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苦逼們的甜蜜愛情 第52章 摧枯拉朽大逆襲①

黑暗中影影幢幢數百人的械鬥,此起彼伏的喊打聲、慘叫聲,十幾秒鐘的視頻如同拍自那個人間地獄,可偏偏畫面定格的時候,露著五洲路橋工程的字樣,那些裝束整齊的工裝,慘烈的場面,任誰一看也是造不出假來的。

段炎國手哆嗦了一下,摁了暫停,驚聲問著:「哪兒來的?」

聲音帶上了幾分恐懼,畢竟連他也沒有見過現場,而現在,出現在王一民夫婦手裡,席韻鳳小心翼翼地道著:「外媒,不知道怎麼傳出去的。我幾個朋友知道我在潞州投資水泥廠,他們看到後電話問我,我才反應過來……他是香港看到的。」

「外媒?香港?」段炎國傻眼了,那可是個新聞自由的地方,天朝管不著。他幾乎要哭臉了,國內的新聞管制相當嚴格,可現在對天朝居心叵測的洋鬼子、白鬼子、南亞鬼子太多,巴不得炒作這類負面新聞,這要出口轉內銷,想包都包不住了。更何況,石城鎮是個革命老區,要是有個深度報道出來,那站在被譴責位置是誰自不用說了。

他機械地又摁了下手機,繼續播放的時候,解說是晦澀難懂的白話,不過標題繁體字他認識,是:內地潞州市發生大規模械鬥,疑是官方強建水泥廠征地引起民變。他騰聲摁了手機,扔在桌上,他忘了,這是席韻鳳的手機,王一民這個小地方的官僚那處理過這種國際事件,有點噤苦寒蟬了,小聲地徵詢著:「段總,咱們的手續過程走了一半,給你們征地手續還有毛病市裡就發文了,這這這……這要是查起來,可都……都是問題。」

緊張以至於結巴了,席韻鳳有點生氣地看了老公一眼,這有變就驚的氣度實在離段總差遠了,段炎國愣著,想著,然後擺手做停,他道著:「那廠子沒開工,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要是被揪這事大做文章,別說修路了,五洲路橋的牌子都要被摘了,總公司有涉外援建業務,我們不過是掛靠的一個小公司……誰的能量這麼大,能捅到外媒上?」

他兩眼凸著,即便冷靜,也是一種在巨大恐懼中的冷靜,如果先前只是些狗屁倒灶的小事的話,那一次要動搖到五洲的根基了,和剛剛收到工地的消息相比對,十台大型機械全部被技術性破壞,而且是早做好的……他突然省得,自己掉進了一個挖好的陷阱里,而挖陷阱的,到現在為止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算計著,偷鋼構件、拆主席台、械鬥、破壞機械,樁樁件件,把五洲一步一步拉進了泥潭裡。

「馬上補救,王局麻煩您一趟,聯繫一下張書記、王市長,我代表五洲工程公開出面賠禮道歉,所有傷員的醫藥費由五洲負擔,並協同公安機關拘捕工程隊所有肇事者……亦晨,你準備一下,可能的話,組織到醫院慰問受傷村民,聯繫總公司,派個善後小組來。」

段炎國道著,有一種壯士斷腕的悲憤,如果僅僅是一個工程可以不要,可如果傷及的是畢生奮鬥的基業,那不得不保了。薛亦晨黯黯應了聲。段炎國抬起頭來時,抱手做謝直道著:「拜託各位了,要能安然渡過這次危機,我段某人與諸位日後再共商進退。」

王一民夫婦和薛亦晨匆匆離開,段炎國親自送到了電梯口子上,絕無僅有的一次,再回來時,他把手下全部招進了房間,清一色的悍哥排了一溜,而老闆,卻濃愁鎖眉地在翻著他那部限量版的蘋果筆記本,能迅速做出這個退而自保決定是出於他這個層次對大勢的把握,此時再翻看幾地外媒新聞,英文的、法文的、繁體的都有類似報道了,果真如他所料,有人在拿革命老區說事了,更有人在拿官商勾結說事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總公司就會出面表態,肯定會站民生的一方而不會袒護五洲這樣的子公司。他也知道,如果輿論的導向不把握在他的手裡,那隻會在民意的一方,一旦那樣,所有支持他的官場人士會會齊齊倒戈,到時候,五洲將不是被孤立那麼簡單,而是要成為公敵了!

