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33章 突出奇兵

肖夢琪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她是被凍醒的,醒來時眼前的火堆已熄,只剩下紅滅可見的炭塊,她一下子想起了身處何處,驀地坐起,蓋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了,她拿起這身棉製的警服,認出來了,是餘罪的。

一定是睡著的時候,他悄悄給蓋上的,念及此處,她不自然地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子暖意,撐著起身,一夜疲累歇過來了,洗了把臉,然後她又發現個問題,怎麼這三位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

一定是去張羅柴火和早飯去了,掏著手機看看時間,哎呀,已經早上七點多了,心裡一算,距離案發現在已經五十多個小時了,粗粗翻閱著專案組的動向,仍然是幾個調撥命令,從命令上看專案組對修武鎮周邊的搜捕將趨向保守,這意味著,很可能要改變追捕方向了。

拿著手機,穿戴整齊,揀了揀身上沾的草棵,攏了攏亂髮,匆匆地出門。蘭崗村不大,年初三起早的不算多,她問了幾個村民,還真有人指給了她方向,村後坡山上。

也是,來個生人恐怕逃不過村民的眼睛,最起碼村裡人看她就是一種很怪異的目光,就是嘛,大過年了,一個姑娘家家亂跑啥涅。

顧不得自己的形象,肖夢琪深一腳淺一腳找去了,過了一道冰封的河,河後的坡上她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餘罪爬在羊圈上干著什麼,好奇心驅使著,她加快了步子奔上去了。

一圈羊,大個頭的綿羊,養羊的是個半拉老頭,穿著髒兮兮的藍布服,身上不比羊乾淨多少,饒是雪後,滿圈也是一股子騷臭味,不過餘罪卻看得津津有味,本來那鄉下人根本不準備理會他,不過被看得實在吃不住勁了,不耐煩地問著:「看啥么看?這裡頭能給你鑽出個婆娘來?」

「喲,大叔您真幽默。」餘罪倚著木欄子,掏著煙,招手,那老頭可不客氣,接著煙一看,好煙,然後往耳朵上一別,自己抽旱煙了,餘罪神秘兮兮問著:「大叔,您這羊有多少只?」

「三百多。」老頭道,狐疑地看著餘罪,要不是穿著警服,八成得把他當成偷羊的。

「賣不?」餘罪問。

「賣啊,不賣養著幹啥?」老頭一愣,笑意上臉了,期待地問:「你要幾隻?」

「都要啊。」餘罪輕描淡寫,土豪了一句。

「啥?」老頭一得瑟,手一抖,煙鍋子把自己燙了下,忙不迭地拍打著,愣後即笑,笑著道:「山裡風這大,也不怕閃了舌頭。知道我這一圈羊多少錢么?」

「呵呵,我沒見過世面,也不至於沒見過羊啊……一句話,要賣給我,給我趕到修武鎮,現款現結。」餘罪道。

「修武鎮,好幾十里地呢?我去了你不要咋辦?切,吹牛啦,看你就不像個生意人。」老頭不信了。

「你看我像啥?」餘罪問。

「警察。」老頭道。

餘罪一看自己的警服,豎著大拇指道:「老爺子真有眼光。那您是覺得,警察準備騙你的羊?」

好像不會,老頭愣了愣,不信地道:「那你警察要羊幹啥?」

不是屠宰就是下仔,這不是警察的事啊,餘罪一笑道:「這兩天抓殺人犯,您老聽說了嗎?」

「嗯,知道,就武林的。」老頭道。

「知道來了多少警察嗎?」餘罪問。

「這我哪知道?」老頭迷糊了。

「五千人……知道不?五千人得吃多少,一天就得好幾十口豬,這天寒地冷地,豬肉可沒羊肉好,我們領導派我們來收購羊來了,趕到武林,現款現結……別說你這些啊,今天還要有幾千人來,修武鎮周圍,別說羊了,蘿蔔、大白菜、山藥蛋全被收購光了,幾千人吃吶,光那大鍋就……弄了五十多口,全是十擔水的。」餘罪吹得手舞足蹈,手指處,看到肖夢琪了,僅僅是結巴了一下,又繼續把這個彌天大謊圓上了。

完了,需求這麼旺盛,可憐的放羊倌肯定要上當了,肖夢琪正待說破,餘罪瞪了她一眼,她不敢吭聲了。

回頭一攤手問著:「去不去吧,十幾公里地,賣個好價錢,要不就這場雪,一掉膘那得折多少錢呢?」

「這個……可是,可是……」老頭蠢蠢欲動,眨巴著一對山羊眼,看著餘罪,餘罪說著:「雪頂多十公分,完全能走。」

「能走……我知道能走,可是……」老頭還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樣子。

「我懂了。」餘罪拿著皮夾子,老厚的一摞,蹭蹭蹭數了一堆遞上來:「路費,當訂金了,要是賣不出去,賣不完……甚至賣不上一個好價錢,這一千五算你的,白給。」

噝……話說這一千五雖然不多,可白給也真不少,老頭蘸著唾沫,數來數去,又一張一張捻了捻,看著餘罪身上的警服,以及如此大氣的表象,給了一個毫無懸念的答案:

