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吃貨們的奮鬥故事 第111章 從來大行難謹細

樊五義的案子還在深究中,不斷有最近的進展出來,相比於這個轟動全省的洗錢案,再加上主謀的死訊已經傳出,給好事者的茶餘飯後更增了猜測和想像的空間。

處在譴責中心的自然又是備受詬病的銀行,受牽連的民營企業有七十餘家,不少人指證中間人就是銀行人員,事情更清楚了,銀行的內部人員在這個案子中扮演了一個雙重不光彩的角色,不但把資金非法斥借給了樊五義收取高利,而且充當著掮客的角色給這個高利貸主提供客戶。即便是數家銀行緊急搓商,公開撤職處理的涉案的數名內部人員,也壓不住此起彼伏的質問。

除了銀行,樊五義還有一支龐大的私人債主隊伍,這其中大部分的構成是全市大大小小的官僚以及貪圖那點小利的公務員,粗粗一數,約有二百之眾,涵蓋了幾乎潞州各相關單位。隨著案件深入,那位和樊五義保持著不正當男女關係的喬柳賽居然是個重量級人物,很多人知道她背後靠山很硬,搶著把錢借給她,她給的利率要比銀行貸款高出三倍不止,為此贏得了一個「送財娘子」稱號,專案組從那些零亂的賬務找到了一筆匪夷所思的借貸很有代表性,借出方是市發改辦的一位主任,初始資金不過十萬,而三年間連本帶利喬柳賽的賬目已經向這位官員支付了五十餘萬。

是貸、還是變相的賄?

這個不好說了。於是專案組,又有了紀委的參與,紀委一參與,又向一場地震一樣,波及到整個潞州官場,開始有點人人自危了,連借錢給喬柳賽的也矢口否認,生怕被紀委請去喝茶,詢問錢的來源,那玩意實在說不清吶。

一期的處理結果是五月十九日,案發後十日公開出來的,先處理的是已經確認的銀行資金,發還。其餘的非法資金,等待進一步確認。結果一出,罵聲一片。

警察已經習慣了在罵聲中按部就班的工作,這個中的困難要比想像中大,龐大的證據庫,僅涉案的賬戶就有四百多個,不但在潞州,在鄰省和京上廣樊五義都有相關的聯絡人,樊五義一倒,樹倒猢猻散是肯定的,捲走了多少資金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就即便捲走不少,他身後還是留下了巨額的不明來源資金和財產。這筆財產,省、市經偵部門的處理意見高度一致:罰沒!

只要罰沒上繳國庫,給予辦案方總會有幾個百分點經費提留,警察也在考慮著自己單位可憐巴巴的裝備和緊張兮兮的經費,這個意見無異於給省市兩級經偵注入一劑強心劑,追查的力度空前提高,甚至於挖出了和樊五義有過經濟來往的不少商戶、個人。

老辦法,有問題查問題,沒問題查賬戶。可這年頭,誰能沒點問題,結果是更多的擦邊資金,又源源不斷流向經偵接管的賬戶。

戰果,在不斷的擴大,不過利之所向,沒有那麼容易挖干刨凈,五月二十五日,遠在省城的經偵支隊不經意傳喚了一個名為五大洲的空殼諮詢公司經理,他們的賬目斷斷續續和潞州往來不少,是個代理護照、辦理出境和移民的公司,誰可料到觸到雷區了,此人剛被傳喚,後腳就消失得無影了,誰可料到許是走得太匆忙了,大陽高速上出了車禍,隨車又是大量的現金和一堆資料,那資料僅在當地交警部門封存了數小時,就被隨後趕來的省局刑警提走了。

這些東西傳說就是這個影子公司的檔案,他們封存了數年來移民、轉資、出境以及匯兌的細節,車禍的死者到最後確認連籍貫都是假的,不過依然引起了更多的恐慌。

那是誰恐慌呢?當然是生怕這些東西外露的人,這些燙手的資料連省局部分也沒敢留存。再向上一級彙報。

此事的直接後果是省府下了一張紅頭文件,要求全省地市級以上領導幹部,申報子女、配偶、親戚的留洋狀況,附帶上報海外資產,並上繳護照。

晚了,政策總比對策晚來一步,文件剛下就證實了,有三位大員已經逃往境外,一位在潞州市委、一位在省財稅系統,另一位出境時還在省黨校學習,在省黨校學習的這位姓白、名遠征,居然他兒子白宏軍,是潞州系列案件的直接涉案人,警方一直在尋找其下落,此時方知,早在離開潞州後,已經出境了。

