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72章 浮生似夢何時醒

五十年再回頭,恍然如夢。貧如夢、富也似夢;賤如夢、貴也似夢!

一生一世的浮華到頭來終是一場夢!

朱前錦的家裡,屋裡屋外一共駐守了十名警察,為了防止串供、轉移財產、對外聯繫和對案件偵破造成不必的阻撓,直到案件結束,不管他的家人有沒有問題、有沒有參與犯罪,都會生活在這種高壓的態勢之下。

家產被清點、賬號被凍結,連國外的兒子也將受到牽連,省廳外事處已經向所在國提起調查朱前錦兒子的財產來源。而國外,只要不是政治避難,也會協助調查,對於這種涉黑、涉暴的案件,放眼世界,沒有那個國家、那個政權會給予你同情!

家敗了,公司倒也成定局!

一個上午,前錦公司被拘傳了二十七個人,會計、出納還有各部門的頭頭腦腦,倒有一多半人姓朱,細細查究之下,倒是朱前錦的七大姑八大姨外帶一串侄子外甥。明眼一看這就是家族企業的鮮明特徵: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人倒霉、全部遭殃!遭殃的程度是有一半直接戴上了銬子。

一生一世的榮華夢,醒來的時候,悔之晚矣。

朱前錦靜靜地躺在醫護車上,車緩緩地軋著雪行進著,因為大雪,高速公路已經封閉了。但因為這個特殊的嫌疑人,高速公路管理局專為七輛警車押護的車隊開放了!這樣的規格是絕無僅有的,足以顯示出這個人犯的重要性和省廳對此案的重視。

車隊行進的速度很慢,面對已經坐到車上的預審人員,朱前錦一言不發。專案組預審員也沒有追問,只是對這個可憐的老人報之了同情加厭惡的目光,從省里到地方,每年都要查處一些大案,上到高官名人、下到商賈巨富,形形色色的大佬都曾經見過,對於專案組的人員,這類案件心裡再清楚不過了。這號大佬,等閑之下不會倒台、等閑之下也不會有人敢抓;但是,到了倒台的時候,這號人就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再站起來了!

面對的這位,就是如此。

而預審並不急,有的是時間!

對於朱前錦而言,也有時間了。終於有時間靜下來了……

最無法釋懷的還是昨晚發生的事。曾經的他很信奉暴力,但他是作為施暴者的一方出現的,真正把自己放到受害者的位置,就像昨天晚上突如其來的暴力,讓他感覺到自己不過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了,自己就像普通人一樣,也會欲哭無淚、也會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

曾經的他,也很相信權力,喜歡用金錢來玩弄所謂的權力,權力在他眼中如同安全套一般,需要的時候,給自己的行為加上一層防護和偽裝。可今天才知道了什麼叫真正的權力,一隊隊警察出現在醫院、面無表情地遞出逮捕證讓他簽字的時候,朱前錦才真正感覺到了,對於自己,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不過是權力利爪下呻吟的可憐蟲,曾經的威風八面、曾經的風光無限,到了這一刻,連見一見親人都成了奢望!

權力,極端的權力能剝奪你的一切,包括生命!

像痛悔、像自省……五十年一晃而過!

掙到一百萬,想過停手!掙到了一千萬,也想過停手!積累到了上億家產,也想過停手!可都沒有停下來,人的野心膨脹的速度比財富積累的速度要快得多!

一年前在國外呆了半年,很喜歡那裡的民主氛圍,前妻的兒子已經大了,自己也老了,面對日益緊張的局勢,他真想停了,甚至為自己買好了國籍,只等著在鳳城、在自己發家的地方再撈上最後一筆就遠走高飛!遊走在權力空間之間,朱前錦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危險,有過很多次,都有人報信、有人撐腰,更有人保著!每一次都是有驚無險!可真正危險來臨的時候,卻是毫無徵兆。

不用想,辛辛苦苦一輩子築就的經濟大廈,只要自己一倒,馬上就是轟然坍塌。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朱前錦百思不得其解!每年幾百萬上千萬的打點,為什麼一個報訊的都沒有出現?養了十幾年的手下,關鍵的時候,為什麼也都一個都沒有出現?特別是連最親近的趙三刀也沒出現……可,又有什麼用呢?即便出現了,和荷槍實彈的警察、武警相比,自己這一夥,不過是烏合之眾!

有點惋惜,有點哀嘆,太快了!

不知道是時間太快了、還是年華的老去太快了!或者,是警察的動作太快了!

