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菜鳥總動員 第34章 傾巢驅出

「很好,下一個是誰?是不是咱們該按次序走?」

許平秋在下一站,看著座位最前的李二冬,那貨嘴巴一哆嗦,害怕了,許平秋笑著道:「要不跳過你,一會兒直接把你送機場?」

人前打退堂鼓,那可沒面子了,許平秋知道像這麼大年齡的,怕是受不得激將。

「不不不……我……」李二冬撓撓腦袋,咬咬牙,一起身道:「我豁出去了,大不了撿一個月破爛,能餓死怎麼著。」

咬著牙,閉著眼,頓著腳,跳下車,車嗚一聲起步,李二冬卻在那一剎那有點後悔了,一看周圍路況,奔著追著車,大喊著:「哎,等等,這路在珠江邊上,破爛都沒得撿……再坐一站下。」

車越來越遠,沒停,他氣喘吁吁地停下了,無比緊張地看著四周。此時夜幕漸上,華燈如海的城市,對於他彷彿一幅恐怖片里的場景,心虛的感覺好強。他走在江邊,迎著夜風習習,在回憶著剛下飛機的那頓大餐,一千個一萬個後悔,當時怎麼就沒多吃點,現在倒已經餓了。

車上孫羿下去了、汪慎修本來想打退堂鼓的,不過不好意思站出來,在看到平時也算個優等生的董韶軍坦然地下車時,他也咬著牙跳下去了。人群聚集的地方總有一種從眾的心態,有時候一個退縮能帶動一片逃兵,可有的時候,一個捨身,也能帶動一片跳坑。

究其原因也很簡單,當付出遠遠小於得到時,誘惑力就是最大的動力。於是接著邵帥下去了,這個平時像個悶葫蘆的男生和餘罪他們交集不多,他怎麼進選拔隊伍的還真不知道。他一走,車上覺得比他強的,都沒留下,車從深崗駛到了中山橋,已經下了個七七八八,又一站停下時,許平秋看著嚴德標和豆曉波兩人眼睛眉毛一塊動,他笑著問:「商量好了嗎?誰先走。」

豆曉波慢慢地起身,走到車門口,看了嚴德標一眼,苦著臉,就像那種被逼為娼的良家,後悔地喃喃道:「就知道不掏錢木有好事。不是被兄弟騙,就是被組織坑。」

還沒走的,聽得有點哭笑不得,許平秋笑著道:「不算坑吧,組織給你後悔的機會,現在可以放棄,隨時可以回來,很難嗎?」

倒也是,豆曉波下去了。車門一合,許平秋對著司機道:「多開五公里,拐兩個彎再停。」

一說這話,嚴德標「呃」一聲膈應了,剛才商量好了結伴的,已經仔細看了地形、行駛規律,一下變故,後面的豆曉波肯定找不著自己了,他一愣,許平秋笑著道:「德標,你的反應很快啊,才走了一個小時你就已經開始想對策了……有長進。不過在這個每平方公里幾千人口的地方,我敢和你賭一把,你找不到他。」

恐怕真是如此,車駛進了一條商業路,人山人海,放眼望去都是人腦袋,車與人並行,龜速一般行駛著。嚴德標好不懊喪地想著,豆包那可憐娃根本沒有方向感,平時上街都找不回學校去,撂這個城市,可怎麼辦?

「該你了。不是想打退堂鼓吧?」許平秋笑吟吟地問嚴德標。嚴德標回頭看看面無表情的餘罪,嘟著嘴,好不懊喪地道:「許處,我要真不行,打電話你們不會不接我吧?」

「別跟我玩小心眼,你算賭注的腦袋,回去的路應該都記住了吧?這項訓練你的贏面相當大。」許平秋道。這一句給了滑鼠好大勇氣似的,車門開時,他又不放心,回頭問著:「許處,那你說話算數不?真給我們留省城?」

「那要看你自己了。總得證明一下你有提這個要求的資格呀?」許平秋笑道。

滑鼠一咬牙,跳下車了,匯入了來往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了。城市的人海,不管一個還是十個,頂多就大海里匯進了一滴水,根本無從尋找。

這無疑是給了對留省城根本不抱期望的眾人一個機會,為了一份工作,為了將來的路走得更好,都義無反顧地走了。許平秋輕吁了一聲,對於這件他不得不狠心做出來的事,他現在充滿了愧疚感。他在想,社會的險惡太快太猛地加諸到這些學生身上,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可就即便殘忍,他也必須做。

餘罪從這個熙攘的鬧市收回視線,人太多,已經看不到滑鼠的影子了,不過回頭時,看到了許平秋正向他走來,走到他的座位旁,坐到了他的身邊。

「沒用,你的記憶力再好,即便能記住每一個停車點,也不可能再找到你的同伴。」許平秋坐下時,笑著道。餘罪異樣了下,剛要問你怎麼知道,不過馬上閉嘴了,自己的小動作怕是逃不過這位老刑警的眼睛。他笑了笑,靦腆的樣子,沒有回答。

