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吃貨們的奮鬥故事 第74章 筵散曲盡人未去

這回全是自家人的宴請,單勇父子使出渾身解數來了,簡單的豬肉,做出來小酥肉、小炒肉、過油肉、京醬肉絲又加一份潞州人最愛的大片紅燒肉,吃得滿嘴流油、滿座叫好,相比而言,反倒買回來的熟肉雞鴨要遜色多了,就即便青菜豆腐胡蘿蔔整飭出來的小菜也頗有味道,除了吃飯的環境差了點,這頓倉促做就的宴席,還真找不出其他的不足來。

廚房奪奪切菜、滋滋下鍋的聲音不絕於耳,外場碰杯下酒,偶爾笑聲一片,漸漸熱乎起來了,來賀喜的多數是原城管隊的那幫兄弟,湊了一大桌,廠里幹活的清一色史家村漢子,也湊了一桌,來的三位美女可湊不到這兩桌上,全和史寶英湊了一小桌,嘰嘰喳喳圍著史老爺子和史寶英說長問短,本來城管隊這干兄弟向來目中無人,一喝酒准亂場,可今天一瞅史家村這幫漢子喝酒都是大壺倒大碗,就著酒吃菜像喝白開水,這倒不敢得瑟,旁邊又有幾位女人,反而比平常文雅多了。

「來了,單叔說這叫嗆蓮白啊。」小蓋一聲吆喝,又端著兩盤給上菜來,廠里那座謝了謝,城管這桌可不像樣了,摸腦袋的、拉衣角的、撫臀部的,更有流氓的調戲著小蓋:來,陪爺喝一杯。一句惹得眾哥們哄堂大笑,平時就好拿小蓋這白白凈凈和瘦瘦弱弱開玩笑,今兒當這麼多人,小蓋臉上卻是掛不住了,罵了句流氓,像怕非禮似地,不迭逃也似地奔開了。

史保全這座又上一份時,老頭邊嘗邊吆喝著廚房裡忙乎的單家父子道著:「嗨,老單,整完沒有,整完咱哥倆喝兩盅。」

「哎,好嘞,馬上就得,還有兩份。」單長慶的腦袋從廚房裡伸出來了,給了史老頭一個憨厚的笑容。

老頭笑笑示好,今兒看來也著實高興,剛喊完,卻不料又來個不拿自個當外人的,有人在背後喊著:「老爺子,咱哥倆要不先喝兩盅?」

史老頭一皺眉頭,回頭時,卻不料雷大鵬什麼時候湊上來了,紅撲撲的腮幫子、傻乎乎笑吟吟的眼神,端著酒碗已經醉態可掬了,幾位女人被雷大鵬這樣逗得噗聲全笑,史保全一擺手:「去,岔輩啦,會不會敬酒?」

「哦,不哥倆,爺倆……來,敬老爺子一杯。」雷大鵬端著酒碗道,史保全笑著給碰了個,兩人眨眼大半碗,後面跟著生怕把雷哥喝不倒的胖弟栗小力提著壺,又是滿滿傾上,一傾滿,雷大鵬又瞄上宋思瑩、寧佳以及陶芊鶴三位嬌滴滴的妞了,不料有彪悍的,宋思瑩一拍桌子斥著:「滾,趁人多得瑟是吧?陶陶、寧佳,別搭理他,喝兩口就不知道他是誰了。」

寧佳和陶芊鶴竊笑著,看來還有威勢能壓住雷大鵬的人,雷大鵬被訓了,針鋒相對一翻高低眼叫板上了:「不搭理拉倒,還把自個當鮮花了,嚇得牛都不拉糞了。切!」

一個瞪眼、一個剜眼,說話著要衝上了,旁坐的史寶英伸手一攔,一招手:「來,大鵬,咱倆喝一碗……喝好不喝倒啊,少點,那兒還有一大桌呢,一會兒你能走過去?」

這麼一說,雷大鵬回頭一看那桌彪悍的村漢,倒是有點怯了,和史寶英幹了碗,回頭又吆著城管兄弟,和村裡幫工幹活的各找著對手,划拳揮手腕要搭個伙喝了,一般情況下好這一口的人都這樣,不喝高興了,那都不叫吃好了。

那兩桌有點錯位了,不少吃了一半早吆五喝六開幹了,這桌的史保全坐得無聊,偶爾也喊一聲,不是嫌出拳慢了,就是嫌喝得不利索了,幾位女人笑著看著史家老爺子,這偌大年紀了,還是這麼可愛。唯獨這一桌清靜點,偶爾有來騷擾的,不是宋思瑩攆走了,就是史寶英接下了,四位女人細嚼慢咽著,邊吃邊說倒也熟稔了許多。

「咦喲……噝……」寧佳做了個咧嘴苦臉的姿勢,是被辣著了。

「喝點水,呵呵。」宋思瑩把水杯遞過來,寧佳趕緊地抿了口,她一看,卻是那盤嗆蓮白,純粹白菜幫子切塊炒出來的純白一色,麻辣味道十足,陶芊鶴反倒吃津津有味,直贊道:「手藝不錯,山珍海鮮做出來味道不稀罕,白菜豆腐做好了,才叫水平。」

