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40章 好勝心切

工作上有個定律是:乾的不說,說的不幹。

坐著說話的和站著幹活的,向來不是一路,屬於勞心和勞力的關係。對於基層幹警尤其如此,他們無從去了解和理解自己做的工作有多麼多麼重大的意義,更多的時候,工作的壓力不得不用粗口來釋放。

「真他媽的,那個老糞真兇,隔著這麼厚衣服,打得老子現在還疼。」張猛撫著自己的膀子,吃疼地道。孫羿和吳光宇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裸體,然後張猛發現了,一捂下身重要部位,翻著白眼,走過一邊去了。

「他比你的大。」吳光宇咬著嘴唇笑著道。

「你比我的小。」孫羿呲笑著,比不過張猛,比吳光宇沒問題。

兩人偷笑著,誰也不服誰,不過都服牲口哥的長度。此時已經半躺在熱乎乎的水池裡了,一下子來了七八個人,大眾浴池的老闆破例上可勁給開火加熱水了,熱騰騰的水裡的一泡,那滋味對於這幫疲憊的兄弟來說,真叫一個愜意。

喲,又有人不自在了,是李逸風,又在咧咧地罵著:「真尼馬窮地方,連桑拿都沒有,還得泡大池,估計小姐是肯定木有了。」

其他兩位鄉警吃吃地笑著,董韶軍勸了句道:「逸風,不要老把不和諧詞掛在嘴上面。」

「我沒老掛在上面。」李逸風不屑地道,鄭重申明:「我就是下面有點癢。」

哥幾個被風少逗得差點淹在水池裡,孫羿笑著道:「燒餅,千萬不能和賤人爭辯,否則你會覺得自己比他還賤!」

「賤人在哪兒呢。」李逸風一指,當然是所長了,溫毛巾貼在臉上,爽得連話也不想說了。

「一樣的,你不他手下嗎,他已經把人品賤格傳給你了。」吳光宇道。

「你們別老笑話逸風啊。」張猛出來說公道話了,道:「逸風不錯了,幾個鄉警跟著咱們幹活,這強度一般人誰受得了。鄉里抓偷牛的,他鼻子上還留了道傷呢。」

哦,那倒是,兄弟幾個都給了個豎著大拇指的動作,可不料李逸風此時感觸很深了,很迷茫地問著大夥道:「各位哥哥,你們說這應該是光榮的事,對吧?」

對呀。

要是對的話,就不對了,風少看著幾位裸體兄弟痛不欲生地數道:「你們看我過的日子啊,所里被指導員訓被所長訓被嫌疑人打,被虱子咬,還被你們調戲,我好歹也是個官二代吶……大完年的,跟上你們受這罪。我咋就覺得自己有點犯賤呢?」

風少說得聲情並茂,表情里的迷茫絕對不是裝的,就像被人拐到深山老林里的胸大無腦婦女一樣,回頭想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眾人愕然看著李逸風,跟著撲哧撲哧,都沒心沒肺地笑了。

不光他,其實大夥都有點犯賤,對吧。李呆說他爹喚了他好幾回了,李拴羊心系著家裡的地該著翻一遍了。淳樸到這水平,把幾位刑警聽得笑意更濃了,連被停職後好鬱悶的張猛,也難得地露出笑臉來了。去羊頭崖鄉本來是準備散散心去的,可沒想到比他在二隊接的案子還鬧心。

「放心吧啊,逸風,這事已經提上程序了,各地參案的越來越多,這些賊只要抓上幾個,一個牽一窩,地方上有事幹了,咱們就能歇會了。」孫羿道,安慰了李逸風一句。吳光宇也和鄉警說著,差不多就能回家看爹媽去了。自從支隊派專員趕赴鎮川提審幾位嫌疑人,在座的沖在一線的,都知道可以歇口氣了。

