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70章 知人知面難知心

「穿上!」

地窖里,隔了約摸又過了一個小時的時候,楊偉重新出現了,解了趙三刀的繩子,給趙三刀扔了一身衣褲!棉的,農村常見的那種。要多土就有多土。

趙三刀被放了,打了個踉蹌差點栽倒。被捆的時間久了,血脈不通,磨蹭了半天,不無敵意地看看楊偉,還是穿上了!畢竟穿著那條結著冰的褲子不那麼好受!

「嘗嘗!」楊偉笑著,壞笑著,遞給趙三刀一瓶二兩半,白酒。

趙三刀稍稍遲疑了一下,楊偉笑著先喝了一口,又遞給趙三刀,趙三刀這才端著,二兩多,一飲而盡。吧唧著嘴,頓時一團火起似地直衝胸肺,凍了一夜,這感覺!爽!

捂著個大棉襖,穿著深黑色破褲子的趙三刀,偏偏臉被水沖得乾乾凈睜,刀疤顯得格外明顯,人有點削瘦。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喝完了享受了片刻回頭就瞪著楊偉:「又想玩什麼花樣?」

「我已經跟說了交易!你回答我的話了,現在我要放了你!……不過你要不願意走的話,把衣服脫了,自己個再把自己捆上,啊!」

楊偉說著,不廢話了,直接蹬著樓梯往上走!

趙三刀當然不相信,但也不願意呆在這兒,別說捆著,就那兩桶糞都未必受得了。

心下雖然有不信,不假思索地跟著楊偉上了地面上。

天色,已然大亮了。

「喲,你還揣著酒瓶準備襲擊我?」楊偉回了頭,笑笑。不遠處就停著楊偉的越野車。兩個人坐在車。

趙三刀驀地笑了,很隨意的扔了瓶子,這巴掌大的二兩半當然當不得武器了。苦笑了笑說道:「我拿著槍都鬥不過你。別說酒瓶子了。算了,你想幹什麼?有話明說。」

兩個人,鬥了幾番,趙三刀知道楊偉不是個吃素的主,鳳城的二十幾個槍手都沒了下文,昨晚一交鋒,自己一彈未發就被冷水灌了個夠嗆,與其乞憐,不如表現出大度一點。

「沒問題。給你!」楊偉笑著,遞過一包煙、一袋子叮叮噹噹響的東西,趙三刀一接一摸,知道是子彈,霰彈槍的大殼子彈和制式槍的子彈。就聽楊偉說道:「你的槍,還有你老闆保鏢的槍,子彈在這兒。順著這兒往前面看,走一里地,路邊停著車破吉普車,不過勉強能開。槍都在車上。車後備箱里,有你的二哥古建軍。錢他們還了,人我也還給你!咱們的事,了了。」

趙三刀心下暗驚,原來連大哥在內,三個人都被收拾了。斜著眼瞪著:「就這麼了了?」

話里,不服氣的味道很濃。

「呵呵……我了了,你沒了!可現在你一個人,怎麼給我來一場?回去好好吃一頓、睡一覺、養足了精神,隨時來找我,咱們重新來過,怎麼樣?」楊偉笑著說道,這等悍人,吃了這麼大個虧,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楊偉轉身要走的當會,愣著的趙三刀開口了:「你放了我,我未必能放過你。你不怕後患?」

「一碼歸一碼。我敢放你,就不怕你報復。我抓你是因為我要問我兄弟的事。可我不想你一世英雄,不聲不響地死在哪個旮旯雞角里,也不想別人說我是個陰人……所以,我們得重新來過。一對一、一百對一百都行,你是爺們,我也是站著撒尿的主。這個理由夠嗎?」楊偉說著,豪氣頓生。和趙三刀這等橫人,只有這理說得通。

「你把我大哥怎麼樣了?」趙三刀瞪著眼,絲毫不領情的樣子。

「沒怎麼樣,他現在很好!不過得在醫院躺幾天。換以時日,說不定我會滅了他。不過這次沒有!」楊偉說道,很正色。

趙三刀聽得,彷彿心頭放一塊石頭似的,點了支煙,猛抽了一口,呸了一口,很囂張地,毫不客氣地說了句:「你雖然厲害,可手不夠狠,你要栽到我們手裡,殺你我會毫不猶豫。」

這下,把楊偉逗笑了,回頭再看趙三刀,臉上卻毫無謝意,抿著嘴笑著的楊偉很隨意接了句:「狠太容易了,不狠才難!勇和狠,是兩個概念……三刀兄弟,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聽不聽,為什麼不開著車向南走,離開長平、離開鳳城呢?也許對你來說走得越遠越好。說不定現在,你和你大哥,都進了公安的眼線。」

