警走狗屎運的人認識到,能獲得此項殊榮,絕對不是意外。

但最終還是發生了意外,會後有不少同時認識肖夢琪和餘罪,已經開始猜測兩人關係不一般了。

日子不咸不淡的往後走著,進了三月份的一天,陽光明媚、春意盎然、老樹吐綠、新芽初發的一天,刑事偵查總隊的訓練場上,奔跑著幾個矯健的身影。史清淮仍然帶領著這個支援小組,戰時為警、閑時訓練已經成為日常工作的內容,除了曹亞傑、俞峰、李玫三位老隊員,新加入的沈澤、張薇薇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佇立在操場的邊上,滿頭汗水,對著陽光愜意地舒了口氣,想想一年前,已經是恍如夢中了,不過一年,這個支援組聲名鵲起,當初那個在辦公室空想出來的刑事偵查支援方案,已經成了各兄弟省市警務單位學習的資料。

志得意滿嗎?是的,他知道無意中已經打開了一扇通往仕途成功的大門,就像許處長一樣,都覺得他會在那個十幾年的位置上退休,誰能想到老當益壯,又擢升到副廳的位置?

對了,現在該叫許副廳長了,任命剛剛下來,傳說他這個職務是部里欽點的,幾乎是滿票通過,省廳內部的民意測評,幾乎也是滿分,用崔廳的話說叫:這成績是杠杠的!

天道酬勤啊,史清淮喊著操令,又跟上了隊伍,他覺得,自己帶著這個隊伍,能走得更遠、更高。

同時在樓層窗戶上看著風景的肖夢琪也是若有所思,這個支援組的總裝備和經費已經快和重案隊持平了,每個人各有所長,但同樣各有所短。而且是個非建制的單位,能走多遠,她在心裡仍然打著一個問號。

默默地回身,坐到了辦公桌前,收拾著辦公桌的時候,又像往常一樣看看擺在桌前的照片,那是年後慶功會,支援組的團圓照,離組下放的餘罪、嚴德標被眾人簇擁在中間,一個憨笑、一個賤笑,一看這對笑臉,肖夢琪就覺得心胸大開,每每都忍俊不禁。

她輕輕拿起了相框,仔仔細細擦乾淨,食指點到餘罪那張臉時,猶豫了、躊躇了。支援組的聲名幾乎全系在他身上,現在他的名字可比刑事偵查支援組名氣大得多,那個副組長辦還給他空著沒動,也沒人敢動,他在這裡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肖夢琪不止一次向許副廳長提議,讓這個副組長回來,許平秋不知道是升職後官僚了,還是另有所圖,每次都打著哈哈答應,然後又擱置一邊了。

不過這個人,她可越來越無法擱置一邊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凝視了好久,拿起了手機,猶豫著發了這樣一條簡訊:

「有空嗎?晚上吃頓飯怎麼樣?」

她心怦怦地跳著,患得患失地盯著手機,好久好久,都沒有回信,那樣子真叫一個失落啊……

……

也在這樣一個時候,安嘉璐也正把工作台前的相框放回原地,就放在電腦邊上,每天對著電腦,第一時間就能看到那張壞笑的臉,每每總讓她心情莫名地變得很好。

那是正月十五看花燈的照片,滑鼠、細妹子,還有她和餘罪,那天晚上逛了好久,把柳巷街的花燈從街頭看到巷尾,他記得滑鼠一路在埋怨餘罪,尼馬那麼大案子不叫上我讓兄弟沾沾光,真不夠意思。餘罪總是粲然一笑解釋著,真不是我找到的,是羊找到的,我就去發了發盒飯。

事實是怎麼樣她道聽途說了很多,就即便不知道詳情,從嘉獎通報上也能看出來,每每出入境管理處的同事們在津津樂道地討論這個故事,說多玄乎的滅門案,說多難搜捕,說有個多神奇的警察居然把掉進井裡的嫌疑人給抓回來,她總是有一種莫名的驕傲。

有人曾經問過她,她很淡地說:我早知道了,是我一朋友。

想到此處她又微笑著,托著腮,發著痴,其實她確實很早就知道了,抓到滅門兇手的當天就傳遍全市了,警中能有幾個莊子河刑警隊,不用想也是他,那天她記得自己居然很生氣地打電話問他,你在哪兒。

餘罪說,在車上。

她問,修武鎮的車上。

他說:已經抓到了,在回來的路上。

那時候她生氣了,生氣地質問為什麼不告訴她,為什麼悄悄從老家來了也不說一聲。

「一家六口滅門案子,那場面你不會想知道的。我不是怕你擔心嗎?還好,抓到兇手了。」餘罪當時是一種很疲憊的聲音。

那一剎那安嘉璐怔了好久,她一想起年節那日子,餘罪不聲不響地在冰天雪地里,就莫名地感動,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還專程去了趟莊子河刑警隊,餘罪回來就發高燒、說胡話,就躺在隊里的單身宿舍里,她一直陪著輸液,陪了兩天。

「還是生病的時候比較老實。」

安嘉璐對著照片笑了笑,精神頭十足地開始一天的工作,她在想,這個周末,是不是應該到哪兒放鬆放鬆去,想到此處就免不了埋怨照片上那位,這個死人頭,都不知道主動約我了……

……

也同樣在這一天,一天工作開始的時候,勁松路二隊,全體警員月例會,邵萬戈陪同著指導員李傑踏步進入會場時,全隊五十餘名警員正胸抬頭,齊刷刷坐滿了一個會議室。

隊長安排本月的任務,副隊長解冰列著本月在辦的案子,催促著時限,二隊分七個組,外加內勤和一個機動組,全部滿負荷運作,已經習慣在這種高壓下工作了,布置完畢,邵萬戈隊長宣布一件事:「今天我要做一件事,我希望所有在座的同志,都記住……解冰,你去。」

就在眾目睽睽中,就在這個商討過無數大案的會議室,解冰搬著凳子,把一張放大的照片貼到了正面的牆上,一看照片,全場嘩然。

居然是餘罪的照片,戴著大紅花正在全省工作會議的頒獎儀式上得瑟,笑得快瞧不見眼珠了。

「這個賤人,我瞅著就想踹他臉上。」熊劍飛道,怨念相當深。

「現在是賤名動全警了,早知道我就該跟他混,不來重案隊了。」李二冬羨慕地道,出身相同,這變化可是天差地別吶,人滑鼠都提指導員了,同出來的這些兄弟,大部分還是警員呢。

「貼這兒幹嗎?每天過來唾他一口?」孫羿道。

「別唾,你唾人家當洗臉了。」吳光宇勸道。

周文涓在笑,餘罪這回算是拉足仇恨了,一個重案隊被他一個不起眼的郊區小隊給比下去了,怕就是邵隊長現在也窩火得厲害。

「下面我來講兩句——」李傑指導員接過話筒,開始了。

「這個人現在當刑警的大部分都認識,你們中間有人和他很熟,之所以把他貼在這兒,是用於警示大家,決定一個案子成敗,不在於經費的多少,不在於裝備的多好,而在於人的主觀能動性有多高。他畢業兩年,已經站到全省刑偵論壇上了,據我所知,你們中和他一起起步的很多,可為什麼他現在沒能走到更高的一層次呢?」

頓了頓,李傑掃視了全場一眼,曆數著此人的履歷:

「他在反扒隊,創下過一天抓一百多扒手的記錄,至今無人能破;他在羊頭崖鄉派出所,逮了幾個偷牛的,據此牽出了轟動全省盜竊耕牛案,咱們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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