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5章 有錯未補

「總隊長好!」

「總隊長……好!」

「總……隊長……」

門口,正興高采烈領豬肉的莊子河刑警,在車裡人下車的剎那,像被塞了一嘴豬肉噎住了,一個個梗著脖子,凸著眼睛,還是師建成反應過來了,趕緊敬禮,慌慌張張奔下來的指導員郭延喜暗道一陣苦也,緊張兮兮地站到了總隊長面前。

足足幾大爿豬肉啊,膘亮瘦厚,刀口處還帶著新鮮血跡,許平秋看著發肉現場,又看看緊張的一干刑警隊員,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看來還是那位最了解基層的需求,這發得多暖人心吶。

「總隊長,我們……」郭指導員敬了個禮,稍顯尷尬地道。

「喲,你們挺會過得啊,省廳明令不準以任何名義發放福利,支隊都沒敢動手,你們倒先上手了……這是誰帶頭的,又是餘罪?」許平秋臉一拉問著。

「不,總隊長,是我同意的,我馬上退回去。」郭延喜一挺胸,關鍵時候站出來了,現在他也看出來了,少了指導員行,少了隊長可不行啊。

這不,挺胸一站,形象頓時拔高了不少,眾刑警投向他的眼光都帶上崇敬了,許平秋哈哈一乾笑,直道著:「老郭啊,你要有這本事,莊子河還能窮成這樣……哈哈……退什麼退?退了大家一肚子怨言,消極怠工,你再找支隊、找我解決……你們繼續,小劉,把車上的慰問品,給他們卸下來……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代表總隊,對節日期間奮戰在一線的刑警同志,提前拜個早年,大家辛苦了……」

哎呀,把郭延喜激動得,先自鼓起掌來了,眾人一陣掌聲雷動,跟著是個個喜滋滋地從總隊同來的慰問車上卸著慰問品,一人一包大年貨糖,很差的那種……不過夠讓兄弟們暖心了,比往年口頭慰問可算是進步了不少。

「咦?你們隊長呢?」許平秋寒暄幾句,把眾警說得個個激動不已,問及隊長時,師建成回頭一嚷,早瞅見了,隊長鑽在樓梯的拐角,還沒敢露面呢,許平秋笑著安撫著眾人先忙,他指指餘罪,登上了樓梯,路過餘罪身側時,他很不悅地看了眼:「喲,架子大了,總隊長都不出來迎接一下。」

「報告總隊長。」餘罪嚴肅一敬禮,旋即莞爾一笑道:「我這不是來了么?」

今天氣色不錯,餘罪看樣沒有被批之虞了,敢試探性的嬉皮笑臉了,許平秋瞪著眼,放低了聲音道:「你不這麼標新立異能把你憋死啊?上級三令五申不許亂髮,你倒好,就這麼擺大院里發?」

「誰知道你們遲不來早不來,偏偏發個東西就都來……以前一年到頭,就沒人來莊子河這窮地方啊。」餘罪還覺得冤呢。

「呵呵……你成英模人物了,可能不來嗎。告訴你啊,趕緊干利索,真讓督察碰上,我第一個處分你,決不手軟。」許平秋慢步走著。後面的餘罪一伸手探出身來嚷著:「嗨,建成,趕緊給兄弟們發放,中午領不走的,全送家裡……以後東西別往隊里拉了啊……嗨,去弄兩條煙,給總隊兄弟裝上。」

隊長嚷著安排,下面嚷著答應,許平秋有點哭笑不得了,堂而皇之給總隊的人塞上了,不過這光景他只能裝做未見了,回頭瞥眼,他突然有一種錯覺,餘罪身上的這股極似匪氣的市井味道,和初見之時沒有任何差別,也就是說,這都幾年了,這傢伙愣是一點長進沒有。

餘罪安排完回頭時,總隊長已經進了他辦公室了,他樂滋滋地跑進來,卻見得許平秋坐著在他的位置,像是回味一般,隨手地翻翻報紙,鋪在桌上的那則新聞,恰恰是與晉祠山莊相關的報道,他像有話要說一樣,盯著餘罪,表情嚴肅了。

「總……隊長……您還有安排?」餘罪戰戰兢兢問。

現在能讓他心虛恐懼的人不多,面前坐著的無疑是其中一位,來莊子河刑警隊的所作所為,他早揣度著要被敲打幾下了,看來總隊長慰問各隊,要順便把這事辦嘍。

許平秋看著餘罪賊頭賊腦,心虛而不心懼的德性,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牙痒痒的樣子,這貨從來就沒有認錯的覺悟,更何況在莊子河捅了這麼大事,沒事反而聲名更隆,連省廳都準備把這位抓到公安部B級逃犯的小隊長予以大力表彰了。

這樣的人,想敲打何其難也?