半天沒見餘罪說話,董韶軍撩了把水,問著餘罪道:「哎,余兒,安慰安慰呀,你們鄉警隊伍,軍心快不穩了!」

餘罪此時才把熱騰騰的毛巾從臉上揭下來,舒了口氣,看著澡堂里赤裎相見的同事們,他說道:「其實我正在考慮,是不是把犯賤進行下去。」

「啥,還有犯賤的事?」李逸風嚇了一跳。

「當然有,主謀還沒有抓到。」董韶軍道,此時他離餘罪的思路最近。

「就是老糞阿爾斯楞交待的,李什麼?逸風本家。」孫羿道。

「李宏觀,笨蛋。」吳光宇糾正道。

張猛接上話茬了:「在陽泉市,地方上肯定早開始圍捕了。」

李逸風左看右瞅,來了句總結:「是啊,那就沒咱們的事了,等著立功受獎就行了。」

「獎是肯定的了。」董韶軍道,看了眼餘罪又補充說著:「不過,這個人未必好抓呀。一般情況下帶頭的都不好抓,如果真和翼城那撥銷贓的一夥,應該早知道消息了。」

「一上通緝令,沒跑。」孫羿道。

「你信通緝令那玩意?放草原上,你看認識字的能有幾個。」張猛道。

「也是啊,他要是躲在草原深處,和牧民一塊過,還真不好抓。」吳光宇道。

「那牧民全身牲口味道,一般人還真受不了啊。我要當逃犯,絕對不來這兒。」李逸風深有體會地道。

眾人又是一笑,有人笑不可抑的摁著李逸風腦袋。這傢伙又開始說胡話了,直和大夥討論打過炮以後不洗澡,應該是個什麼奇葩味道,噁心得連董韶軍也聽不下去了。董韶軍笑了半天才發現,餘罪又保持著原樣,熱毛巾貼到了臉上了,他起身順手一把揭了問著:「有話說完,知道你有心事。」

「那我就說了,這個人如果抓到,咱們的任務立時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不過我判斷,應該抓不到。」餘罪道,眼睛裡光彩熠熠,似乎這種較量才能喚起他心底的鬥志。

下面的可不服氣了,張猛不屑地道:「就你行啊?」

「是啊,就你行啊!?」孫羿也道。

「就你行,也不行啊。」吳光宇道。

大的行動都是有統一指揮、統一規劃的,你就行,也未必能放到那位置。

餘罪笑著道:「你們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暫且假定阿爾斯楞交待的這個李宏觀是主謀,他也是現在我們發現最適合當主謀的一個。第一,有養殖的獸醫經驗,配製出誘拐牛的藥物沒問題;第二,有牧場工作經驗;第三,和盜竊團伙上線,那個草犢子關係密切,老糞阿爾斯楞正是通過草犢子認識的他;第四,有過前科,是在廣西傳銷被判一年零六個月……」

「這又能說明什麼?」李逸風沒聽懂。

「你簡單把他經歷歸納一下。在牧場停薪留職下海,鬱郁不得志,最後走上了傳銷的路子,被打擊後,他痛定思痛,又從他的專業領域找到一個致富的捷徑:偷牛。有過犯罪的經歷,嚴格地講,傳銷這種犯罪很能培養人的組織能力,於是他靠著專業技術和混跡的經驗,組織起了這種團伙式,跨地市的盜竊和銷贓作案方式……你們想想看,偷牛的、運輸的、銷贓的、製藥的、聯繫的……一級一級相當嚴密,幾乎就是傳銷的翻版嘛。我們要不是無意中發現了草犢子這條線,抓草犢子又陰差陽錯逮住了老糞,這個模式恐怕到現在我們還看不清楚,還得在原地打轉。」餘罪道。

「對啊,據阿爾斯楞交待,李宏觀是以經營這種天香膏非法藥物為主,價格奇貴,一袋一百,不過是階梯式的,多一百袋減五塊,一次提百件以上直接是批發價;而且介紹新客戶,直接從新客戶消耗的產品提走一部分利潤……這樣的話,很能刺激這種偷牛方式的傳播啊。」董韶軍思忖著道。

「噢,還真有點像傳銷那幫貨。」孫羿道。

「可是,余兒,這和咱們有什麼關係,嫌疑人已經露面了,等著他的就是通緝了。」吳光宇道。

「通緝要是萬能的,咱們網上就沒有那麼多逃犯了。它的作用是非常有限滴。」餘罪道,他看看眾人,不確定地徵詢著:「我說兄弟們,這個人要抓在咱們手裡,那可露臉了,只是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含金量有多高,要光幾千塊錢獎金就算了,還不如兄弟們回家睡覺呢。」

「那……多高才算高?」李逸風好奇地問。

「能評個集體功勞吧?」吳光宇道。

「要集體功勞幹什麼?我們鄉警,和你們又不是一個集體。」李逸風嗆上了。

「要是值幾頭牛就成。」李呆興奮地道。李拴羊有感觸了:「肯定值好幾頭牛,要是給咱所里配個車就好咧。」

鄉警哥一開口,話題准進行不下去,眾人一笑,興趣被撩撥起來了。李逸風期待著,要是整個功勞啥地,是不是提拔有望?孫羿和吳光宇商量著,如果有希望也能試試,在二隊當司機,都把老子當小孩看,就解冰牛逼得不得了;張猛無所謂,停職還耿耿於懷著呢。不過對於餘罪的話深表懷疑,跨市區執法抓人,難度可比想像要大得多,這一行除了鄉警就是司機,屁股後銬子都沒掛全,抓個屁呀?

眾人被潑了瓢涼水,稍安下來了,不過董韶軍卻發現餘罪嘴角翹著,在觀察著每人的表情。他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感覺這傢伙肯定是已經拿定主意了,只是需要有人幫他而已。就像在警校邀人打架一樣,明明是他想鬧事,他一定會激起別人的憤慨來,然後再群策群力開始群毆。

董韶軍笑了笑,沒揭破,他倒是巴不得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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