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鄉警也瘋狂 第18章 山遠路長

「根據我們對被捕嫌疑人的審訊,團伙帶頭的牛見山,就是這個人……他交待,觀音庄的偷牛案是另一夥乾的,帶頭的是一名綽號『老七』的嫌疑人所為,老七是他的上家,偷牛就是跟他學的。不過他們組織很嚴密,老七究竟姓甚名誰他不清楚,他們的組織方式是,老七提供這種誘拐牛的藥物和飼草,甚至告訴他們去什麼地方下手,然後由下家組織人、車異地作案,得手後,他們在規定的地點交貨,直接把贓物變現。」

周文涓羅列著這兩周在羊頭崖鄉的收穫,大量的地形地貌照片、作案工具、車輛、人員,這一行可謂收穫頗豐了,她明顯地看到了隊長邵萬戈臉上的嘉許之意。這位隊長,可很少夸人的。

邵隊長旁邊坐的是馬秋林,和董韶軍、周文涓一起從羊頭崖鄉歸來,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九了,他記得就自己當警察的時候也會在這個時間放下手頭的工作休息一下,可是仍然按捺不住興奮,和這幫後輩坐在二隊的會議室商討著這個匪夷所思的案子。

從糞便中確定失牛的路線、一步一步揭開牛莫名其妙被盜的案件,邵萬戈蹙著眉頭,看了董韶軍一眼,他有點佩服許處的眼光了,那麼偏的技偵技術許處都不放過,誰能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他打斷了彙報,問著董韶軍道:「韶軍,嫌疑人用於誘拐牛的那些藥物,分析出來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分離出來了粗鹽的成分,還有類似鎂的成分……是礦物質合成的成分,經過熬制的,又好像加進了植物類藥物,像中藥一樣,很難確定它的準確構成。」董韶軍客觀地道,馬秋林笑著插嘴了:「這個可以先放一放,很多行業都有不傳之秘,比如砍手黨的麻藥、飛針黨的迷藥、毒販熬制的配方,都不會那容易外泄的。」

「嫌疑人現在在哪兒?」邵萬戈笑了笑,換了個話題。

「已經刑事拘留,暫未請捕,關押在縣看守所,余所長的意思是動靜先不要搞得太大,等查查這撥賊的上線再做打算。」周文涓道。

「那有結果嗎?」邵萬戈問,這是前天的事,兩天時間,他想應該差不多了。

不料此話一出口,董韶軍的眉頭皺了皺,有點懊喪地彙報:「也算是百密一疏吧,據嫌疑人牛見山交待,他們的交貨地點就在二級路和國道的交叉路口,當天抓捕的時候動用了村裡二百多人,封路封了三個多小時,恐怕這個上家已經被驚動了。」

一聽這話,邵萬戈明顯有點失望,不過再一想,鄉警能幹到這個水平,已經是很不錯了,他回頭問著馬秋林道:「馬老,辛苦我就不說了……可這個案子我還是沒太鬧明白。」

「哪兒不明白?」馬秋林笑著問。

「你看啊,第一宗失牛,和第二宗失牛,發生的時間相差一天……第三宗案件你們打了個伏擊,而時間相差八天。奇怪的地方就在於此,怎麼可能判斷出準確的發案時間、發案地點,就即便前期的證據相當多,也不可能判斷出這個發案時間呀?如果是撞上了,那應該蹲守的時間不短了,可他們警力不夠這麼多呀?」邵萬戈道,一臉迷茫,等著馬秋林釋疑。

馬秋林笑了,笑著道:「這個,我解釋不了,因為不是我判斷出來的。」

董韶軍和周文涓同時笑了,邵萬戈卻是愈發迷糊了,挨個看看眾人,奇怪地問:「判斷?又是餘罪!?」

「對,前兩次案發後我和他交流過意見,偵破的方向基本認可。一方面從現場發現的飼草殘留下工夫,結果發現這個方向是錯誤的,他們沒有用我們判斷的青貯飼料,而用得是新鮮的飼草;另一方面,從二級路通過國道、高速路的公關檢查站留下的車輛監控下工夫,結果發現這個線索的價值也不大,需要排查的車輛有數百輛,根本不可能是一個鄉派出所能完成的工作量,而且時效也趕不上。第三呢,當時我們也沒有想到,除了飼草,嫌疑人還有下藥這一殺手鐧。」馬秋林道。

「是啊,正常思路,都不可能指向這次案發的端倪,那他是如何判斷出來的?還非常準確……看地理位置,這個地方根本不具備設伏的條件。」邵萬戈眉頭緊皺著,看上了兩位屬下,董韶軍笑著道:「我問過他了,他沒告訴我。」

「呵呵,還藏私了。」邵萬戈笑道,眉頭舒展了,那個人他有所了解,他的腦袋要能以常理推斷,恐怕就不會被趕到羊頭崖鄉了。

「這個也放一放,隨後你問他吧……萬戈,現在的問題是,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動作?你是不是可以考慮搭把援手?」馬秋林出聲問道。這是他來的主要來意,畢竟鄉警的力量太單薄了。

