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謀與暗戰 第21章 順藤摸瓜

「走私,肯定是走私渠道……新型毒品的主要成分,GHB,也就是羥基丁酸,甲基苯丙胺,據我們技偵分析,配製神仙水必須要大量的高純度原品,而這類麻醉類藥物在我國的管制非常嚴格,但在國外已經是很濫用的精神類刺激藥物,如果有一條走私入境的通道,那麼來源量足、源頭在港口城市、就完全說得通了。」

杜立才指著與廣州市毗鄰的幾個港口、碼頭,與省內案情銜接,結合出現的這位新的嫌疑人,做了一個大致的判斷。莫四海涉嫌走私受過刑事處罰,這一點已經確認。結合廣東猖獗的走私,不難做出這樣一個推斷。

發源地在廣州,出貨量比地方處方藥品的存儲量還大,除了走私和生產,不會另作他想,但生產的難度不是一點半點,原料供應、廠房、工人都可能成為順藤摸瓜的線索。廣東曾經出現過多例制販冰毒的地下工廠,不過經過數年嚴厲打擊已經銷聲匿跡了。能存在數年之久而且把生意做到省外,這樣的貨源只有一種情況了:境外走私。

許平秋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腦袋裡回放著前一天掃毒行動的戰果,省城及所屬13個地市裡,全部發現這種含GHB麻醉藥品的吸食物,劑型、膠囊型、粉型,所知類別不下六種,這個泛濫的態勢再不控制,很快就會是一場災難。

「如果是走私的話,那難度可又要上一個檔次啊,幾百上千公里的海岸線,一條舢板、一條漁船,都可能是目標,就即便放在大型碼頭,每天上萬的集裝箱運輸,哪一個都可能是目標啊。」許平秋出神地道,本來覺得避開終端,直掐源頭的方式會事半功倍,可現在覺得難度開始無限制膨脹了。

幾百公里的海岸線,每年光海關緝獲的走私船隻就有上千隻,以廣州市為中心,四市十九縣、六十多個鎮,一半沿海,在如此龐大的地域的人口區域內找到一個特定的目標,這個難度,足以讓任何一位警察臉上皺紋刻度加深了。

林宇婧撥弄著定格的畫面,她總是在下意識地看著放在電腦旁邊的大功率的手機上,期待著手機響起。那是唯一和前方聯結的信號,如果可能,這個信號將成為後方行動的航標燈,不過它像此時的會議室,一直就處在靜默中。

「多少天了?」許平秋問。

「四天,零14個小時。」林宇婧準確地回答,這麼長時間,真不知道嫌疑人「余小二」究竟在幹什麼,理論上,應該有一個電話回來呀,最起碼應該設法告訴家裡他的方位。

「安全問題暫時不用考慮,短時間,我想對方不可能讓包袱接觸到他們的核心東西。」許平秋思忖地道著,現在覺得勢單力薄了,就即便放出去一個棋子,效果究竟有多大,還在兩可之中。

「許處,如果實在不行,咱們省禁毒局再加大偵查力度,先把省內貨源通道查一查?」杜立才道,儘管那是一個笨辦法,可總比閑等著沒辦法強吧?

「斬草不除根,治標不治本吶。」許平秋道。

「我們把希望全寄托在一個人身上,我覺得是不是過於樂觀了?」杜立才小心翼翼地提了個建議,實在對餘罪缺乏信心。

「誰說只有一個。」許平秋不動聲色地道,只待杜立才和林宇婧驚訝眼光來時,他才緩緩地道:「不用奇怪,還有一位編號02的特勤,一個月前已經打入了這裡的走私團伙,他暫時只向我負責……有情況我會通報給你們,他是個老特勤了,我倒不擔心,就是咱們這個新人,我實在是……哎。」

幽幽地一嘆,眾人都知道許處在擔心什麼,都沒有應聲,不過各自心裡想法不同,也許許平秋擔心的是安全,也許杜立才擔心的是任務、而林宇婧擔心卻是,她覺得這傢伙不會有其他事,就怕混上幾天投敵去。

叮鈴鈴鈴……手機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杜立才一拿手機,斷了,他亮著號碼,一使眼色,林宇婧知道什麼,飛快地敲擊著鍵盤,隨著紅點指示方向的移動,半晌她叫了聲:

「番禺,新墾鎮附近。」

「走,嘗試建立聯繫。」

許平秋喊了句,帶著僅剩的幾人飛奔出會議室,把懵頭懵腦的滑鼠也給拖上了。

這是個特殊的通訊頻道,需要加前綴密碼才能打進來,也只有一個人能打進來:

餘罪!

