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思維的子彈 第76章 狼子野心

從橙色年華KTV出來,已經過了午時了,強哥殷勤地邀著兩位刑警吃飯,毫無疑問,肯定是被拒絕了,不過他也沒想真請,直把兩位送上車,然後看著車背影,呸了一口,囂張地罵著:「什麼玩意?刨老子的底。」

罵了句,撥著電話,接通了,他對著話筒講著:「喬哥,又有什麼二隊來問了……我什麼也沒說,我知道……我口風嚴著呢。他們沒問什麼,想排查這裡的監控,被我擋回去了。」

掛了電話,他臉上溢著幾分得意的表情,進了KTV,又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了。

車裡的邵萬戈可是有點無奈了,這個強哥原名寧國強,有傷害案底,蹲過幾年大獄,可誰知搖身一變,現在倒成了橙色年華的門市經理了,不用說,這是個鎮場子的人,但恰恰難纏的也就是這種滾刀肉,油鹽不進,特別是警察慣用的那種詐唬手段,你根本用不上。

「這次,恐怕是不好辦了啊。」邵萬戈尋思著,他在找著對方的漏洞。

「跨區呀……要這兒有個殺人放火的案子,咱們還能有個借口介入。」指導李傑笑著道。

「這屬於哪個區?」邵萬戈問。

「緝虎營分局,刑偵七大隊,還有治安三隊,轄區有六個派出所。」李傑說出了這裡的警務單位,邵萬戈想想在此其中有沒有熟人,指導員早看出他的思路來了,笑著提醒道:「你最好別找這些警務單位,我估計他們比我們和這些單位的聯繫還要緊密。」

邵萬戈嘴唇一動,笑了,彼此都明白,水至清則無魚,可既然有這麼多魚,肯定夠渾的了,而且橙色年華的背景深厚,幾次掃黃打非都沒有觸及到,不管是外行內行,大家都忍不住要猜測一番了。

倒視鏡里,邵萬戈又看了一眼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夜總會,整幢樓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反光,他的眼睛彷彿被灼痛了一下下似的,收回了視線,隨意地道:「指導員,這背後有什麼說道?」

「老闆姓喬,叫喬三旺……還記得九十年代打黑給斃了的馮四么?」

「有印象,涉及黑社會組織罪。」

「喬三旺是馮四的小兄弟,因為那事蹲了七八年,等出來後雖然物是人非,可威名仍在啊,鼓搗著鼓搗著就鼓搗到這麼大了,應該不是他一個人的生意,暗股和乾股,那就無從知道了。」

「又是老一套啊,官警黑惡攪一塊,禍害一方啊,這他媽黑窩早該給端了啊。」

「呵呵……邵隊,您怎麼也講這種沒有法制觀念的話呀!?」

李傑笑了,他知道邵萬戈疾惡如仇的脾氣,不過還好,現在收斂多了,而且二隊在許平秋任隊長的時候就有過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就案說案,不越權,不越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持一支隊伍,不會因一個人的好惡而影響整個隊伍。

可這一次,老隊長似乎要越權越位了,邵萬戈想了想道:「指導員,你說老隊長什麼意思?要保這三個貨,也不是沒辦法,直接一句秘密警務不就得了。」

「沒那麼簡單,有人已經搶在他知道之前掛上內網了,大小單位都知道這事了,現在解釋,只會越抹越黑。」李傑搖搖頭。

「那除了這條路,可就沒什麼辦法了。就再輕的處罰,也得來個記大過降職吧?」邵萬戈道,他知道那樣的話,基本就把一個人的職業前途給毀了,何況這一次,可能比想像中嚴重。

「我覺得這件事,不是針對他們幾個,如果說一開始是,知道他們三人身份的時候,現在也有點變味了,你沒注意到,內網上的措辭多嚴厲嗎?」李傑道。

說到此處時,邵萬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中間的事一點就通,恐怕又要涉及到上層派系的鬥爭了,不過一遇到這種事,立時又讓他覺得意興索然了,他嘆著道:「真他媽沒意思啊,警力和精力,都耗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上了,自己人之間總是過不去。」

「那沒辦法,中國人就喜歡窩裡斗,老隊長雖然從來不拉幫結派,可聚在他麾下的草根,比如你我,無形中已經成了最大的一派了,他就不想斗,可別人把他當對手啊,呵呵。」李傑笑道。

體制內久了,這些事聽得多了,也真沒什麼意思,邵萬戈撥通了許平秋的電話,寥寥彙報著,大致是這兒的人員構成以及接觸的發現,主題就一句話:對方嘴很牢,而且有恃無恐。

說到這裡就掛了,有些事不需要說,老隊長幹了一輩子刑警,底層這些小把戲,逃不過他的眼睛。

只是邵萬戈還是免不了有點擔心,這種事輕了不起作用,重了又怕引起混亂,畢竟現在和諧是大勢,有什麼黑幕和灰幕,也得藏著掖著,真捅出來,對誰都不好不是?