這個表情很有迷惑性,很容易讓人疏忽,許平秋盯著這個表情,饒有興味,不知所想。看餘罪不準備吭聲,他故意對司機道:「開遠一點,走十公里以上再停車。」

像是故意折騰餘罪一般,餘罪又笑了笑,狡黠的眼珠轉了轉,許平秋問道:「這對於你有難度嗎?」

「有。」餘罪道,又補充道:「不過不算很大。沒出過校門的不知道怎麼活,可混過的就沒那麼難了,很多事可以做的,別說四十天,四十個月都混得下來。」

沒錯,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許平秋相信對於這位劣生,書本之外的知識要異乎常人,他笑著又問:「那你為什麼等到最後。」

「坐在最後,看得清楚點。」餘罪道。

「應該是還沒想清吧?」許平秋問。

「想什麼?」餘罪笑著側頭,他看到粲然一笑的許平秋,那舒展的皺紋像勾勒出來的簡筆線條,很爽朗,很容易讓人信任他。

「你在想,如果直接出局的話,臉上掛不住,你也無法說服自己,因為那樣太沒面子了,而且也會失去這一次機會。可如果參與的話,你又擔心被選拔走,去從事一個危險的、你可能不願意接受任務。所以,你在糾結,對嗎?」許平秋笑著問,和其他人聊過那麼多,理解餘罪這種心態並不難。而且此次參與的大多數人,估計都有這種心態。

「您不是講隨時可以選擇放棄嗎?我還糾結什麼?有逼人去犯罪的,可沒人是被逼著當警察的。只要有隨時退出的權力,永遠都不會糾結。」餘罪道,像是論述辯證法,不過是他的辯證法,許平秋聽得出這小伙語氣里的傲意,他笑著道:「很好,如果有一天你準備全部放棄的話,我希望你是這種心態,那樣的話就不會留下什麼遺憾了。」

「我努力做到。」餘罪道,慢慢地站起來,走到了前排,像生怕真實的想法被窺破一般,就坐到第一排,車停門開的時候,他從容地起身,下了車。

在許平秋看來,這是走得最胸有成竹的一個,就像回到一個並不陌生的環境里一樣,對他而言似乎沒有恐懼感。他想著,不由得期待,是不是在這群劣生里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哪怕就一個,這個任務也還有機會。可惜的是時間不多了,如果有更多的時間,他相信這群人里肯定能培養出一個兩個來。

此時已經天黑了,夜幕下廣州市燈如星海,根本無從辨識方向的餘罪冷不丁聽到了頭上的飛機聲音,然後突然發現這是又回到了起點,離機場不遠。他看著飛機落下的方向,心裡挺滿足,在想著:

好歹今晚有地方睡覺了。

那輛中巴搖搖晃晃地走了,開得很慢,在廣州的街頭很容易見到這種車,一直未發一言的司機等著走了很遠才問了句后座沉默的許平秋道:「許隊,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對刑警還有這種訓練科目。」

「你沒聽說過的事多呢。」許平秋沒有解釋,司機被嗆回去了,他卻是不確定地問了句:「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夠損!沒有錢、沒有身份證、不能聯繫所有認識的人,這等於把他們往絕路上逼。」司機道,似乎對於這座城市很了解,匯入這種盲流隊伍,能發生什麼事,恐怕是誰也無法預料的。

「知道教會一個人游泳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嗎?」許平秋以問代答,道了句。

「是什麼?」司機道。

「很簡單,直接把他們推下水。」許平秋笑道。笑里有一份隱藏的擔憂,這幫子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能成個什麼樣子,他現在的心反倒懸上了。司機是他帶出來的一位老外勤了,他湊了湊身子,問著司機道:「高遠,你說,讓他們嘗嘗現實百態的苦累,能不能給我練出一批好使的隊員來。咱們的一線流失人員越來越大,老齡化也越來越嚴重,不改革不行啦。以後刑事類警員招聘,都將由省廳刑偵處做出計畫,今年是頭一年,我想做個嘗試。」

「年紀有點小,心性不穩定,就怕您練出一幫手腳不幹凈的來,人在餓肚子的時候,那膽子可就特別大。」司機委婉地道,覺得這個訓練實在過於意外。

「呵呵,練正的可以正用;練偏了可以偏用,我就怕一幫廢品,沒用啊。」許平秋搖搖頭,司機擔心的也正是他的想法。本質和本事,都是逼出來的,他想逼一逼這些人的潛力到底有多大。可對於不確定的事,誰又敢打包票是一個好的結果呢?

車駛不遠,他示意著司機道:「回山西煤炭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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