「找到這個人的下落,我出一百萬……不,一千萬,幹完這趟活,要能幹好的話,你們就都能退休了。」

段炎國把一張警用格式的人口記錄排出來,有一位手下拿到手裡,一言未發,帶著人出去了。

那張帶照片的單子上名字叫:單勇。

段炎國保持著懸賞的姿勢未動,他在想昨天聽到的那件奇事,是一個挾憤報復的故事,很精彩,連死帶傷做掉了一群人,而他卻安然無恙地從監獄走了出來,他現在已經絲毫不懷疑,能一劍捅到他要害的人,再無他人,只是他在考慮,是不是該低調見見柴佔山,可這大白天,似乎又不方便,畢竟那裡是看守所※※※※

……

時間,回溯四個小時,凌晨二時。

第一段視頻從韓黔的手裡交給單勇手裡,兩人身處距棠梨鄉七公里的路外,這裡已經封鎖了,韓黔是沿著山路步行跑出來的。他和回村的修路隊伍一起走的,把這一段視頻連帶單勇給的地址交給了李玫蓮。

消息,是從史家村出去的。

一個地址在英國,李玫蓮沒想到投資移民到那兒的居然是秦軍虎,另一個地址卻是大洋彼岸的美國,是一位陌生的女人,網路傳輸走視頻後,沒有多言,只是回覆了一條信息:我來處理。第三個卻是在潞州,她不認識,不過肯定是單勇的狐朋狗友。

發生了這樣慘烈的事,讓李玫蓮對於前景更覺黯淡了,索性了一不做二不休,翻出了自己的通訊錄,把這段視頻給了更多的人。

一個小時後,多種語言的版本悄悄的露頭了,慢慢地引起越來越多的人關注。不過在國內的遭遇了慣常的結果,被刪除。直到外媒炒作後,有一家大型網站才嘗試性地用「疑似」的標題發了個剪輯版。

事件還在發酵,這需要時間,時間的精確度不好把握。

單勇操作的經過,可他無法測知結果,同樣在棠梨鄉的荒郊野外巡梭著,在等著另一隊人的到來,凌晨四時,終於看到了史家村那輛大切,載著乘飛機急急趕回來的村委一干人,他和村長候致富小聲商議著什麼,婦女主任、村長家屬、治保主任幾人,在楊向兵的帶領下悄悄地往村裡摸。

沒辦法,只能和做賊一樣,出了這樣的事,都是要排查滴,警察也不笨,早和電信局串通,把不多的網路傳輸給掐了,官方處理結果沒出來未定論之前,是不會給你恢複的,何況又是新出事,要不是輕車熟路,一準得撞在守路口的警察手裡。

急行了一個多少時才回到村裡,敲著各戶的門,一聽是婦女主任候大妹回來,那門是吱吱啞啞開了一片,跟著是扶老攜幼來了一群,之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哭成一團,領導終於回來了,可不得是黑暗中看到了好星光,壓迫中等來了地下黨。

「大家靜一靜,都別哭,村長說了,誰要欺負咱們,咱們跟他鬥爭到底,這次我和村長考察了南方好多小康村,準備在村東建生態農業園,可他們,要在這兒建水泥廠,污染不說,根本不提補償,根本不顧咱們死活……村長說了,要建水泥廠,除把棠梨村變成墳場,都回家穿整齊,天亮出發,咱們要和村裡躺下的老少爺們站在一起,躺也躺在一起……」

婦女主任揮著拳頭說話,從來沒有這麼激憤過,眼看到好日子,卻來了這麼大的事,三十四十七戶,七百餘口人,受傷了十分之一,還都是壯勞力,這幾乎是致命性的打擊,豈能不怒。一時間,扶老攜幼的,抹把淚,回家,婦女們裹著孩子,老人擦亮拐杖,即便是躲在家裡躲過一場劫難的也沒臉再躲了,抄著傢伙,準備這一次站到村人的前列。

黑漆漆的村莊死寂一片,不過誰也沒有發現暗流在激涌著,從來都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祖輩生息繁衍在這裡的村民,從來不會選擇滅亡。

四時三十分,黎明前的黑暗,人生理最疲乏的時間段,幾個黑影在鄉中心村或躲或奔,貓著腰在各家戶門口貼著什麼,他們在有意識地躲避著四散林立的警車,這若干黑影最後又彙集到了村外,卻是徐少忠、武子和從史家村趕回來的韓黔幾人,都在焦急地看著天色,似乎在等著最後破曉的時分。

時間,一點一滴地在過去著,這個閉塞的地方,除了黑沉沉的夜幕,就是像獸脊一樣的山脈,身處其間有一種巨大的壓抑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五洲工地還聚著數百人,鄉里的警車還有十幾輛,四五十名鄉鎮縣留下駐守的民警,都安置地鄉政府和招待所,勢單力薄的幾位就即便加上棠梨村的男女老幼也是螳臂擋車。

「單勇。」黑暗中,有聲蒼老的聲音在喚,是村長候致富,單勇嗯了聲,他問著:「如果我擋不住,會是個什麼情況?」

「牧場周邊十公里會變成一座垃圾場、渣場,不過村裡肯定會得到一部分補貼,錢是有了,藍天綠水可沒有了。」單勇道。

「值得嗎?」村長有點躊躕。

「你覺得呢?咱們省就有一個全球污染排前十的城市,你看了;外省幾個單純依靠農業和旅遊業發展起的地方,你也看了。你做決定……你如果不敢不願站出來,沒人會埋怨你。可如果站出來,自今而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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