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70章 此謎難解

時間還真像金錢,你需要它的時候,總覺得不夠。

從得到劉繼祖這條線索開始,餘罪帶著幾名屬下正式介入了案情,不過很遺憾的是,劉繼祖確實僅僅協助了武小磊逃走,之後再沒有聯繫過。也因為這件事的原因,餘罪判斷,武小磊的父母在劉繼祖開店時拆借了三萬塊錢,雖未明講,但彼此恐怕是心知肚明,餘罪也是藉此判斷,武小磊在潛逃後某個特定的時間裡,應該已經成功地聯繫上了家裡。

而十幾年前的通訊並不像現在這麼方便,書信肯定不可能,刑警隊對他們家監視居住持續了數年;電話當時也有難度,沁源縣通了程式控制電話一共還不夠十八年,出走時,他家裡還沒有電話,就即便後來有了,肯定也不會通過這種淺顯的方式聯繫,如果聯繫,恐怕早暴露了,縣刑警隊沒少在他們家身上下工夫。

於是餘罪又藉此判斷,兩方聯繫肯定有一個中介,這個中介可能是一種方式,也可能是一個人。按簡單的思維推測,這個龐大的家族,應該有人扮著這個角色,畢竟血緣關係是最親的一種。

於是調查的方向,鋪向了這個家裡七姑八姨叔叔舅舅,幾個月來閑得蛋疼的鄉警,終於有事可做了。

……

「瞎掰不是,我怎麼可能知道他?估計早死在外面了。」

一個親戚道,他叫宋鋼,李惠蘭的妹妹李惠香的兒子,剛剛結婚,餘罪調查問了一句,便被拒之以新房門外了。

「這麼多年啦,還查啊?我妹妹可是給陳家當了十八年孝子賢女了,連老陳死了都是我妹妹打發的,他家房子也是我妹妹出的大部分錢,他閨女都是惠蘭供出來的……就他親爹親兒子在,也不過如此吧?你們警察有沒有點人性啊,你去打聽打聽,要有一個說我妹妹做得不夠好,有一個說陳建霆不該死……我老太婆坐大獄去……」

又一位親戚,李惠蘭的姐姐李雙梅如是說道。雖然把餘罪和李逸風請進了家裡,可話實在難聽,聽得兩人屁股都坐不住了,可偏偏老太太不讓走,絮絮叨叨講了一番李家的事,說起來都是李惠蘭含辛茹苦,把陳家上一代送走、下一代養大的事,說著就嘆著妹妹太苦了,一把鼻涕一把淚,把餘罪和李逸風聽得那叫一個難受。

查嗎?當然要查下去,李逸風幾次有點心軟,甚至都想放棄了。這時候他覺乎出餘罪心比一般人要強的硬度了。

就一句話:查,殺人犯就是殺人犯,還尼馬有理了,我最看不慣兒女闖禍,爹媽受罪的事,沖這一點,也不放過他。

於是就查,李惠蘭的娘家的親戚李玉橋、李惠傑,下一代的張重、陳高峰、宋鋼,一個一個詢問過了。武小磊父親的社會關係,弟弟武青青、妹妹武秀麗,下一代錢一民、梁爽,一個一個挨著過。餘罪發狠了,拖著李逸風從沁源跑到太原、跑到大同、再到西安,連著兩周跑遍了幾個地市。

「早沒來往了,我姐神經病了,掙倆錢都填黑窟窿里了。」

李惠蘭的弟弟,一位退休工人道,明顯臉上一片冷漠。

「這事別找我,我哥和我早斷絕來往了,親哥哥啊,我買房居然不借給我錢……有這樣的親哥哥嗎?」

武向前的弟弟,一肚子牢騷,在山大學校里見到的,就這點計較小事的德性,餘罪都沒往下問。

「武小磊?呵呵,我知道,知道……不就個殺人犯,我那時候正上學……我舅家的孩子吧?都多少年沒提起過了,我舅和舅媽都有點神經了,和親戚來得很淡,這麼多年了還藏著?不可能吧,是不是早死在外面了?」

梁爽,武向前妹妹家孩子,好容易碰上一個健談的,卻說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昔日的學生現在已經是大同煤焦電廠的技術領頭人了,不過那輕描淡寫的表情,給餘罪帶來的也是失望。

三十多個直系親屬,五座城市,最小的年齡26,最大的年齡71,同情者有之,冷漠者有之、淡定的有之、滿腹牢騷的有之,惜字如金的更有之。如果從懷疑的角度講,哪一個看著都像;可如果一一排除的話,又好像哪一個都不像。

……

兩周後,從西安到太原的長途跋涉,看到進入太原境內的標識時,駕車的李逸風沒來由有了一種親切的感覺。他現在有點怕了所長了,一瘋起來,沒日沒夜地跑,絲毫不覺得是為兄弟辦事,而不是給自己升職。這麼說來,李逸風對所長哥是相當感激滴,真把別人的事當自己家的事吶。

