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毛賊的江湖 第08章 士別三日

「德標,二冬,你們倆等等,來我辦公室一趟。」

劉星星隊長喊了出勤的隊伍一句,留下了兩位隊員,這兩位的名字一出來,餘下的反扒隊員都吃吃地笑著,對這一對難兄難弟抱之以同情的一瞥。

這哥倆,一個長得迷里迷糊,一個長得奸相外露,相貌雖然差別頗大,可德性卻是如出一轍,愛吃愛玩愛胡侃,和隊里的小年輕沒啥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哪個隊員隔三岔五也有抓回幾個扒手來交差,這哥倆報到上班快一個月了,不但連賊毛也沒撈到一根,沒撈到也就罷了,哥倆帶隊的組長居然被賊傷了,居然是還個女賊,這事快被治安區里當笑話傳了。

「別拘束啊,咱們歷來上下級平等……沒有什麼事,就想問問,小余的傷好了沒有?」劉隊長問,關心下屬了,李二冬算算時間,快兩周了,再說不好,就說不過去了,點點頭道:「應該好了吧?」

「好就是好了,沒好就是沒好,什麼應該好了?」劉隊長不悅地道。

「好了。」李二冬確定。

「好了為什麼不來上班?就請產假,也得給隊長打個招呼不是?」劉隊長拉下臉了,問題來了。

「我想,他是不是不好意思來呀?」滑鼠道。

「不好意思也打個電話說一句嘛,這不聲不響,入職警察條例沒學過呀,連續曠工半個月,可以予以清退處理?你們以為自己還是協警呀,想幹嘛幹嘛,來上班就為了撈一把被清退?」劉隊長道,一說,那哥倆故態重萌了,直著身子,耷拉著腦袋,不爭不辨,你說啥就啥,反正咱啥也幹不了。

滑鼠吧向來就如此,李二冬吧,以前在網警、在刑警隊老和上級爭辯,可現在沒法爭辯了呀,上班快一個月了,一點工作沒幹,還凈惹笑話了,實在找不出組織哪裡有不對的理由不是?

「通知他啊,明天務必回來簽到,如果明天我看不到他,就不用來反扒隊,直接回市局人力資源部報到,就是原來的人事科,我管不了,那我還交不回去呀。」劉隊長道,那倆兄弟情深,抬頭要說句好話,卻不料硬生生咽回去了。

就是嘛,隊長這苦大累深的樣子,每天比隊員還忙,有時候還親自上陣抓賊,實在不好意思再給躺在家睡覺的餘罪說情了呀。兩人點點頭,要走時,又被叫住了,劉星星隊長語重心長道:「德標、二冬,不是我批評你們,你們鄭重考慮一下,要是想長期在反扒隊干,那我隨後給你們指派兩位師傅,跟上練練,過段時間就能獨立辦案了……要是就想來混兩天,也行,不過話得說到前頭,成績沒有可以,但笑話不能有,你們說對吧?哪怕不抓賊,也別被賊抓了呀?現在轄區派出所都拿這個當笑話傳了啊……直笑話咱們反扒隊抓不了幾個賊也罷了,還有隊員被賊抓了,還是女賊……哎喲,把我這老臉呀……去吧去吧……」

兩人如逢大赦,劉隊長卻是拍著自己的胡茬臉唉聲嘆氣,好一副牙酸胃疼的樣子,他起身倒了杯熱水,找了兩片常服的胃藥,和水吞下時,又在躊躇對這幾位新人的處理辦法了。餘罪這事出的,在他看來是精神可嘉,不過運氣太背了,那案子他了解過,能在大庭廣眾下竊走失主脖子上的項鏈,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像這類賊,怕是反扒隊也難遇上,可巧的是讓新人給遇上了,那樣的結果他一點都不意外。

只是……他拿起電話時,又躊躇了,這裡面的事很多讓他搞不清楚,一個小小的屁警愣是讓省廳的許處長追著不放,出了那事許平秋只是呵呵一笑,說了句吃點虧讓他長記性,而且言外之意,還想讓劉隊長再催一催,再壓壓擔子,最好把他壓垮,壓得一點信心也沒有主動要求調離更好。

「難道,這是許處的親戚?」

劉隊長有點懷疑,省城公安這個圈子不大,而且近親繁衍嚴重,指不定那個小屁警關係就能通到省廳,許處對餘罪的格外關注,似乎從側面就能說明點什麼。

也罷,按領導的意思來吧,他這樣想著,又拿起了電話,給許平秋彙報了下近期三個人的情況,其實他更詫異的是許處的態度,這三位表現越差勁,彷彿讓許處越高興似的,真是越來越讓劉隊長越拿捏不定處理的辦法了。

下樓時,滑鼠和李二冬相視一眼,愁緒滿懷。

「滑鼠,挨隊長訓了。」一個捲髮的小伙,關切地問道。小伙姓姜,叫姜玉軍,隊里人都叫他洋姜,看兩人實在愁得厲害,洋姜一手一個攬著勸道:「沒事,隊長就那樣,刀子嘴豆腐心。」