是啊,餘罪心裡竊喜著,誰就想收拾他,也得掂量掂量,咱再怎麼說也是功臣。

「背過身我看看?」許平秋突然道。

「看什麼?」餘罪愣了下,沒跟上老許的思路。

「看看你尾巴是不是翹天上去了。」許平秋道。

「嘿嘿……」餘罪覥臉笑著,有點不好意思了。

「立正。」許平秋喊到。

餘罪垂手、挺胸、並腿,立正了,許平秋跟著起身喊著:「向後轉。」

雖然有所不解,餘罪還是下意識地跟著命令在動,一轉身,「啊」一聲,腰後一陣劇痛,一個趔趄趴到窗檯邊上了,差點摔倒。回頭眼睛的餘光,看到了許平秋拍拍褲子,收起了踹人的腿。

這下狠啊,直踹在腰上,餘罪齜牙咧嘴半天展不直腰,他回頭惡狠狠地對著許平秋道:「你等著,我他媽的……」

「你他媽的想幹什麼?」許平秋不屑地道。

「總隊長就牛啊……信不信我他媽扣你一麻袋干翻你……」餘罪氣憤地,咬牙切齒地道。

哥一般狠不下心來整人,可一狠起來絕對不是人。餘罪惡狠狠地道,氣壞了,知道要被敲打,沒想到這麼直接,直接挨了一腳,真尼馬丟人。

「呵呵……信!有種你就來,隨時恭候你。」許平秋不屑地道,背著手,現在開始關懷了,笑著說道:「你干這麼大事,實在想不出給你什麼獎勵,省廳準備授予莊子河刑警隊優秀單位的榮譽稱號,總隊準備給你個人表彰……集體都給了,我個人,不能不表示一下吧?」

表示就是一大腳丫?餘罪恨恨地靠牆站著,揉著腰,臉側過一邊。這算是還不回去了,理虧。

「我踹你一腳,你就想扣麻袋收拾我……我問你,你把別人踩腳下,踏翻了人家的生意,人家現在是不是殺你的心都有了?」許平秋問。

噝,餘罪臉色一痙攣,他其實擔心的也就是這些,不過梗著脖子道:「怕個鳥,我是警察,他敢怎麼著?」

「是啊,大部分人都不敢怎麼著,要是個立案偵查,依法辦案的事,誰也不能怎麼著,誰也不敢和國家機器叫板……可我問你,你是嗎?擅自組織警力、跨區執法、誰被你拉下馬,都要和你結私仇啊,你多大了,就沒長一點腦子,這事能帶頭辦嗎?」許平秋吼上了。

餘罪氣勢一萎,一瀉千里了,說到這裡,還真站不直腰了,哪怕成了英雄。

「還有,派你出任務的時候,你前怕狼後怕虎,抓賭可好啊,居然奪槍反擊,槍傷兩人……他要不是逃犯啊,這回關進籠子里的就該是你了……我說餘罪啊,就搶點賭資,至於這麼拚命嗎?什麼原則、計畫都不要了,就那麼一窩蜂全衝進去搶錢?你是帶隊伍,還是帶一窩土匪?」許平秋氣急敗壞地訓斥著。

餘罪的頭低得更低了,話說那時逼到絕境不得不發,可真回想起來,還是處處後怕。

「啪」又是一巴掌,餘罪捂著後腦勺,仇視眈眈地瞪著許平秋。

「這一巴掌是提醒你啊,再發現你敢私自動用警力胡來,我親自收拾你……你拽了啊,把總隊價值上百萬的設備,用來對付幾位檢察了?你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還四面樹敵啊,真怕別人整不住你……就贏了一次,下次呢?下下次呢……這都是一著不慎,萬劫不復的事,這麼喜歡玩火?」許平秋伸著手,粗壯的手指指點著,就快戳到餘罪的鼻子上了。

指望他認識錯誤恐怕沒那麼容易,能不和你對罵就不錯了,許平秋眼看著餘罪訕訕失聲,他卻是漸漸凶不下去了,其實這事辦得在他看來著實不賴,遠遠地超過一個小隊長的水平了,短時間凝聚人心,又敢想敢幹,案子和創收兩手抓,兩手都不誤,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把莊子河給來了個翻身大變化,這樣的基層隊長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所差就是膽子太大了點,大到許平秋都有點心生凜意,孤身奪槍,獨闖賭窩,怎麼以前就沒看出來這傢伙在搶錢的時候相當有英雄氣概?

「話就說這麼多,你可以對我有情緒有仇恨,不過作為警察,千萬不要用你手裡的權力去試著拉別人的仇恨,那是很危險的,你就是一個普通人,穿上警服你也變不成超人……明天早上八點,總隊門口報到。」許平秋凝視半晌,收尾道,這敲打的,他也說不出效果如何。

「是!」餘罪應了聲,禮都沒敬。

許平秋鼻子哼了哼,踱步出去了,看也沒看身後的餘罪一眼,等這位總隊長踱下樓梯的時候,福利發放現場已經清理乾淨,兩行刑警夾道歡送,他一臉笑吟吟地和眾人告著別,在郭指導員的陪同下,上了車。

坐在車裡呀,老許這口悶氣才緩了過來,他回頭看看院子里,沒有看到餘罪,有點失望。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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