「太辣了,我吃不了辣的。」寧佳吐著舌頭,萌萌地笑了笑。宋思瑩又挾了塊小蓋剛送上來的魚肉勸著,這款姐對人格外熱情,相處時間不長,反倒兩人關係顯得更親密一點。

又上一道,是份湯,單勇父子和小蓋各持一份,挨桌放上,那倆剛放下就被雷大鵬一夥揪著灌上了,這邊老單也被史保全邀著相鄰而坐,添了副碗筷,大師傅終於也開吃了。

這是第一次見到單長慶,小杯敬了一圈酒,陶芊鶴相對這位慈祥的老人那雙憨厚的眼神時,沒來由地帶上了一份心虛的感覺,似乎生怕單長慶知道他是陶成章的女兒一般,不過好在這老人和史保全相談甚歡,說得倒比吃得多,陶芊鶴留意地聽著,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史保全問著:「老單,你把弟妹一人扔家裡呀?」

「呵呵,她看著麻將比看著我親,我不回去她正高興著呢。」單長慶笑道。

「那響馬寨的店呢?」史保全問。

「五一後再開吧,反正咱農家樂,開門是店、關門是家。誤不了時辰。」單長慶笑著道。

「我說老單,要不你來我這兒干咋樣?」史保全挖牆角了。

「我這麼大了,還能幹啥?」老單端著碗,異樣了。

「咂,驢肉生意唄,你也是個行家,咱村在市裡的店現在五六家了,人手趁不上啊,有你個老將,我也放心嘛。」史保全小聲道,看來也確實缺人,想挖個老行家了。這話聽得陶芊鶴眉頭一皺,再看此時史家村和單勇走得這麼近,再一想響馬寨商標現在幾乎是史家村的專利,隱隱地想到了什麼。

單長慶可沒應邀,呵呵笑著,給了個為難的表情,光表情,沒話,又埋頭吃上了,史保全可受不了,催著道:「嗨、嗨、老單,這多少年了,咋還是這三棍愣不出的悶屁來?好歹說句話呀?」

這說得,寧佳和宋思瑩噗聲一笑,史寶英胳膊肘動了動父親示意,而老頭依然我行我素,瞪著老大的眼睛斥著單長慶,老單笑笑道著:「我都年過半輩的人了,沒那精力了呀。」

「讓你去當老闆,又不打工幹活,要啥精力嘛?」史保全道。

「那我現在當老闆他爹,不更好。」單長慶悶悶開了個玩笑,史保全一愣,知道話里意思了,那幾位卻是已經笑了。

得,肯定不成,拉不到單長慶,讓史保全稍有失望似的,教訓上單長慶了:「哎喲喲,我說老單呀,活個半輩了就不見你出息,年輕時候是讓老婆管,老了老了,又被娃管著……沒個意思。」

「這話就不對了,各有各的好嘛。」單長慶笑了,對於史保全這個揭底輕飄飄地還了句:「史老哥你年輕時候打老婆,老了又打娃,有意思呀?」

嗯,一下子噎了史保全一句,同桌几位女人都吃吃笑了,連史寶英也跟著笑了,史老頭卻是臉上掛不住了,端著碗擺活了句:「不跟你這頭蔫驢說了,還來氣呢。」

說著起身,吆喝著和村裡人,和那干喝得面紅耳赤的城管小兒郎坐一塊了,玩得是擲骰子喝酒,許是那樣的豪爽才符合史老頭的性子。單長慶默默地吃著,偶爾眼中流露著笑意,也許他也喜歡看著這熱鬧場面,不過喜歡的角色卻是做一位默默的旁觀者。

「嗯?姑娘你是……小宋,這是。」單長慶端著碗發現異樣了,除了史寶英和宋思瑩,這後來的兩位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宋思瑩介紹這位是寧佳,這位是陶芊鶴,寧佳是寧氏百貨的小公主,另一位是驢肉香的千金,陶芊鶴笑吟吟地猛地覺得不對了,要攔卻也來不及了,嘴快的宋思瑩早把兩人的身家曝了個清清楚楚,尷尬的陶芊鶴只得硬著頭皮喊了聲伯父,也許已經預料到了可能觸及的往事,卻不料單長慶蔫蔫地,笑了笑,點著頭道著:「嗯,好好,這麼俊的丫頭,還是小公主、小千金……咱這地方可是有點糙了點啊,委屈幾位了。」

言下之意,給幾位的歉意都有了,宋思瑩客氣著,史寶英卻是和單長慶最熟稔,根本沒有介意的意思,陶芊鶴卻是從這位老人平和的眼神中感觸良多,從某種層面講,失去的僅僅是財富,而得到,恐怕要財富更多,比如豁達、比如寬容、比如隨和……一瞬間,相比自己父親夙夜憂慮,殫精竭智,孰優孰劣,似乎要來個大翻盤了。

「怎麼了,陶陶?」寧佳小聲問著,感覺陶芊鶴不對勁了,盯著單勇看吧還能理解,總不能盯著單勇人家爸老這麼看吧。一問陶芊鶴驚省了,訕笑了笑道著:「沒什麼,喝了杯酒,有點頭暈。」

「那找點事,我帶你們看看單叔釀出了來醋醅,再給你們搞一桶雁落坪上的山泉……鋪這條輸水管就花了十幾萬,是最大的一筆投資了,比凈水設備還貴。」宋思瑩邀著,其他三位女人興然而往,邊走邊介紹著同時建起的醋廠和凈水廠,投資很大,宋思瑩說得好不凜然,不過這回她可不緊張,擱她是指指還在喝酒的單勇說,那腦袋被驢踢的硬是把一百萬全扔這荒郊野地了,這要是賠了,到後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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