「這個……」邵萬戈稍有為難了,他道:「案子發生在羊頭崖鄉,二隊插手好像不妥,他們和縣公安局彙報了嗎?」

「彙報了,縣局局長外出學習去了,當家的副局長回鄉省親了,辦公室就留了一個人值班,指導員王鑌去了縣局兩次,連管事的人也沒找著。」周文涓道,話里頗有點怨氣。

自上而下,一個電話;自下而上,啥也別指望。政府單位辦事從來如此,實在是鄉派出所級別太低了。

邵萬戈笑了,大過年的,能找著人才見鬼呢,又是鄉派出所的案子,恐怕想引起重視沒那麼容易,就即便二隊這個重案隊,也開始輪休放假的,他想了想,也頗為為難。馬秋林似乎窺到了他的為難之處,小聲勸著道:「從作案方式、作案組織上看,和我省發生的系列失牛案有很多雷同之處,據嫌疑人交待,他們先後向嫌疑人老七提供過不下五次的贓物……我考慮啊,羊頭崖鄉的僅僅是我們無意揭開了冰山一角,這個犯罪蛋糕做到了多大,我暫時還真不敢估計。」

「您是指和其他失牛案併案?」邵萬戈考慮了下,這樣的話,二隊可以有理由向上級請示參與。

「對。」馬秋林道。

「可能性有多大?」邵萬戈問。

「很大。」馬秋林道。

「理由呢?」邵萬戈道。

「萬戈,別給我打官腔,理由和證據我都沒有。就像你剛聽說羊頭崖鄉牛被偷後咱們打的賭,你不會忘了吧?你賭要成懸案,我賭餘罪能抓到賊。」馬秋林促狹地笑了笑,話別住邵萬戈了。其他兩位沒想到兩人之間還有這個賭約,都笑了笑。

半晌,邵萬戈一伸臂拿定主意了:「好吧,我向市局請示一下,看是否能儘快介入,如果不行的話,我會知會縣局,讓他們在人力物力上給予支持。」

此話一出,董韶軍和周文涓又是一臉懊喪,請示、討論、知會……這些用在公文中的詞,實際上基本就等於推諉扯皮了,年前後一放假,要等出結果,怕是得到正月十五以後了吧。邵萬戈可有點奇怪了,好像回來的三位都被羊頭崖同化了一樣,一聽沒支持,都這麼沒精神,他奇怪地問著:「怎麼都這樣?跨區介入,總得經過上級同意吧?而且這事我們不知會縣局一聲,很不合適,總不能手伸那麼長,直接伸到人家鄉派出所搶功勞去吧?」

「那以你的意思……」馬秋林小心翼翼地問。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這個時候你們說我把誰派出去合適……等年後初八上班,我和市局苗局請示一下,幾地警力,畢竟是需要協調的。」邵萬戈道,他越這樣說,幾個人的臉上顯得失望愈大。沒說完馬秋林插嘴了,搖搖頭道:「恐怕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邵萬戈奇怪了。

「他們……已經在抓捕的路上了。」馬秋林道,很欣賞的口吻說著。

「抓捕?就他們幾個鄉警!?」邵萬戈眼睛一凸,似乎給嚇著了,異地抓捕,就重案隊也經常出意外,何況那撥連槍都沒拿過的鄉警。一驚,馬上又笑了,直笑這撥鄉警自不量力。

「沒錯,他帶了幾個鄉警上路了……已經沿著嫌疑人老七消失的方向追出二百多公里了。他們沒有考慮那麼多,就奔著一個方向去了。」馬秋林道。

一剎那,不知道有一種什麼樣的感覺讓邵萬戈如同芒刺在背一般,挺直了腰桿,這不是服不服的問題,而是不得不服的事。

「知道我為什麼很欣賞這位小夥子嗎,因為他和你曾經一樣,就碰到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的。知道他的動機嗎?就為了找回幾頭牛,給村裡一個交待。」馬秋林又道。

邵萬戈一怔,他看見馬秋林嚴肅的眼光像刺一樣盯著他,似乎是責問他。

半晌他毫無徵兆地吐了句:「好,先斬後奏,我派一組人跟上!」

董韶軍和周文涓一下子樂了,相視而喜。

……

呼通,車加油門時打了個趔趄,嚇得後面的李逸風趕緊扶著座背。

呼嗵,又打了個趔趄。李逸風忍不住了,出聲道:「猛哥,你小心點,哥幾個小命可都在你手上呢。」

是啊,後面幾個嚇得都緊緊扶著座位,張猛為難地說了句:「你們害怕,以為我不害怕,不知道我沒開過路虎呀,這車一腳油門就上百了,把不準啊。」

「那你慢點呀。」李逸風道。

「就是,慢點啊,猛哥。」李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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