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象牙塔里的幸福生活 第68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車疾馳在回返潞州的高速路上,左南下不時地看著路上的公里標識,總覺得飛馳的車速還是那麼慢,又一次不放心地問著副駕上的李秘書道:

「小李,消息沒錯吧?」

「沒錯,王校長親自給許部長打了電話,許部長讓我告訴您的……不好意思啊,左老,又打擾您的行程了。」前座的秘書道。

這緣由卻是一大早接到了宋誠揚教授住院的消息,在沁縣參觀明清時代建築娘娘廟的左南下一行聞訊回返了,人過七十古來稀,每每想及老友們一個一個離開,總是讓左南下有一種日薄西山的感覺,沒有再問什麼,嘆了口氣,黯黯地靠著后座。

旁座伸過來一隻溫潤的縴手,慢慢地、輕輕地握著他的手,是女兒,是女兒左熙穎,微笑著,像安慰,又像體貼。左南下無言地攬著女兒,慈愛地笑笑,那份落寂的感覺卻是更濃了幾分。

車速很快,一個多小時飈到了市區,高速路口安排著交警開路,直駛市一院,下車伊始,急匆匆地和潞院的一干領導直奔病房,醫生隨從解釋著,是飲酒過量引起中風癥狀,病情暫時已經穩定了,潞院來的王校長卻是後悔不迭地說著,不該把今年本系的論文答辯事宜讓宋老操勞,各自說著,卻是讓左南下心焦更甚了幾分,進了病房,看著老宋睜開眼了,微笑著,那口郁在胸口的氣終於舒出來了。

輕輕地,隨從都退出了病房,留給這一對老人獨處的空間,左熙穎掩上房門時,左右不少市府、潞院的領導都示好地笑了笑,已經習慣了這種帶著假面的笑容,左熙穎還了個淑女式的微笑,不近不遠地躲到了不遠處的窗口,臨窗眺望著醫院的景色。

「王校長,你們學校怎麼搞的?」

「我也是早上剛知道,誰可知道宋教授這大年紀了,還喝成這樣……」

「不是這事,是個姓郭的,副教授,都捅網上去了,昨天晚上,鳳凰路酒店。」

「那事呀,這場合還是別提……隨後處理……」

「注意形象啊,這可都是擺不上檯面的事。」

「許部長,現在教職工隊伍也是良莠不齊,我也沒辦法,這事也邪了,一個系的答辯委員,滿打滿算才五個人,一晚上倒了仨,還有一個也住院了,我剛從內科病房過來……另一位康教授,上吐下瀉,差脫了水。」

左熙穎耳朵一顫,不經意聽到了,慢慢回頭時,卻是許部長和潞院的校長在咬著耳朵輕聲說小話,聽那口吻,潞院又出事了,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有所牽掛,在這一剎那,左熙穎眼前浮現的卻是和她一起登山上森林公園的那位,那位論文不過,叫囂著要砸老師家扔板磚的那位。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跟著父親的行程,算來有兩三天沒見到他了,左熙穎掏著手機,名字都沒有查詢,直摁著那個熟悉的號碼,一撥即通,然後和在場等待的人一樣,悄悄側過臉,捂著話筒輕聲問著:

「單勇,你在哪兒?」

※※※※

「師姐呀,我在學校……準備論文答辯,下午吧,我也不清楚,宋教授的事……什麼事呀?中風了?啊!?我真不知道……那好,答辯完了我給您打電話啊……」

單勇搪塞著,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在階梯教室前來回巡梭著,扣了電話,系辦的幹事終於來了,拿著一張通知直貼到階梯教室的門上,對著拿著筆記、講義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的學生們喊了句:「宋教授和康教授住院了,系裡臨時調整,正在組織新的答辯委員會,答辯推遲幾個小時,下午十四時正式開始……大家抓緊時間準備一下。」

一句引得全體中文系的學生哄聲四起,誰不知道這延遲幾個小時就得緊張幾個小時,系裡幹事貼完通知轉身走了,系辦里的緊急會議還進行著呢,再看臨時組建的答辯委員會,除了田學山和梁鋒川還在,又增添了三位,卻都是陌生的名字。

單勇看了幾眼,縮著從人群里出去了,悄悄地走了,似乎心裡還有什麼沒放下的事。

當然有,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可沒想到計畫出了這麼大的偏差,連老宋也喝得住院了,此時單勇有一種我不殺伯仁,而伯仁因我中風的內疚,奔到教學二號樓,政史系的答辯現場去的,一直等在走廊里,快到十一點的時候才見得意氣風發的宋思瑩從答辯現場出來,吹了個口哨,宋思瑩看到了,辭著同學,直說著很簡單之類的話,奔著單勇來了,上前卻是一言不發,使著眼色,一把拉起單勇就走。

