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警營過大年 第14章 英模隊伍

有時候現實總比傳奇更精彩,年前晉祠山莊的故事發展,就多了這樣幾分讓人大跌眼鏡的傳奇色彩。

當天就傳出了秦副市長被紀委帶走調查的消息,據說這位領導被刑警滯留期間,多次開價收買警員,被拒絕後居然倒地裝病,不過幸好被礦區刑警隊指導員識破,其實刑警隊根本沒敢處理他,只不過從刑警隊出去後,等著他就只剩下被處理的結果了。

那一天還有個讓人笑掉牙的景象是,賭客的家屬排隊在刑偵支隊交納罰款,領走因為參與賭博而接受治安處分的賭客,其中有不少是傳說中的公務員,他們是遮著臉逃也似的走的。

之後又發生了晉祠山莊的經營者戚潤天被紀委帶走調查的事,這件事外人看來是順理成章,不過讓體制內人看到就別有一番風味了,市委第一副書記顧煥章的女婿,又頂著省五一勞動獎章,知名企業家、市政協委員等等一大堆頭銜和榮譽,能把調查的矛頭指向他,好像不僅僅是一個非法經營的事。

猜測是準確的,很快就傳出來了顧書記要外調一家國企老總的傳聞,級別不變,但冷暖心知,相比有望問鼎頭把交椅的第一副書記位置,應該是失勢了。

足足過了六天,官方的新聞發言才姍姍來遲,儘管是進行了大刀闊斧地刪改,發言仍然具有相當的震撼力:

……我市警方在排查網上追逃嫌疑人過程中,發現了潛藏在我市晉祠山莊的一家地下賭場,經過縝密部署,元月八日一舉端掉了該賭場,抓獲公安部B級逃犯一名,現場繳獲各類賭具五百餘件,賭資六百七十餘萬,處理參賭嫌疑人八十餘人,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之中……

《太原日報》刊發的全文報道,署名的記者餘罪居然認識,叫來文。

他笑了笑,呷了口茶,沒想到當年反扒隊那位跟著小警追扒手的實習生,現在也成了名記了。

他看著刊發的幾張照片,仔細揣摩著,新聞不是關鍵,看新聞主要是讀懂新聞後的潛台詞,比如這份公開新聞純粹講「賭場」,而沒有把持槍、管制刀具等等曝出來,那就說明,肯定不會定性為具有黑社會組織性質的地下賭場了;比如沒有把經營者戚潤天放到發言里,那說明,仍然是刑不上大富,他的高層人脈仍然走通了,很可能連組織賭場罪名都攤不上;再比如,對於參賭人員的成分也沒有提及,那說明,這件事又和所有的事件一樣,被上面漂亮的措辭掩蓋住其齷齪的實質了。

估計是考慮到牽涉面太大的緣故,冷處理了,真要把所有參賭人員的曝光,估計輿論會一片嘩然。

餘罪慢慢地合上了報紙,扔過了一邊,他覺得如鯁在喉,卻欲言無語。

因為每每案件的偵破,嫌疑人的水落石出,都會讓當警察的有一種快意。可這件事卻不同,因為你永遠看不透那雲山霧罩的後面,會有著多少光怪陸離,難道誰真有強悍的想像力,能把逃犯、賭場、市委領導的女婿、市委領導這幾個關鍵片語織成一個傳奇的故事?

「他媽的,管他呢,反正老子隊伍的經費解決了。」

他又呷一口茶,總還算有收穫,儘管支隊催著上繳了大部分查獲賭資,儘管總隊監督清繳了所有罰款,儘管又被支隊的辦公室、總隊政委打了若干秋風,這一次莊子河仍然是收穫頗豐。

想到此處,餘罪側耳聽聽四下無人,他輕輕抽開了隊長辦的抽屜,翻著一本書,書里夾著一張銀行的回執,存款的,顯示的餘額,幾個讓餘罪偷著樂的零,雖然是這些年拚命換來的,不過仍然不足為外人道也,他拿著火機,慢慢點燃了這張回執,看著一張單據成了灰燼,扔進煙灰缸里。

現在他似乎能感覺到有錢人那種心態,那叫一個得瑟啊,他在想啊,過兩天回家,給老爸置辦幾身像樣的行頭,給新媽買點貴重的禮物,這買什麼得好好考慮考慮了。還有啊,抽時間去看看樓盤,得想想在哪兒買個房子了,不過不好辦啊,離房錢還差得遠呢,這他媽就使勁撈、使勁撈,也趕不上房漲價的速度啊。

房子算了,現在產權才四十年,別尼馬沒閉眼房子都不是自己的了,還是吃喝玩了實在。他思忖著,這大過年得怎麼犒賞一下自己,在合上抽屜的一剎那,看到一樣淡藍的盒子包裝時,他停下了,把這個精美的包裝盒拿了出來。

