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58章 逼爾入轂

對於狗少的奮起,所里就沒人會當真,處久了都知道他是個本事沒有話大的主,嚴肅不了三分鐘,轉眼又想上狗屁倒灶的事了。

不過這次好像有點意外了,第二天清晨餘罪起床洗漱,剛拎著刷牙缸子到了門口,就見得狗少開著他那輛現代索納塔又巴巴從縣城來了。此時還不到上班時間,除了販化肥賣大米那些掙錢的私事,可很少見這貨這麼勤奮。

「哥,起這麼早?」下車的狗少樂滋滋地問著餘罪。

餘罪沒理他,就著水,哧哧刷著牙。李逸風可不把自己個當外人,和餘罪蹲到了一塊,討好似的說著:「哥,昨天您說的那問題,我解決了。」

「什麼問題?」餘罪問,說著話噴著滿嘴牙膏沫子,含糊不清。

「您說那什麼通訊追蹤、支援什麼的,我昨個回去就請了咱們縣大隊長袁亮,他說了沒問題,只要咱們干,他全力支援,要人給人、要車給車。」狗少白話著。

餘罪嗯了聲,沒做表示,他知道在縣城狗少還是玩得開的,無非是請縣大隊袁亮隊長吃吃喝喝玩玩而已,那幫子酒肉朋友兩口灌下去,肯定會一口應承,可真要辦案那不是差得一點半點,每次經歷,都像脫層皮一樣難受,說實話,他實在不想輕易嘗試。

再說,就嘗試也不至於和這貨搭夥呀?他白了李逸風一眼,又繼續刷著牙。

李逸風感覺條件不夠似的,掰著指頭又數著:「哥,您放心,就顧局長見了我,都親親熱熱叫小風……他說了,只要咱們有這個能力,最起碼縣裡就有咱的位置,這回是實打實滴,不忽悠人……您擔心經費是不是?沒問題,需要多少錢我先給您墊上……」

沒理會,李逸風追著不迭地道:「只要您老幫我,從今天開始,吃喝玩樂管到底,還不滿意,兄弟給你找倆秘書,女的,七乘二十四小時服務還不成?」

一說就偏了,餘罪吐了刷牙水,語重心長地道:「你他媽腦袋怎麼就不開竅,為什麼要給這麼大的桃子誘惑?那是因為這事幾乎沒有可能;你就不想想,全縣沒人揭榜,怎麼就你聰明去湊熱鬧去了?真有好事能輪到咱們鄉派出所……不出省城名額就完了。」

「我知道,可他們沒您老這水平,您不常說,可以質疑您的人品,不能懷疑您的水平嗎?雖然您老人品確實不咋地,可水平不是蓋的,我跟袁亮隊長一說您老參加,得,他根本不敢拿我當笑話看。」李逸風既貶且褒,聽得餘罪暈頭轉向,要回所里,又被這貨攔住了,他伸手撥拉開訓著:「一邊去,老子是所長,不能離開工作崗位,我走了,這裡工作怎麼辦?」

「指導員同意。」李逸風道。

「胡說,我怎麼不知道?」餘罪愣了下。

「真滴!」李逸風興奮地道:「指導員說了,咱們在鄉里不是倒騰化肥就是換大米收高粱,這大夏天青黃不接,反正也沒事幹,還不如去干點人事呢。真要是搞定個別人搞不定的案子……哎喲,哥啊,我也成領導幹部了,和你平起平坐了……哎別走啊,所長哥,咱們親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弟,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吶。」

真不管了,餘罪進辦公室,砰一聲把門關上了,把李逸風看得老大不自在,回頭時才發現指導員王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他尷尬地問候了句,王鑌卻是笑著問:「怎麼,所長還不同意?」

李逸風點點頭,好不懊喪的樣子,要沒這所長哥,提拔大計在他看來可是要流產了。王鑌忍著笑,小聲鼓勵著道:「你知道,為什麼小余所長在同齡人里出類拔萃么?別人辦不了的案子,他能辦嘍。」

「為什麼?」李逸風愣著問。

「因為他從不氣餒,從不言敗,盯准了一件事,一定要辦出個結果來才罷休,在這一點上,我都不如他。」王鑌幾分讚賞地道。確實不如,拋卻偷牛案的事不講,就在窮鄉搞這生意,他都沒想到能鋪到全鄉。

「可他不幫我?」李逸風難為地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盡到力,還沒有想盡一切辦法。」王鑌道,他看李逸風抓耳撓腮猴急的樣子,快忍不住笑了,背著手,扭過頭,走了若干步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我覺得就他不幫你,你也應該有決心、有毅力辦下去。」

言畢,王鑌直進他的辦公室了,回頭偷瞟一眼,按捺著笑意。看來因人施教、因法施治還是正確的,自從有了這個想法,李逸風天天張羅,還真沒惹其他事。王鑌倒不指望他真能幹點什麼好事,好歹也像現在,不給所里添亂便罷。