有貓膩,肯定有。有姦情,可能有。

直奔下二號教學樓,到了一層走廊盡頭鑽進此時已經空無一人的教室里,宋思瑩噓聲示意別說話,悄悄關上了門,然後竊喜地把電腦打開,兩人坐在一起,看著錄下來的東西,一份是田學山明碼標價招生的段子,另一段卻是手機拍的,郭啟深被派出所帶走的場景,有點模糊,又翻了幾個網頁,卻是因為這個貌似「教授招嫖」的事又引起了軒然大波,潞院雖然看似平靜,可在網上這事已經傳開了,粗粗覽了幾頁,俱是有關於道德的論調,不用說,罵聲居多。

單勇看著實在偏離當初的預想太遠,苦著臉問:「款姐,我的意思攪得他來不了答辯就成,怎麼進派出所了。」

「那能怨誰?你給老色鬼手裡塞小姑娘,能有好嗎?再說他老婆再撞見這事,能有好嗎?又不是別人報的警,是他老婆急得敲不開門才報的警……咦喲,你是沒看現場,老郭老婆凶著呢,跟那小姐打得抓得那兒都是撓印,衣服撕了好幾處……派出所民警來了都拉不開。」宋思瑩說著,染著五顏六色指甲的俏手做著示範動作,聽得單勇全身起雞皮疙瘩。敢情不是個設計不好,而是人家沒有按設計好的來,而且宋思瑩爆料著,這麼大事進派出所,誰想包能包得住?現在好事的可比幹事的多,生怕天下不亂呢。

半晌說完,宋思瑩看單勇並沒有得逞後的得意,訝色問著:「怎麼了你?不正好按你的設想全放翻了?要不是你叫停,比現在還熱鬧呢?現在田學山和梁鋒川正好留著,小辮被咱們揪住了,你還發愁什麼?他們想不想混就你一句話。」

設想是攪一鍋渾水,把油鹽不進的幾位放翻,剩下的油鹽能進的,勒索加威脅,不怕他不就範,真發愁的也就宋誠揚和康保瑞兩位說不上話的老教授,剩下的,比如現在挾制田學山和梁鋒川就一點問題都沒有。

只不過,單勇長嘆了一口氣,彷彿是自己心理的陰暗和這所學院尚存的高風亮節較量了一局,結果是……他有點無地自容,想想康教授不為所動的樣子,想想宋教授疏狂流淚的樣子,讓他實在有點高興不起來的感覺。

「哎,問你話呢,怎麼了是。」宋思瑩不悅了,推著單勇。

「算了,這事到此為止,我自己再寫一份參加二辨吧,聽天由命吧,真要弄虛作假,我怕我不會心安的。」單勇黯黯地道,讓宋思瑩銷毀所有的東西。卻不料這下把宋思瑩聽傻了,干瞪著眼,張著嘴,就那麼複雜地看著單勇,奇怪的單勇問著:「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你不早說,我已經拿這個威脅田學山了。」宋思瑩張口結舌,給了單勇一個好不鬱悶的答案。

「啊?你怎麼自作主張了?」單勇嚇了一跳。

「我告訴你啊,我都不知道藝術類招生裡面貓膩這麼大。就打電話刺激了刺激他,誰知道那貨居然不搭理我,還叫嚷著要去告我……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就嚇唬他老小子,不想混了是吧,我折騰不死你。就你那五個答辯委員,一個也別想混。」宋思瑩附耳,神色飛舞地說著:「……我估計昨晚他都不太信,可今天早上郭啟深出事,連宋教授和康教授都住院了,他嚇壞了,電話都打過來了,說什麼都好商量……一直問我是誰,我沒告訴他。」

宋思瑩樂歪了,直捅著單勇表揚著:「行啊你,這事辦得漂亮,你怎麼知道藝術類招生裡面這麼多黑幕?我告訴你啊,啥條件也別提,讓他給走幾個藝術類招生,那錢可賺姥姥家了,一個學生得收好幾萬,我給你找人,回頭跟他五五分賬,用不了兩年咱倆就發財了。」

哦喲,單勇那個胃疼地呀,直捂肚子,昨天就中止計畫了,誰可知款姐還自作主張來了這麼大一下子。

而宋思瑩極力鼓動著,幾乎是身子湊上來了,單勇心慌得連香風來襲也沒覺察到,猛地覺察到時,兩人的臉對臉好近的距離,宋思瑩在很欣賞地打量著單勇的樣子,驀地又笑了,道了句:「蛋哥,看來我沒看錯人啊,畢業後我跟你混啊,這兩手玩得真漂亮。就個老油子都玩不出來。」

「別扯了,我來就是告訴你,到此為止。」單勇起身撂了句,拿走了錄像。

「憑什麼呀?」宋思瑩不樂意了。

「就憑是我說的,到此為止,聽到沒有。」

單勇生氣了,火大了,瞪著宋思瑩,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盯著宋思瑩等著答案,宋思瑩點點頭,呶著嘴,彷彿不願,彷彿不得不願意,不過眉眼卻是飛著媚道了句:「聽你的行了吧?還是有人第一次這麼凶指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