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吃貨們的奮鬥故事 第71章 有客盈門非為喜

「單勇、單勇……勇啊,勇……懶漢,還不起床,太陽曬屁股上了。」

滕紅玉喊著兒子,一句三變調,越來越高,震得旁邊的兩人直仰身子躲著,喊完了回頭對兩位上門的客人笑道:「你們稍等,我去把他揪起來啊。昨晚剛回來,興許還睡著呢。」

一捋袖子風風火火就要上樓,卻不料丈夫單長慶喊了句早早就出去了,沒準是和隔壁家胖嬸兒子出垃圾去了,這一說滕紅玉又風風火火返回來,埋怨了句蔫老公不早說,又是對兩位笑著客氣道:「裡邊坐,你稍等一會兒,咱們的山上垃圾消化不了,隔一段時間都得往山下運……哎,對,你們二位是……」

一個高大威猛、一個精瘦幹練,兩人的腰挺得筆直,以滕老闆娘的眼光,這兩位和兒子經常來往的那些人實在不一樣,那些貨以雷大鵬為首,一個比一個弔兒郎當,根本沒人家走路架子,高個子地笑了笑道:「大嬸,說出來您別緊張啊,要緊張我就不說了。」

「你看你說的,我們開店的,五湖四海什麼客人沒見過,渾身長毛的老外都不稀罕。」滕紅玉笑道,脆生生的聲音,說話都像戲詞。兩人互看了眼,矮個子輕聲道:「我們是市刑偵支隊的刑警,找你兒子了解點事。」

「呃」滕紅玉笑容一結,喉頭一呃,嗝得渾身痙攣了一下,明顯緊張過度,差點無風自倒,矮個子的刑警比她還緊張,趕緊地伸著胳膊攙了把,生怕把嬸嚇壞了,這口氣好容易緩過來,滕紅玉拉著矮個的緊張上了:「同志、同志,我兒子犯什麼事了?你們不是抓他來了吧?」

「不是,不是,大嬸你聽我說。」矮個子刑警被拽,糗了。

「什麼不是,越說不是越是,這臭小子,越來越沒出息了,招惹派出所還不成,又招起刑警來了……哎對了,這刑警是幹什麼的?」滕紅玉心急火燎,嘴裡得得不清了,矮個的刑警哭笑不得了,囁喃地解釋著:「我們幹什麼的?我們是警察。」

「那警察你不幹什麼你找我兒子?」滕紅玉揪到話頭了,質問上了,還是高個的有經驗,插了句道:「別人的事,例行詢問。」

「啊」,這句管用,單勇媽一撫前胸,心放肚子里了,剜了矮個子刑警一眼道:「不早說,嚇死我了。」

還以為沒事了,兩位往裡走,卻不料嬸的好奇心可沒那麼容易滿足,跟著兩位刑警問著:「同志,誰的事呀?」

「同志,你們吃了不?要不讓他爸給你整點早飯?」

「不吃啊……那中午到這兒吃行不?我兒子膽小你們別嚇唬他啊。」

「對了,我兒子剛談了個女朋友,人可俊了,一會兒給你拿照片看看啊……真的,我兒子這段時間專程去廈門會女朋友去了,什麼事也沒參與啊,你們別嚇唬他啊……」

東一句、西一句,上一句、下一句,兩位刑警根本沒有插嘴的功夫,好容易把嬸打發走,不一會兒人家大端著熱水來擺活來了,問得兩人不勝其煩了,好在聽到車響,滕紅玉一指,回來了,倒比兩位警察手腳還麻利,蹬蹬蹬跑出去了,兩位刑警就在窗口看著,一看這眼睛睜得好大,啞然失笑了。

得,這老娘不是一般的彪悍,院外揪著兒子,啪先給一巴掌,又是揪著耳朵訓話,兒子看樣解釋什麼,不中聽了,啪又是一巴掌,跟在老娘背後回來,一路倒挨了好幾巴掌直縮腦袋,等刑警開門,終於看到苦大仇深的單勇了,滕紅玉把兒子推進去,虎視眈眈一旁瞅著,這倒沒法問話了,矮個的勸了滕紅玉幾句,好歹才把狐疑的滕紅玉勸著離開了。

就在一層一間小間里,飯桌上,老娘一走,單勇訝異地看著兩位來人,似乎非常意外地道:「找我?」

「對,找你。就是個詢問,別緊張。」高個子地笑著道。

「哦喲,我見你們緊張什麼,我除了見了我媽緊張,見誰我也不緊張,我說你們不能換個地方找我,找家裡啊。」單勇哭笑不得地道。那位矮個子的刑警卻說到朝陽鎮找了若干回了,而且今天還是先去的朝陽鎮,誰知道走了好大個冤枉路,說著把兩人的證件遞過來,很正式,單勇瞅了瞅,高個子的,趙家成;矮個子的,曲直,姓曲名直,遞迴去證件忍不住贊句:「好名字。二位找我,問那商標的事吧?」