「到哪兒了?」餘罪問,眼睛還沒有睜開,迷糊著呢。

「快到太原了,哎所長,今天回縣裡,還是住市裡?」李逸風道。

「住市裡吧。」餘罪道,正中李逸風下懷。

駕車的李逸風保持著平穩的車速,瞥了眼迷糊不醒的所長,徵詢似的道:「所長,接下來該咋辦?」

「查過一遍了,慢慢捋吧,在這些人裡面的可能性最大,否則沒地方找了。」餘罪道,睜開眼了,打著哈欠。

「我咋覺得誰也不像呢?對了,應該好好審審劉繼祖,我覺得就是他。」李逸風道。

「他交待完了。」餘罪肯定地道。

「你咋知道?」李逸風道。

「你想啊,協助殺人嫌犯潛逃,這罪名就不輕。如果是十年前抓住,我肯定懷疑他有所隱瞞,可現在抓住,我覺得交待到這裡,應該能劃句號了。」餘罪道,看李逸風不解,解釋著:「家裡有來錢的生意,還有老婆孩子,老婆還是個漂亮老婆,你說……如果是你,知道下落,到這份上了,他能不講嗎?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都要爭取出去的。」

哦,這倒也是,畢竟現在和曾經一無所有不同了,李逸風想了想,接受這個答案了。不過一想那位嬌滴滴的小老闆娘,他又是憐香惜玉心思上來了,邊咂摸嘴邊道:「所長啊,我咋覺得咱們辦的這事,有點缺德哎?」

「缺德?你說錯了吧,除了這事,你以前辦得事都叫缺德。」餘罪笑道。

「不是,我是給你講正經話。」李逸風駁斥道,於是把積在心裡多日的話噴出來了,調查了這麼多人,武小磊爸媽這些年又是資助陳建霆家裡買房,又是給他瞻仰老人,還幫著他撫養孩子,一路問過來,風評好得令人髮指,反倒是親戚里怨言頗重,不但人情往來疏遠了,而且連兄弟姐妹間有事也不幫襯著。為了受害人家屬做到這步份上,李逸風倒覺得保持現狀就不錯,真把那孩子抓回來,豈不是讓老兩口活都活不下去了?況且看這樣,未必能抓回來。

這話聽得餘罪異樣了一下,此時才發現李逸風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點長進了,不過思路和他有出入,他笑著問:「我這樣回答吧,如果你身上長了一個毒瘡,致命的,養著遲早要命;如果剜掉有可能致命,也有可能治癒,這樣的話,你選擇什麼方式?」

喲,難了,李逸風想了想,無從選擇,只說餘罪給的命題太難了,餘罪追問答案的時候,他脫口而出:「咬咬牙剜掉,否則遲早是大患。」

這就對了,餘罪笑著道:「這件事就是他們心裡的毒瘡,不剜掉就一直滋養著,不管對於潛逃的武小磊,還是他父母,都是活著是抬不起頭,死了是閉不了眼,我們不顧情面地往下查,明似作惡,實則行善;要把這事藏著掖著,明是幫人,實則害人啊……你看劉繼祖成什麼樣子了,真要坐兩年,那可是毀一家子,你再看張素文和孟慶超,要不是這件事,他們的生活肯定會是另一個樣子吧?命案在咱們國家可是不死不休,他們遲早要經受這麼一趟的,就咱們不查,也有別人查,就沒人查,將來武小磊撞網裡,也要反查回來……」

李逸風想了想,又覺得餘罪有道理了,轉眼又支持所長的想法了,不過支持歸支持,這從哪兒入手又成一抹黑了。餘罪笑著直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快了,快了,他若有所思地說著。

不過別人不知道的是,他可能比誰都為難。

……

此時,車速慢了,到太原收費站了。

到地方是中午,兩人隨便找了小飯店,匆匆吃完,分道揚鑣了。

李逸風自然要先去洗個澡,會歐燕子去,沒想到在沁源人見人煩的狗少,居然和警花對上眼了,兩人來往得很膩歪,餘罪嚴重懷疑二冬兄弟這夢中情人欣賞水平也實在不怎麼地。

告別了李逸風,他自己回到了公安小區,那間作為單身宿舍的閣樓里,因為是掛職的原因,這裡還給保留著。否則調出後,以現在這麼緊張的住房,怕是早被組織上收回去了。回了這個臨時的家,打掃了一遍灰塵,就著水龍頭沖了個澡,然後圍著浴巾,把攝像打開,看著這些天見過的一個一個面孔。

姨姨姑姑叔叔舅舅,加上下一代的堂兄妹、表兄妹,這個家族實在不小。不過看過一遍才發現,所謂的血緣關係也不過如此,有些親戚冷淡得不如外人,他們中間大部分斷了聯繫很久了。正像一句老話講得,一輩親、兩輩淡、三輩過來吃不上飯。

這一點讓餘罪覺得很奇怪,那麼注重親情,甚至對受害家屬不斷施以援手的兩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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