那天栗雅芳給的禮物,光顧著抓賭了,還沒看呢,他慢慢拆開,在拆的時候心裡莫名的泛起了一股邪念,像善解人衣一樣,解著金色的絲帶,而且當刑警這奇好的記憶力吶,在這一剎那,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放出,那凸翹的身材、那傲挺的雙峰、那白皙膩潤的臉蛋……哇哦,他的手指僵了,似乎正撫摸著玉體橫陳,似乎還能聽到那天呻吟的銷魂。

不知道是我淫,還是她浪啊,那次意外的體驗讓他不敢回味,卻又難以忘懷,事後處處躲著,怕人家纏上來,可現在似乎沒纏上來,他又有點失落了。

也許呀,她根本沒當回事。餘罪如是想著,現代的男女關係這麼開放,就喝醉了那麼一回,咱們他媽別胡思亂想財色兼收了。

慢慢地解開了包裝,掀開蓋時,他眼睛一亮,是一條漂亮的領帶,手輕撫過,質感絲滑,他慢慢地捋開,卸下了警服配的劣質貨,對著鏡子,繫上這條顏色相近,卻顯得更貴氣的領帶。

「難道這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餘罪對著鏡子賤笑著,彷彿身邊就站著栗雅芳一般,他在想著,這不是會想拴住咱吧?一般送領帶、送褲腰帶似乎都有這種含義。其實啊,像他媽張猛那樣入贅個豪門也不錯啊,就是不知道我爸同意不?

肯定不同意,老爸很好面子的,特別是賣水果有點存款之後,早就以富人自居了。

他在想著,想得表情笑意盈然,冷不丁辦公室電話,叮鈴鈴響起。他斂起笑容,一看是支隊的電話,趕緊接聽:

「……吳主任,你別給我提錢的事啊,不能我們辛辛苦苦抓賭,回頭你們凈想著吃現成的,計畫外都讓我們替你支出吧……啊?不是錢的事,那您說吧……啊?採訪,省廳宣傳部的,我們莊子河刑警要評今年先進基層警務單位……哦,行,我準備一下……啊?馬上就來,開什麼玩笑……好好好,我馬上組織打掃衛生,迎接上級觀摩……」

啪地扣了電話,余隊長毫無形象地奔出來了,扯著嗓子喊:

「老濕,師建成,把昨晚抓的那個偷柴油的送走……方芳,通知在家人員,全體打掃衛生,迎接上級檢查。」

一嗓子吼,一知道上級來檢查,趿趿踏踏的腳步聲起,忙活開了,不得不承認,現在莊子河刑警隊的面貌已經有了質的變化,不但補助和報銷支出全部解決,而且過節福利豐厚,面貌不好也不可能啊……

……

「吳主任,您對這位余隊長了解嗎?」省廳宣傳部,劉方剛主任回頭問支隊陪同的吳海明。

怎麼可能不了解呢,吳海明有點牙疼,笑了笑道:「劉主任,您指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據我們了解,此人很不簡單,上過全省刑偵論壇,省刑事偵查總隊去年組建的支援組,他是副組長,剛剛下放莊子河當刑警隊不到半個月,就抓到了一位公安部B級逃犯,哇,很不簡單啊,有些民警一輩子都碰不上一件大案,他是走到哪兒,哪兒就出大案啊。」劉主任道,正調試攝像設備的一位女警,趁這機會也插了句:「我看內網資料,他和礦區局一位刑警隊指導員闖進犯罪窩點,直接奪槍,打傷了那名逃犯……這比美國大片還精彩啊。」

哎喲,至於把女娃娃花痴成這樣嗎?

吳海明主任對著女警好期待的眼神,他正色道著謊言:「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畢竟是總隊培養出來的幹部,不但黨性好,而且修養高,戰術素質自然要比我們基層高不止一個層次。」

「那我一定得認識認識這位英雄。」女警幸福地道。省廳的宣傳部相當於全警的喉舌,這一來就是七八個人帶攝像帶採訪的架勢,看來是真要樹這麼一個典型了。這位花痴女警話音剛落,又有人發言了,直問著劉主任,這位刑警的身份好像不對,警務網查他的警號,居然有許可權限制,聽到此處劉主任又說了,他前身是特勤,所以有一部分參與過的案情尚未解密。

所以呢,這個不能採訪。劉主任神秘的介紹,更勾起了一干採訪組的好奇心了。

哎喲,就抓賭想整點外快,至於么?

吳海明有點上火,甚至有點嫉妒,這傢伙抓回賭整得,還名利雙收了,不過是支隊派的任務,他不敢怠慢,一路指示著方向,直駛莊子河刑警隊。

「敬……禮!」餘罪拉長聲音喊著。

齊刷刷的敬禮,夾道歡迎著駛來的兩輛車,陸續下車,第一時間,已經有攝像把這個相當好的精神面貌攝製進去了,相互一介紹,餘罪先敬禮,後握手,給來訪的省廳人員留的印象相當好,到那位女警,餘罪敬禮這個姿勢相當的陽剛,一握手那姑娘自我介紹著:「我叫寧瑤,余隊長,您和傳說中似乎有所不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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