「對,看來你很清楚,那這就簡單了,把情況跟我們講一遍。」趙家成隨意地說著,眼光示意了下單勇,摁著微型錄音機,詢問正式開始了,只是之前的種種有點脫出他的意料了,沒想到就這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更沒想到,是這麼一位被老娘揪著扇巴掌大男孩。當然也沒想到的是,開始的這麼順利,對方像根本沒有心機似的,滔滔不絕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嗯,情況就這樣吧,有幾個小問題我們核實一下。」趙家成忠實地聽完,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換著話題道:「據陳宦海交待,你、柴佔山、還有他三個人在商議商標轉讓的時候,你告訴人家不要一毛錢對吧?」

「這個……這個讓我怎麼說,也許說過,也許沒有。」單勇張著嘴,異樣道,可沒想到刑警揪這個節點。

「準確點,不要用太含糊的詞。」曲直提醒道。

「這個就沒什麼意思了,我說過我沒說過的後果一樣,黑紙白字的合同寫著呢。您二位真要追究原因,我也不怕告訴二位,人家陳宦海又是有名的狗少,人家老爸又是你們系統的領導,別說人家根本沒準備給,就人家準備給,我一毛錢都不敢要。這不明擺著的事嘛,陳少托著柴佔山,和您二位一樣,直接坐到我家裡吃上了,這號人我敢惹?別說他們,你們二位這身份要商標,我立馬就給,一點都不帶含糊。」單勇道,說得有點自甘形穢,很有草根息事寧人的自覺性。

兩位刑警互視了一眼,雖然說得邏輯有點不通,不過卻是現實,很現實的實話,兩人對單勇甚至泛起了點不該有的同情,其實做小生意靠自己養活自己的,雖然有點奸了點,不過是形勢使然,又怎能苛責呢?

停了片刻,換成曲直說話了,同樣的面無表情,而且話語很隨意地問道:「你是二月二十五日通知省城的四洲律師事務所發布的合同無效聲明,對嗎?」

「對呀。」

「根據你和綠源生物簽的轉讓協議,付款期限是60天,也就是說,期限在二月十九日就到期了,對不嗎?」

「對呀。」

「那好像就不對了,為什麼二月十九號沒有發布這個聲明,非要等到二十五日呢?」

曲直把問題撂出來了,來之前兩人商議過,對於這種類似骨頭裡挑雞蛋的問題,人家隨便可以作答,不過兩人都存在試一下的心理,不但試探詢問者的心態,也試探可能存在的其他疑點。

這個其實找個隨意的借口就能搪塞過去,卻不料單勇要把誠實進行到底似得直白道:「十九號,陳宦海收債還沒開始呢,我要發布了,沒什麼效果呀?現在多好,把他釘成詐騙了吧?要不敲詐勒索?我真不是警察,我要是警察我得親自抓他,仗著他爹,也忒欺負人了。」

噗聲曲直沒忍住,被單勇的直言逗笑了,趙家成也笑意盎然,隨意地問了句:「那你選的時間挺准啊,我們二十六號抓捕的陳宦海,而你的聲明也恰恰在二十六號早晨發布出來的。你是不是知道陳宦海被抓了。」

「那我怎麼可能知道。」單勇搖搖頭,讓趙家成有點失望,這句沒套住,不過接下又出乎他的意料了,單勇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似地道著:「不過只要他開始收債,而且收到了,那一天都無所謂。」

「是嗎?那你是故意的嘍。」曲直道,語調變了。

「啊,有一部分是故意的,那些被收債的也沒好貨,要錢不要臉,我註冊個商標容易么,嗨,人家大大方方掛自個門上……活該,狗咬狗去唄,我聽說打得挺凶的,就搞了個聲明,插了一杠子。」單勇道。

「插了一杠子,你插得這麼巧,不至於是隨便就插上來的吧?」曲直問,異樣了,那插的一杠子簡直就是給了個抓捕理由,實在不像巧合。

「巧嗎?一點不巧,他要出事,我就順便收回我的商標權來唄。」單勇無所謂地道。

「那要他不出事,你豈不是自作自受了,難道不怕他回頭找你。」趙家成反問道。

「怕,不過我想他肯定不會找我,人家根本就沒把咱放在眼裡,沒當回事,要人家沒進去,那破聲明對人家來說就不算一回事,該幹嘛照樣幹嘛。」單勇道,依然是輕鬆無比,依然滴水不漏。

對於這些社會上行事的潛規則,當警察的比普通人要清楚得多,假如陳宦海沒有被抓捕,也許事情也正會像單勇所說的那樣,根本不理會其他,該收錢照樣收錢,絲毫不受影響。而單勇,似乎也和那些奸商沒什麼兩樣,為自己打算,而且沒有掩飾自己那份幸災樂禍的心思。

越是這樣呢,倒讓人覺得可信度空前提高了。問到這裡,兩位刑警興味索然了,知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又詢問了二十六日之前四天的行程,單勇一一道明,坦言怕惹禍上身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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