「成!說好了,這錢算路費,不算羊錢。」

「好嘞,準備,八點上路。」餘罪一擺手,撒了支煙,回頭拽著肖夢琪就走,走了好遠肖夢琪才咬牙切齒地訓著:「你幹嘛呢?沒事幹,哄人家養羊的玩。」

「山人自有妙計,你懂個屁。」餘罪得意地道。

「你說什麼?」肖夢琪一聽這粗口,氣著了。

「哦,還是別說了,跟你文化人說話,彆扭。」餘罪皺了皺眉,乾脆閉嘴了。

他前面走,肖夢琪後面追,追著問,餘罪懶得告訴她,不告訴還不行,餘罪急了,進了村一閃身,鑽露天廁所里了,回頭賤賤一笑挑釁著:「來呀,我準備寬衣解帶了啊。」

說著還真進去了,氣得肖夢琪抓了一團雪,嘭唧隔牆扔過去了,聽著裡面哎喲喂喊了聲,她笑著調頭就跑。

跑了可就不知道答案了,過了一會兒餘罪和巴勇、苟盛陽都回來了,一個個興沖沖的。肖夢琪問著,大嘴巴正要說,瞬間被餘罪的眼神制止了,一制止就得意地說著:「你們說什麼?有什麼說的?這位可是省刑事偵查總隊的心理分析高手……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話你們。」

明顯看出兩人有點小貓膩來,巴勇和苟盛陽不吭聲了。不過肖夢琪也看出來了,這兩人現在信心百倍的,肯定是餘罪又給灌什麼迷魂湯了,不過她不好意思問,而且極力掩飾著自己的好奇,可越掩飾,卻越好奇,直到收拾妥當,出了門,等在村口,那股子好奇還是愈來愈烈。

咦喲……駕……一聲響亮的羊鞭子,在空著挽著鞭花,脆響聲里,成群的綿羊像潮水一樣從村路上擁擠出來了,間或還跟著幾隻牧羊犬汪汪地叫,羊群所過之處,密密匝匝的蹄印讓肖夢琪一下子頓悟,回頭愕然地看著餘罪。

這樣子踏過去,可比散兵線拉一遍還管用啊,幾乎沒有漏點了。

「哦,這就是你的上千隊伍?」肖夢琪笑著問。看著苟盛陽和巴勇,一準也是花了千把訂金,把羊群誑出來了。

「這個村四群,一千兩百多頭,沒有比這個更實戰的隊伍了……嘎嘎,你不要用這麼崇拜的眼光看我行不行,我會很驕傲的。」餘罪得瑟地道。

「切,能不能找到還得另說。」肖夢琪不屑了。

「衛星掃不到,紅線搜救不到,要沒死,肯定鑽在地下哪個窟窿眼裡,就沒跑兒。」餘罪道,強調著:「只要撥開這層雪,絕對能發現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

「昨天你不說被殺人埋屍了嗎?」肖夢琪反問著。

「我說了嗎?」餘罪被問愣了,矢口否認了,羊群上來了,幾人俱是笑著,移開這個話題了。餘罪用眼神警告著,肖夢琪和他針鋒相對,看來眼神不行,餘罪低聲恐嚇著:「從現在開始你不許說話啊,敢露了餡……」

「嚇唬誰呀?我偏露?」肖夢琪絕對不示弱。

餘罪看看髒兮兮的羊群,威脅著:「露餡我們仨就跑,就把你押給放羊的。」

苟盛陽和巴勇一笑,氣得肖夢琪抬腿就踢,不過早有防備的餘罪一閃身,溜了。

怨念歸怨念,不過上千隻羊群,還真不啻於一個搜捕隊伍,本來還擔心羊光路上跑,可一走起來才發現,這羊啊,除了不往平坦的路上走,哪兒都去,草垛上拽兩下,草叢上啃兩口,遇上經冬還餘下的草籽,肯定是一群哄上來爭搶,路兩側所過之處,白色的積雪頓成斑駁的黑色,路旁蹄印連土都帶起來了。

密密麻麻的蹄印下,跟在後面的餘罪數人簡直就是一目了然。再怎麼說,那三位對余隊長組織的這上千隊伍也是佩服得無以復加。

總被人這麼崇拜著,餘罪可容易得瑟了,揮著放羊棍,跟在羊群後頭,聽著羊咩狗吠,哎呀,為什麼總有豪情充臆在胸中呢?

豪氣頓生之時,他扯著嗓子牛逼哄哄地唱著:

「想當初,老子的隊伍才開張,攏共才有十幾個人,七八條槍,遇皇軍追得我暈頭轉向……」

這阿慶嫂唱得鏗鏘有力,大嘴巴哈哈大笑著挑毛病了:「隊長,咱哪來的人,哪來的槍啊。」

「哦,錯了。」餘罪因景生情,改調子了:

「想當初,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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