三位掛職棄官的剛走,身後便爆出了轉移資產、收受賄賂以及其他種種違法亂紀之事,不知道這是在彰顯法制的嚴謹,還是在為成功出逃的官員送行。

鬧劇,接連在上演著,專案組接到的又一個命令是限制偵察,不擴散恐慌,也就是立足於現在案件的偵破,剩下那些官員狗屁倒灶的事,交由紀委分別對待處理。

而在戰果累累的專案組,也有數個疑難節點無法突破。比如羈押的田紅魁和廉捷,一直有人設法在活動著保外,還有那兩位從黑窯解救回來的人質,實在因為身體狀況的原因專案組同意住院治療,卻不料兩人剛住院,又被家屬轉移到省城,等專案組千里迢迢去落實細節,得,又轉走了,到京城去了。就警察那點可憐的經費,那經得起這麼折騰。更何況還有重重阻力,連那槍源到案發後十餘天都沒有落實。

一大堆疑點沒有落實,卻又響起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催著專案組結案,組長郭文波知道是上面的人受不了了,再查下去,指不定再把誰刨出來,而在這個如火如荼的大勢面前,誰也怕碰到風口粉身碎骨,否則也不至於候家、晏家把兒子亂藏,就差送出國了。郭文波也確實忠於職守,下功夫要找到把兩位人質賣進黑窯的兇手,根據候望京和晏重光提供的細節,一路被扣著麻袋、運送到老凹窯,而老凹窯是個生僻的地方,就土生土長的潞州人都未必找得著。

所以他判斷,是本地人乾的;敢幹這麼大事,不是普通人,應該是個膽大妄為的人,不排除有涉黑背景的可能。至於他們的作案手法,很可能是借用了史家村的勞力,而且不排除刁民和兇手合謀的因素。基於這種判斷,郭文波從專案組調了數名警員再赴史家村,卻不料連人都找不著,農忙,上山的上山、下地的下地,放驢的放驢,第一次無功而返。

隔天又去一次,卻不料出意外了,路上蹭了頭在路面上亂跑的驢駒,被村民趕著一群驢訛住了,扣住人,不賠錢死活不讓走,還得賠個整驢錢,差點把幾位都市來的警察給氣背過氣去,後來還是專案組通過市局,再通過鄉派出所才把人要回來。

此事之後郭文波才省得為什麼地方警力根本不進村的原因,他嘗試過想通過其他途徑把當天夜裡攔車的村民拘審,而且專程找趙家成商量過一次,卻不料趙家成翻著白眼道:

「別說拉上刑警隊,你拉上武警中隊去試試,前後三個村,兩千多戶,八千多人,驢和人一樣多,別說人出來,驢全趕出來,咱們就得傷亡……那地方是治安模範地方,十年沒有刑事案件,知道為什麼嗎?他們有事,從來就不找警察。警察要敢硬來,他們就敢胡來。」

一番說教,讓郭文波傻眼了,本來不太相信,以為地方警力畏難,卻不料他找幾位潞州警界人士,都是這個口吻,對於這個只吃救濟、不交公糧的匪村,看來是名聲在外了,市局的政委私下裡說得好,不是我們警察不敬業,而是世道缺乏公信,不獨是史家村,現在不少大姓大戶偏遠農村養成了認人不認理的行為準則,是因為他們吃虧吃怕了,他們那個人也可能認,就是不認警察。

這事僵住了,可即便難,也不能不辦,離結案的時限要求越來越近,到了二十六日,郭文波架不住了,把問題交給了督導組,省廳、省局、市局,一干大員在會上經過深入而熱烈地討論,這個問題,居然就神奇地化解了。

你信不,郭文波反正是信了,在向省廳彙報的一份案情攬要中督導組對5.6綁架勒索案如此敘述道:

……該案從持槍嫌疑人劉二崙(已另案處理)的手機上查到了人質關押地線索,專案組和潞州地方警力協同作戰,在老凹窯蹲守四日,成功解救人質,一舉端掉了一個關押、虐待、非法用工的黑窩點,同時解救工人二十七名(此案正在深入調查),據初步查實,田紅魁、候望京、晏重光三人到潞州接頭的就是劉二崙,據劉二崙交待,三人開槍傷人後,受害人報警,他把消息通知給了白宏軍(在逃),現在懷疑白宏軍和樊五義(已死亡)私下勾結,趁三人離開潞州時實施綁架,並將綁架人質賣到老凹窯,轉而向家屬勒索巨額贖金,涉案一千萬贖金目前已經追回。由於樊五義車禍身亡、白宏軍在人質家屬報案時已經逃離出境,該案還有待於進一步偵破,介於到目前形勢,建議先行結案。

解決了?就這麼解決了,郭文波斟酌著用詞,忍不住拍案叫絕,動機、案由、經過,實施形成了一個完整案情彙報,絲絲入扣,關鍵而有疑點的部分,一個身亡、一個出境,簡直叫天衣無縫。

你不信么?可你總得相信解救出來的那麼多的人質吧?

再不信,追回的一千萬贖金可真金白銀,假不了滴。

甚至連看完彙報的郭文波也在懷疑自己的判斷,本地人、有涉黑背景、又知道三人行程、而且有這種作案能力,關鍵是有洗錢通道,案發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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