這些都無從得知,朱前錦最難以釋懷的是昨夜的一幕。那個蒙面人,那個對他施虐的蒙面人,即便是沒有見過他也猜得出是誰!如果什麼都不遺憾的話,一直沒有把這個人打倒就是此生最大的遺憾了。眼看著他對自己施虐,毫無辦法;眼看著他把自己如花似玉的老婆拖進了卧室,也是毫無辦法。

他記得清清楚楚。後來的事,他也聽得真真切切、想得明明白白,這個混蛋,一定把我老婆剝得一乾二淨,一定會很野蠻地擰著奶房,把我老婆頂在桌子邊、壓在床邊,把她像狗一樣往死里操,說不定操完了,還會揪著她的頭髮,射到她的臉上、射到她的嘴裡……這個小老婆也是朱前錦的一塊心病,在劇團呆過、當過民辦教師,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就已經是二手貨了,只不過漂亮又生了個男孩才勉強娶了她,但年齡的差距,已經讓自己無法滿足這個騷貨的需求了……對了,這個騷貨,這個騷貨被操得直哼哼,完了就像沒事人一樣,對這事隻字不提……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只要一倒,她會找一個、找很多個男人上床……

一夜之間,丟盡了權力、丟盡了財富、丟盡了顏面,現在連自由也丟了。朱前想得腦血充允,額頭青筋暴露,觸電般在從醫護床上坐起來了,狠狠地罵了一句:「賤貨……我做鬼也要咬死你!」

喉嚨里,呃呃直響,又吐了一口!不是血,氣火攻心,吐了一口濃痰!

沉悶的車廂里,被朱前錦攪得一陣騷動……兩個醫護忙著著抓針頭、倆警察抓胳膊摁肩,還以為這人要自殺自殘。剩下的一位根本沒動手,有點可憐地看著重新躺地的朱前錦,可憐地嗤鼻說道:「都這份上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死都不由你了!」

是啊!連死的自由都沒有,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朱前錦,激動了片刻之後,慢慢地安靜了……

……

……

案件,像滾雪球一樣快速推進,也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根據趙宏偉的舉報,長平市公安局局長、副局長以及刑偵大隊長,當天在家裡就接到了隔離審查的通知!即便是沒有什麼問題,也會先隔離。長平公安人心惶惶,被四散打零,分配到了各特警小組、各武警中隊執行外勤任務,專案組一行擠滿了會議室的大廳!這裡,成了專案組辦公地點和長平總指揮部!

不同警種的,形形色色地出入於公安局的大門!圍繞著鴻運煤場的械鬥案件,抓捕開始了。

靳二軍被捕,這是第一個落網的。臉部半個臉頰中了霰彈,直接在醫院被捕的!

許熊飛被捕,從許家山家裡被特警抓捕歸案的時候,警察尚擔心入村抓人會遭到阻撓,不過沒想到,沿村二里地,鼓掌相送,村口燃放著鞭炮。一問之下才知道,這貨色本身就是一個欺男霸女的惡棍,民憤極大!老百姓巴不得把他就地槍決!

依著趙宏偉提供的名單,抓捕工作順利地實施著!

先期的審訊也跟著開始了,反映出了一個奇怪的特徵,在訊問械鬥案件的時候,許熊飛撂得快,相互印證一下,是和來自鳳城的綽號惡棍的人約斗,但是對方沒有來,卻抄了後路,然後發生了械鬥!雙方都開槍扔炸藥了。那麼這意思是,械鬥的雙方是前錦公司和鳳城的黑勢力集團,不過口供與事實實在大相徑庭!械鬥的另一方,據查都是趙家灣的無業游民,帶頭的就是那個「三進宮」、已經躺在法醫台上的趙黃群,綽號「黃毛」。也是個民憤極大的人物!

抓得涉案人員越來越多,審來審去,刑警們弄明白了!敢情死了四個、傷了七八個,槍彈炸藥幹了一場火拚,都是誤傷、白死了,兩方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誰?也說不清為什麼要打?甚至根本就不認識!趙家灣被拘傳回來的,就是想跟著黃毛進煤場撈點好處。

這才叫瞎狗咬憨貓,沒一個長眼的!

不過案件還是出了戲劇性的變化,趙黃群領導的刁民隊伍在鴻鑫煤場搶的保險箱倒成了重要證物,等警方打開這個現場遺留的東西才發現,裡面的貨不少!

兩百多發子彈!霰彈、制式子彈都有、制式手槍一把。

一摞文字資料,細細一看,居然是一大堆手寫的保證書,按著指印,都是司機口吻,大致是保證拉的煤只賣給鴻鑫、鴻運兩家……賣給別人家,任憑三哥處罰!除了司機的,還是煤礦所謂的保證書、欠條。這些,只需要稍加查證便知道,是通過非法手段脅迫出來的。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磅房的會計估計是為了結清賬目,涉黑的分子在這裡領的錢都有詳細記錄!依著這個工資發放表,除了長期的工人,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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