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59章 艱難反覆蹺與蹊②

疑似公文包新主人的沒有什麼變化,最起碼在薛亦晨看來沒有,他若無其事地品著酒,挾著米粒魚,偶爾看她也是疑惑的眼神,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句:「那裡面一定有證據,對吧?」

「對呀。」薛亦晨一喜,笑道。

「一定是能搬倒很多人的證據,對吧?」單勇又道。

「對呀。」薛亦晨又一喜,湊著身子道,她覺得似乎比想像中簡單。

「那就沒什麼新鮮了。」單勇卻是放了個泄氣炮,直得啵道:「行賄的藏的證據,要挾受賄的就範,老一套了,這誰也會幹。你們原段總也不怎麼高明吧。現在領導精得跟猴樣,我就不信他能收集多少有力的證據。」

薛亦晨不喜了,感覺單勇這似是而非的,連她也揣摩不準了,這究竟是知道呢,還是一無所知,或者是故作不知,她笑了笑掩飾著,換了個口吻道著:「段總其實比一般人都高明,甚至比同行更高明,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把這個公文包的故事講給你聽。」

「興趣不大,他當著那麼多觀眾捅了那麼多領導,公文包里就是錦囊也幫他翻不了身了。」單勇道,幾分謔笑。

「光在嘴上說說,和有證有據不是一個概念,腐敗分子雖然很多,可沒那麼好抓,沒有證據誰也定不了罪的。」薛亦晨道,單勇放下了筷子,給兩人傾著酒問著:「那你的意思是,那個公文包會是很多證據?可要那麼重要的證據,總不能帶在身上吧?如果帶上身上,不是被綁匪拿了就是被警察收了,喲,很多人要倒霉了。」

「呵呵,如果警察拿了,故事就不會這麼發展了。」薛亦晨搖著杯中酒,笑著道:「我跟了段總五年,段總有一個愛好,每個工程完結之後,他會把副賬留一份影印件存起來。」

「什麼意思?」

「修路是兩本賬,一本是合乎規範讓查的賬,另一本是真實支出的賬。」

「哦,你是說,賬面支出和實際有出入?」

「當然,要不有些打點的錢從那兒出?怎麼做平賬?」

「那意思是,你們偷工減料了?」

「要是那家不偷工減料倒是新聞了,這個不算。這樣說吧。比如兩公里的高速路橋招標投資兩個億,但是以設計規範做,賺不了多少錢,所以,有些地方必須省,比如水泥的標號省一點,那是一大筆,鋼筋的材質省一點,也是一大筆;甚至於在工人的食宿方面摳一點,也會是一大筆……段總手裡的賬就是每座路橋的這種真實支出。」

「哦,是這樣。」單勇恍然大悟,不過馬上又迷糊了,直問著:「那也不對呀,他保存這些,不是他自己的黑材料么?那有給自己添堵的。」

「所以我說段總比一般人還是要強點。」薛亦晨笑著解釋其中的奧妙道:「你想,五洲修過的這麼多路橋多少都有偷工減料,這要捅出去是個什麼概念。這麼多路橋從招標、施工到監理、驗收,還有地方領導的參與,要涉及多少人?」

單勇的眼睛睜大了,有點被嚇住了,那麼大的負面新聞怕是又要引起一次不亞於路橋跨塌的地震,而且不是一座,不是一個或者幾個人參與,怪不得段炎國在行內名聲頗大,敢情這傢伙也是滾刀肉,留著這些黑賬,既是傷己的兇器,卻也更是傷人的利器。

有那玩意在手裡,誰不忌憚?真就落到警察手裡,他們也未必敢捅出來。

「所幸這些東西外行人不太看得懂,所以段總也敢隨身帶著,只不過現在流落到外界,這可是顆定時炸彈,你說該有多少人擔心它什麼時候會爆炸?」薛亦晨輕聲道著,從單勇的表情里她雖然讀不出結果,但讀出來了恐懼,如果事不關己,又何來這種恐懼呢?

也許真是他?薛亦晨心裡暗問著自己,最難的就是這種情況了,似是而非,讓她無從下手,甚至連那個開價都斟酌著沒有合適的語氣說出來。

好半晌的沉默,單勇收回了傾聽的表情,叉手後仰而坐,一副牛逼的姿態,陌生的眼光,不太客氣的口吻反問上了:「我明白了,你是覺得東西在我手裡?」

「我可不敢這麼定義。」薛亦晨笑道,進入正題了,她委婉地道著:「不過如果誰拿到的話,那可是值幾百萬的東西,當然,前提是找個比較好的買家,比如,天中路橋公司。」

「哦,這麼多領導的身家也不值錢嘛,才幾百萬。」單勇不置可否地道了句。

「價格不是問題,可能會更高,不知道這筆錢單老闆有沒有興趣?」薛亦晨委婉地又問。

「想賺,不過沒那本事。」單勇搖搖頭,就著鮑翅飯嘗著,邊吃邊道著:「我是真想賺,可也真沒那本事,你說這落我手裡多好啊,又能趁著機會宰你們一筆……要我開價,怎麼也得個千把萬吧,嘖嘖嘖,可惜可惜,好東西太多了,就怕消化不了。」