可有時候這人吶,不能太認真,一認真就壞事,李逸風看樣就認真了,他把一起參與過偷牛案的李呆和李拴羊叫走了,又不知道去商量什麼了。餘罪沒理會他,知道這傢伙沒長性,過不了幾天有了新目標,肯定要忘得一乾二淨。

其實這和鄉派出的閑適也不無關聯,沒事了就容易滋生其他事。比如這上班時間,除了辦了幾個因為上學要轉的戶籍、登記了兩位婚生戶口,一上午就沒其他事。夫妻倆孩子都一歲多了才來上戶口,一問之下居然連結婚證都沒有。這時候就該指導員出馬了,教育了一番,講了一番婚姻法,然後又親自到司法站幫著這一對辦理。

所里的事餘罪大部分都沾不著,他也不太懂,到現在僅限於會查查戶籍而已。可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當官也得有運氣的成分,他擱羊頭崖鄉這麼長時間了,那叫一個風調雨順,別說火災了,連點小災小病都沒有,不但沒有,還偵破了一件偷牛大案,現在呀,所長的威望可是如日中天。就即便餘罪把威望變成真金白銀了,可意外的是威望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有與日俱增之勢。

這不,餘罪忙上了,把出去一周累下的賬目計算著,賣了多少、盈利多少、開銷了多少,他在估摸著這收高粱的玉米的事交給誰。狗少別指望,他花錢心裡從來沒數;李呆也不成,這貨有點迷糊,給他一摞錢讓他數兩回,兩回絕對不一樣;其實他很傾向於李拴羊和張關平兩位協警的,對於協警的生活狀態他了解和理解的最清楚,就是混碗飯,遲早要走,走得時候恐怕還是兩手空空。

有反扒隊那些協警兄弟們的前車之鑒,餘罪其實是很想拉他們一把的,真要找個自食其力的活計,可比拿著當偽警差的皇糧要安穩得多。可他不得不顧忌指導員的想法,沒辦法,大部分活還得協警們來做,在編的不是幹不了,就是根本不幹活。

正按著手機計算著收入的時候,門吱呀一開,李呆、拴羊,兩顆腦袋從門縫裡伸出來了。餘罪看了眼,又低頭算著,邊算邊說著:「小蒜,我給你找個好活計怎麼樣?羊頭崖每年來收山貨的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人,你想法子收,我給你找路子賣。太原的批發城我爸經常去,現在越土的東西越暢銷……把關平和小兵叫來,我還有事和他們交待。」

說著,收起了東西,卻不料拴羊和李呆沒吭聲,後面擠出來的李逸風出聲了,聽得餘罪顧及幾位鄉警,醋意好大的叫囂著往所長桌前一站:「那我呢?不管我了是不是?」

又糾纏上來了,氣得餘罪直想直接踹人,狗少的無賴勁起來,一般人還真受不了,餘罪瞪了他兩眼沒好話了:「滾遠點,你說你吃喝嫖賭混得不挺好,想脫胎換骨、重新做人?你就再投一回胎,也是這副賤骨頭。」

一罵,李逸風臉色煞白了,氣到臨界點了,那倆哧哧地笑,餘罪卻是吃定他了,根本不答理,愛幹嘛幹嘛。

可不料今天李逸風真是拼著一腔熱血,非要把餘罪拉下水了,口袋裡一掏,膨嘰一瓶東西頓在桌上。餘罪一瞅,樂果牌,農藥,他看著李逸風,不知道這傢伙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就問你一句,幫不幫兄弟我?」李逸風痛不欲生地指著餘罪問。

「要不幫呢?」餘罪輕鬆地回絕道。

「不幫,我就含憤自盡,讓你內疚一輩子。」李逸風殺手鐧出來了,知道干不過餘罪,乾脆以死相迫。不過他肚子有多少油水餘罪清楚得很,笑著問:「喲,想喝呀,那你別找這種低毒高效的。」

「我今天還就喝了,看你怎麼辦……我喝個生活不能自理,訛你一輩子,我喝個痴呆半傻,讓你養一輩子,你想推脫?沒門……獃頭,拴子,你們證明啊,我是被逼無奈才喝葯銘志的……」李逸風惡狠狠地擰開了蓋子。

李呆和李拴羊點點頭:「哎,我們證明。」

李逸風看戲演到這份上,餘罪還無動於衷,他苦不堪言地道:「所長,您就真看著兄弟我喝呀?」

「對,我應該勸勸,好歹是兄弟。」餘罪伸著手,果真拿走了李逸風手裡的瓶子,這傢伙吧,整個就做一滑稽樣子,他看了看三個人,突然間來了個很意外的動作,拿著瓶子,仰頭往嘴裡倒了一股,一咽,喝了!

噝,李逸風倒吸涼氣,直搖自己的手,愕然叫著:「別喝……別喝……」

「嚇唬我?你要有這志氣,還能是這德性?我猜這裡沒毒,你們也證明一下,小樣,看你還有什麼招?」餘罪吧唧著嘴了,根本不在乎,把瓶子放到桌上,看著嚇怔了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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