「隊長沒訓我們。」李二冬道,一說洋姜異樣了,再聽原因是兄弟倆一個賊沒抓著實在不好意思,他笑著道:「那更沒事,這年頭的賊呀,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你抓都抓不完,有些就偷幾十塊,治拘都夠不上,前腳放了,後腳又出去偷了,你們少抓多抓幾個,對治安能有什麼影響。」

「對治安沒什麼影響,可對我們本人有影響啊?你說反扒隊的,一個月賊毛都沒撈著一根,實在不好意思呀?當學生時候雖然不咋地,可也能考幾十分不是?」滑鼠道。

「那好辦,你叫上餘罪,我叫上大毛,他當幾年反扒隊員了,高手。咱們到小商品市場那片,咱們逮個回來不就成了?」洋姜道,小夥子挺仗義,哎呀把滑鼠和李二冬給高興的,摟著洋姜,一邊臉上啵了個,這情形恰被樓上的劉隊瞧到了。

他沒吭聲,不過心裡有竊喜,或許,這也是一種知恥而後勇吧。

……

「什麼?你一直就在街上?都逛幾天了……我靠,你怎麼不說呢?在哪兒……」

滑鼠在電話里聯繫著餘罪,放下電話,異樣地對同行說著:「這小子,在街上早貓幾天了,咱們怎麼沒碰到?塢城路,華鑫商廈,他在那兒等咱們……」

大毛聽得目的地,踩下了油門,加速了,反扒隊的裝備不一,有些協警是自備車輛,還有的甚至就是收繳回來沒人認領的贓物電單車、自行車當了交通工具。而大毛在隊里是骨幹,配了一輛老掉牙的昌河麵包車,他邊駕車邊道:「滑鼠,這事也不能全怨你們……敢在珠寶、大型商廈扒竊的,一般都是高手,那號賊呀,一般抓不著,那天被竊走的失主那條項鏈價值八萬多,就這一樁,夠作案的蹲幾年大獄了……你們想啊,這號賊如果都讓咱們輕易抓到,要派出所和刑警隊就沒什麼用了。」

「話是這樣說,可要一傳,就成了反扒隊員被個女扒手打了,臉上掛不住不是?」李二冬道。

這事包不住,失主報案,隨後派出所向反扒隊核實,滑鼠和李二冬恰巧又是目擊,情況一問,案子破不了,笑話就傳開來。

「那有什麼?這算輕的,咱們反扒隊有時候碰上凶一點的流竄作案的,你亮銬子他亮刀,被捅傷的不在少數,每年都要有意外。這活計不好乾啊。」大毛憂鬱地道著,有些事就是你越想干好,心裡的羈絆越多。

滑鼠和李二冬又相視一眼,兩人看著隊里這位骨幹,老大的個子,佝僂著腰,臉上和隊長一樣,永遠帶著那種憂慮的表情,就像個三餐難繼、立業無著的苦逼,誰能想到這是位一年要抓上幾十名扒手的反扒名人?

一路上,又是絮叨著反扒隊種種之事,其實這部門成立時間並不長,屬於一個偏門警種,或者說不屬於一個單列的警種,只是因為扒手太多,治安壓力大,應劫而建的一個部門,招收的大多數隊員一半多以上是協警,另一小半,是派出所、分局各項業務實在提不起來的冗員。說到這兒大毛就問了,窩了好久的問題了,那就是:你們倆犯什麼錯了,怎麼好好的剛入籍刑警,給調反扒隊了?

「啊?我們沒犯錯啊?我自願來的。」李二冬傻眼了。

滑鼠咬著下嘴唇不吭聲了,他突然想起了一句名言:該傻逼的時候我毫不含糊。這用來笑話別人的話,現在他覺得是對自己真實的寫照,想起興高采烈來反扒報到那勁道,實在難以表述。

「那餘罪呢?也是自願來的?」洋姜問。

「完了,我早該想到了,余兒這傢伙到哪兒也是倒霉蛋蛋,跟著他沒好去處。」滑鼠恍然了,他想起來了,剛分配時候就知道餘罪三天兩頭曠工請假,能給他調的工作,怕是不會有好事。這一說,其餘幾人都笑了,說起來余兒夠倒霉的,剛進門就成笑柄了。

路程不遠,到的時候已經九點了,車停在路邊,餘罪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了,直鑽到車座里,出言就道:「找個僻靜地方,商量下,今兒抓幾個試試。」

「啊?你抓?」滑鼠異樣地問。

「啊,我抓。不過得你們幫忙?」餘罪道。

「大毛和洋姜友情協助來了,聽他們的。」李二冬道。

「嘖,別添亂,用我的辦法抓,絕對比你們的有效。大毛,謝謝了啊,正好,我有個想法,你給參謀參謀,拐進衚衕後面說。」餘罪道著,此時李二冬才注意到,他手裡提了大黑袋子,滿滿的一袋。好奇地問著什麼,餘罪沒說,等到地方,車停了,前面的人回過頭來,餘罪一撐袋子,嚇了眾人一跳。

錢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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