……

「咦,我的火機涅?剛才吃飯還在來著。」

一輛廂貨車上,副駕上一個長發的哥們渾身長虱子一般,亂摸著身上,嘴裡叼著煙,就是找不著火機。嗒一聲,開車的司機把火點到他跟前了,此人笑了,笑眯眯地看著新人「余小二」,頗為讚賞的眼神。

瞧這孩子,多有眼色啊。

餘罪看樣已經融入這個團隊了,諂媚地問著:「高潮哥啊,咱們這趟能發多少錢?」

「少不了你的。」高潮哥應聲道,馬上又斥著餘罪道:「叫潮哥,不要叫高潮哥,哥叫鄭潮好不好。」

「OK,知道了,高潮哥。」餘罪道,優哉游哉地開著車。氣得高潮哥直翻白眼,這孩子有眼色,就是沒記性,感覺像個愣頭青,這不,訓了他兩三天,還是順口叫「高潮哥」。

不過這孩子不錯,人小、膽大、幹活實在,鄭潮還真慶幸順口答應了莫四海一句,撿回這麼個好勞力來。他順手給余小二遞了根煙,小二褲子上一蹭進口ZIPPO火機,很痞地點上火了。

扮豬吃老虎餘罪一般不幹,不過扮老虎啃豬倒不介意干,從離開那個組織就自由自在胡來,這根本不用偽裝,簡直就是本性使然。至於故意,頂多就是扮得智商低了點,人橫了點。沒辦法,哪個組織也不太喜歡過於聰明的屬下不是?

不過現在這個上司嘛,哎喲沒法說,餘罪皺皺眉頭,這傢伙只要一抽起煙來,德性就不入眼了,鞋子一脫,腳丫子搭到車前窗上,唉哎,香港腳,那味比汽油味還衝,餘罪苦著臉車窗開了條縫,暗罵著這個組織成員,實在他媽素質太低。

「小二,你以前幹什麼的?」潮哥閑得無聊,開問了。

「沒幹啥,搶了花、花了搶。」餘罪一言以蔽之。這個答案讓潮哥大笑了幾聲,表示理解。從番禺通向海港這條路上,要是沒前科的,都不算合格。可對於余小二這類拿把鐵疙瘩假槍敢搶收費站的,那屬於優秀水平的。

餘罪眼瞥著這哥們,小心翼翼地問著:「高潮哥,您還沒告訴我,這趟咱們能發多少錢呢?」

「千把塊吧,你就送送貨,想要多少?」鄭潮道。

「那也沒什麼意思,幹完一個月不幹了啊,一個月又沒幾趟活,掙上幾千,夠幹什麼?吃喝顧住了,嫖賭朝誰要去?」餘罪叼著煙道,嫌待遇實在太低了。

哪個組織的飯都不好混,就在番禺呆了一天,隨後就被扔在不知名的小鎮上了。餘罪估計自己就真混進去,也是炮灰成員。在這一點上,兩方組織沒甚差別。

鄭潮哈哈大笑了,饒有興緻地看了看余小二,神神秘秘地道:「這條路上走的活分三等啊,一等是辛苦錢,就像你現在乾的,幫人拉貨,掙運費;二呢,那是關係錢,有本事和通關的緝私的搭上線,送人通關,一般都是本地人干。估計你幹不了。」

「三呢?」餘罪問。

「那就是賣命錢了,拉得越值錢,運費越高;命不好的話,一趟貨就能讓你住幾年;命好的話,三兩趟貨能掙個十幾萬,什麼都有了。」鄭潮道,眼瞥著新人,看他的反應。

果不其然,新人呃了聲,眼亮了,回頭興奮地對他道:「十幾萬?高潮哥,算我一個,十萬我就干。」

「好好開車。」鄭潮吧唧給了餘罪一巴掌,回手抹著噴在自己臉上的唾沫,沒想到新人被錢刺激得這麼激動,餘罪呵呵笑著不介意,規規矩矩開車了,鄭潮左看右看,沒發現什麼破綻,提醒道:「小二,別光想著掙錢啊,咱們這一帶啊,沒農戶了,基本是勞教勞改專業戶了,哪個月都得被抓走一批,慘吶啊,我們村那姓譚的兄弟仨,進去一對半,賠上幾年沒自由啊。」

「哎喲,那不算最慘的事。」餘罪搖頭晃腦道。

「那還不夠慘?」鄭潮異樣了。

「不夠,最慘的是像我,不缺胳膊不缺腿,就缺錢。您不知道啊,我在看守所倉里好歹是坐二把交椅的人,那是相當有地位的人了……可現在您看,自由有了,其他什麼都沒了,還不如蹲在裡面呢。」餘罪道,好不懊喪,其實也是他的一部分心聲,還真感覺失落得很,從來沒有被那樣尊崇過。

鄭潮聽著,哈哈大笑了一會兒,拍著餘罪道:「放心吧,小二,有的是錢賺……我越看你小子越投緣涅?」

他笑著,得兒里格哼上了。不時地打量著這個新人,心裡暗揣著,這個人的思想狀況,基本合格。

很合格,這不,又投向他諂媚地一笑,巴結著道:「高潮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兄弟去辦啊,別的不說,捅人砍人,我有經驗。」

瞧瞧,這素質,出乎意料了,鄭潮分外高興了,專給余小二同志又點了根煙,甭小看這農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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