楊偉隱隱晦晦地說著,心下有點不忍!或許,再也沒有機會和這個人再斗一場了。這個人心地雖惡,但很耿直,耿直得甚至讓楊偉覺得有點喜歡,有點愧意,好像這一次放人,也是一個陷害,這個陷害,現在卻還偏偏不能說出來。

趙三刀吸吸鼻子,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一直就在公安眼線里,那幫人,比你好打發!……你的建議不錯。我突然也想到個建議,如果你離開鳳城、離開長平的話,我們的事,一筆勾銷!其實王大炮的事,錯也不定就在我們,道上這打打殺殺、生生死死向來如此,睜著眼知道自己在哪、閉上眼能不能睜開就不一定了,活著敬碗酒、死了燒刀紙,都是兄弟,你把這個看得太重了……況且,三個殺手沒有回來要剩下的錢,我都懷疑是不是他們殺了人了。王大炮的仇人這麼多,也說不定就是別人下的手。你這人爛了點,不過有點意思,我沒有死到你手裡,我也不想你將來死到我的手裡。」

表情,很不屑,不過,話很誠懇!

眼睛,有凶光,但同樣有讚賞。

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是比男女之間的姦情更複雜的一種感情!

「哈哈……我都說你越來越聰明了!不過,三刀兄弟,我暫時不會離開,我知道我說服不了你,可我還是想試試。再會了,車裡有吃的,你養好精神,過了今天,我會聯繫你的。雪大路滑、一路小心,我不送了!」楊偉說道,說著不願意再說了似的,邁著步子向車上走去。

「楊偉!」

趙三刀在身後叫了聲!

「什麼?」

楊偉停步了,側頭回看。

趙三刀嘴角翹翹,難得地笑了笑,手指彈了煙頭,看著楊偉說了句:「謝了!」

一句謝,卻聽不出客氣!轉過頭,揚長而去!

背影,削瘦中說不起了孤寂、彪悍,一串深深的腳印越來越長!

楊偉看著這個人,笑容有點僵,心裡有點慘然,曾經的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孤寂地、艱難地,受傷後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自己舔著傷口!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多多少少覺得有點對脾氣地的感覺,奈何兩個人一直是敵對著的。直看著趙三刀遠遠在上了路沿,楊偉才轉身回去,上了車,駕車的金剛剛剛起步。賊六彷彿有點想不通似的說了句:「哥,就這麼把人放了,這貨你看,根本不尿咱們,好像咱們領了他好大人情似的!回頭這傢伙不會再找來吧?」

「沒機會了!早上那邊有消息傳過來,趙黃群死了,趙家灣死了三個、傷了五個;煤場也死了一個……哎,這個人其實是條好漢,可惜呀可惜,現在他娘滴,不是好漢能夠活下去的年代!……長平成了一個大坑,即便是他知道了,我估計他也會往下跳。這人吶……可惜呀,也是個可憐人!」楊偉彷彿在自言自語地說著。

金剛駕著車,有點不信地說著:「沒有那麼快吧?」

「沒那麼快也快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啊,咱們再不敢往下摻合了。賊六,你回頭和林姐相跟著走,回北京,和輪子呆一塊,伍元剛剛進行一次手術,需要人照顧!……這兒的結果,不久你就會知道了。」楊偉說著,靠著靠背閉目養神,聽了賊六嗯了聲,又說了句:「金剛,你和三河,回老家吧!不要出來了!」

「哎,那哥你呢!」金剛問了句。

「我隨後回去。」楊偉道。

「哥,我們跟你一起走吧!一個人多無聊!」賊六建議了句。

「滾得遠遠的啊!你還一堆案底,跑得越遠越好,說不定還躲得過去!我本想,讓你投案自首,可擔心你受不了那罪!算了,林姐會給你們在北京找一家汽修廠,只要你不再犯案子,說不定就躲過去了……就怕你將來賣的黑車出事呀!一出事一窩子就挖出來了!」楊偉無奈地說道。

「哎,哥,那個……」賊六期期艾艾地說道。

「咂,煩不煩呀?我說你聽就行了!」楊偉白了一眼,一想到賊六的案底怕是心裡還有個疙瘩。

「哥,不是,我說你的事呢?」

「我有什麼事?」

「薛老闆,薛萍、原來錦繡會所的祁玉嬌,還有天廈胖張成,我們剛回去找衣服的時候,他們擱那兒等你呢!」賊六終於插上嘴了,金剛捂著嘴笑。

「啊!?」

這下,倒把楊偉吃驚得無以復加了!這剛消停下來,就要橫生枝節了。

……

……

吃驚歸吃驚,不過楊偉還是回煤場了!

難得的清閑時光,一年中,只有這個下雪的天氣讓煤場看得格外乾淨,而且沒有大車拉煤,既乾淨又清閑。楊偉的車剛進煤場就看到了那輛賓士320,陳大拿的車停在場上,車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看來等了有一會了。

車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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