好不惋惜的神態,薛亦晨又有了種自己方向錯誤的感覺了,這麼高的價格恐怕放誰誰也要動動心了,單勇看樣確實動心了,不過那有心無力也不像假的。

接下來就進入繞圈子的俗套了,你想套我,而我也想套你,套來套去都是空話來回套,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了,飯將結束時薛亦晨突然發現,單勇似乎只對公文包本身感興趣,而對它值多少錢並不感興趣,很多話題都是圍繞著它曝光後能造成的影響展開的,當然,那個影響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就單勇也被震得有點咋舌。實在讓她捋不清,單勇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那天事發時,我被段炎國派的人扣到雁落坪了。你知道他派的什麼人,全是省治安總隊的警察,槍都響了,差點他媽崩了我。」單勇凜然道著,似乎在澄清自己,他見薛亦晨對這事好像不太精通,又解釋著:「你的路子錯了,我聽說也是你們路橋行業的一位大佬整的他,你想啊,能調動警察、能把段總幾個訓練有素的保鏢放倒,還能把段總挾持著讓他老老實實交待,然後再……嘩一傢伙捅外媒上。你仔細瞧瞧我,我要有那兩下子,我還跟在你們標段屁股後送禮,就為賣點沙、石子?」

薛亦晨被單勇的質問問得收回了視線,說起來也是,那件事發生得匪夷所思,實在不像個潞州山炮能玩得轉的,說來說去,倒把薛亦晨搞得信心動搖了,她斟酌著道著:「你覺得會是誰?」

「這怎麼能問我?得問你。」單勇道。

「問我?」薛亦晨不解了。

「對呀,他的仇家有多少,同行有多少,就有多少嫌疑人。還有,誰在其中受益最大,誰的嫌疑就最大……別把我列進去啊,我掙得那倆辛苦錢根本放不到檯面上,王一民那億元局長,光家裡搜出來八千多萬,他和王一民走那麼近,你敢保證沒人想搞王一民,把他捎帶了?還有,我聽說他和梁昆驍關係不賴,你敢保證不是有人想收拾梁昆驍,把他捎帶了……甚至我覺得這是一個官場的傾軋,由外而內開始,你還別勾引我,這包是不在我手裡,就在我手裡,回頭我得一把火給燒了,別說幾百萬,就幾個億我都不敢伸手拿錢,那不是拿錢,那是找死……」單勇凜然說道,說得薛亦晨心裡暗暗佩服,這人的見事很明,她眼波流轉著,聽到「勾引」二字時,笑了,笑著道:「幾百萬都勾引不上你,我恐怕更不行吧?不過也未必像你說的那樣,還真有人拿出來了,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拿出什麼來了。」單勇問。

薛亦晨拿著幾張剪報,很小,遞給單勇看,是兩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局長被帶走協查的事,她解釋了下,這些已經波及到天中路橋公司了,單勇看了看,謔笑著道:「這更證明,和哥屁關係都扯不上。」

「是嗎?」薛亦晨笑道,越來越傾向於單勇是清白的了。

「你想啊,以你說那麼多證據,為什麼偏偏捅這兩個傢伙?全捅出來轟動不更大?這擺明了是故意整他們兩個,不是想捅人立威,就是另有所圖……再問一句,這兩局長被整了,有誰給我一毛錢報酬沒有?」單勇又問。

商人無利不起早,薛亦晨知道十有八九是找錯了,她笑著收回了剪報,說了聲對不起,不過還留了名片的電話,私人電話,讓單勇隨時可以找她。兩人告別時,已經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送走了薛亦晨,單勇坐到車上駛離這裡時,才發現心跳得厲害,肚子里咕咕作響,沒吃飽,給嚇飽了,現在又嚇餓了※※※※

……

「媽的,不會是老柴這個老流氓擺了我一道吧?」

單勇車停在省城晉祠路口,看著依山而建的景區,這兒比較清靜,他不自然在捋著思緒。

破襲計畫是他制訂的,韓黔說過老柴的原計畫,那是要殺人奪貨,只是他們一直擔心無法善後,而且萬一失手再招致段炎國的報復,無法脫身。單勇這個讓段炎國自陷難拔的辦法著實讓李玫蓮當時眼前一亮。

「不對,不會是他們偷驢,我成拔橛子的吧?」

單勇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事前柴佔山已經追蹤到了段炎國,潞州的駐地,京城的豪宅,出入規律,以前覺得老柴神通廣大可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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