「哎,真他媽沒意思,多少案子還懸著掛著呢,自己人鬥起來一個比一個來勁。」

邵萬戈一靠椅背,閉目養神了,這事,他很反感,就想幫老隊長,也無處出力……

……

下午三時,省廳臨時召開了紀律整頓會議。各部、室、處大員,都接到了通知。

崔廳長不在本市,外出交流學習,會議是由副廳兼太原市公安局局長王少峰主持的,會議的氣氛很凝重,主題就是部里剛頒布的警察了七不準條例,實例自然是三位警員夜總會買醉召陪酒女的事,王副廳在會上義正詞嚴地譴責了這種傷風敗俗的行徑,這可是有證有據的,市局和省廳兩處督察已經對事情進行了深入的調查。

那詢問的影印件傳閱的時候,看慣了公文格式的大員們,被「摸咪咪」、「摸大腿」之類的字眼逗得眉開眼笑,不時地瞟著臉黑里透紅的許平秋。

「許處長,對這個事啊,您怎麼看?」王少峰講完了紀律,把話題引到許平秋身上了。

許平秋為難地一吧唧嘴,手摩挲著下巴,不用說對著這麼多同仁也有點難堪呀,他清清嗓子道:「出了這種事,我沒什麼說的,該降職降職,該除名除名,絕對不能讓這種害群之馬留在我們的隊伍中。」

王少峰微微一笑,儒雅地端著茶杯,輕輕地浮浮茶麵,呷了口。

眼睛沒有看許平秋,作為下一級,許平秋知道這個份量還不夠,繼續道:「作為負責刑事偵查的主辦人,我對此負領導責任,我們正在研究處理方案,隨後會向廳黨委作一份自查和整頓報告。」

「好,希望各單位都開始嚴格自查自糾,遇到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遷就……散會。」

王少峰頓了頓茶杯,起身離席了,秘書緊跟著,把領導的筆記和水杯拿好。

一席省廳大員,都看著臉陰鬱得可怕的許平秋,一個接一個,默然無聲地離座。不一會兒,偌大的會議室空空蕩蕩,只剩下了許平秋一人。

有一股子莫名的邪火充臆在胸間,無處可泄,即便是到了如此的位置,不如意的事也總是十之八九。這種難堪更甚於對犯罪分子無計可施的那種煎熬。一件事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從基層能直達省廳會議桌上,他從同仁的眼睛已經看出來了,他自己已經到了槍口下,準星里。

進!?

還是退!?

進一步,千夫所指,倚天絕壁。

退一步,相安無事,海闊天空。

他冷靜地思忖著,毫無徵兆地起身,拿起影印件撕了個粉碎,然後啪地摔了茶杯,背著手,氣沖沖地下樓,連辦公室也沒有進,叫來了車,直驅特警總隊。

下一刻,剛見面的楊武彬總隊長笑得開始哆嗦了,幾次要平抑情緒,可拿著水杯的手都在抖,實在忍不住吶,你說鐵警隊伍里出了個花花警,可不得讓楊總隊長笑掉大牙。

「笑夠了沒有?老楊你他媽別得瑟啊,哭臉的時候知道求我,我有事了,你看笑話啊。」許平秋憤憤地道。

「老兄弟,這事實在笑味太足啊,我憋不住啊……」楊武彬剛憋住,又樂了。

樂了好大一會兒,他才道:「這個事沒治,這小辮被人揪得太實了,就想說句好話,也張不開嘴呀。對了,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能怎麼處理,實在沒辦法……全開了吧。」許平秋斬釘截鐵地道。

「喲,那太嚴重了吧?」老楊嚇了一跳。

「哦,你也可惜?」許平秋眯著眼觀察著。

「那可不。」楊武彬表情嚴肅了,直道著:「咱不偏不袒地講啊,雖然他們一身毛病,可辦案一點含糊都沒有,在這兒熬得幾天幾宿,我就看出來了,這是真心干工作的人……壓力這麼大,買個醉喝個酒正常,我們特警隊這些小子,喝多了瘋勁上來,打得頭破血流的都有……這不叫個什麼事啊,是不是有人背後鼓搗啊。」

「當然有了。」許平秋無奈地道。

「喲,那我就幫不上你了,您老這風頭,太招人嫉妒了啊,臨老了,快退了,又開始發飆了,連下大案,部里都驚動了,搶走了多少年輕幹部的光環吶,哈哈。」楊武彬開著玩笑道。

「少廢話……找你幫忙來了啊,只有你能幫上我了,老楊你要敢說不字,我非在背後打你黑槍。」許平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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