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騾,怎麼樣?這事不難吧!」
楊偉把自己的想法給光頭騾說了一遍,兩人談話的時候是在飯店裡,大查過了三天,光頭騾揣摩著能開張了,正準備著晚上營業呢,誰知道大中午就被楊偉叫出來安排這事。
這次,光頭騾絕對不盲從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嗯,不幹!這事我不沾啊!別他娘將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大哥,你不會玩我吧?上次上官那事就嚇了我個半死,再整我這小命可就交待了。」
「喲!?老騾,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膽小了啊!?」楊偉詫異地說道。看著光頭騾一副決絕的樣子,這倒還真奇怪了。
「大哥,您讓我找這些托家,這好找,沒問題。不過這事咱不能幹……咱哥們,地痞、流氓、無賴都當過,要真說起來,咱們就一群無賴,離黑社會還遠著呢?可這群托家,絕對是貨真價實的黑社會,上次要不是您見機得快,我八成得折上官手裡……大哥你雖然沒明說,可我看出來了,你想對付這群人,咱們沒這本事不是?鳳城裡販毒的,小的團伙十個八個一群、大的三五十人一夥,手裡都是這傢伙……咱們呢?撐死了大刀片子水管隊,不在一個檔次上不是?這事咱不幹,我活這麼大,最不想惹的有兩種人,一個是警察、一個是販毒的,他娘滴,一個比一個黑。」光頭騾吃著、吧唧著嘴說道,手舞足蹈比劃著。比劃的結果是,這伙手裡,怕都是制式手槍,和管子西瓜刀隊,不是一個檔次。
「老騾!」楊偉此時真有大驚失色的樣子了,不無誇獎地說道:「沒發現你見事這麼明啊!我可真得重新認識你了,我一直以為你和虎子就一個檔次呢?說得對,咱們就是流氓痞子,和黑社會不沾邊!咱們從來就不是黑社會。」
光頭騾省悟了:「那不得了,大哥我可勸你啊。我說實話,你不生氣吧?」
「說……說……」楊偉抬著手擺著筷子,邊吃邊說,彷彿已經是成竹在胸。
光頭騾看了楊偉一眼,很正色地說道:「兄弟我是你帶出道的,你這人不說其他的,夠意思,對兄弟們都夠意思!雖然在陸超的事上黑了點,可是他不對在先,這怨不著你!……我是說,您不會不知道您現在的身份吧?」
楊偉奇怪了:「身份,我身份怎麼啦?」
「大哥,咱們這行當,向來是一朝新人換舊人,您要是一直在鳳城,早成大哥級的人物了,這我沒說的,您橫著走都沒人管您。可現在不同了,現在您是幹人一個!我知道您手底有兩下子,可好漢架不住人多不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呀!鳳城販毒的有多少?這可不是千兒八百擋得住的吧?……就退一萬步講,我老騾豁出去了,把手下這幾百兄弟都給你,那頂什麼用啊!都他媽一群混吃混喝的,見了真槍、聽著警笛,一眨眼就跑得連人毛都不剩一根了!……可人家販毒的那幫子什麼水平?人家敢襲警、敢殺警察噯。那前兩天那個什麼古什麼明不是?……」光頭騾下意識地壓底著聲音。
「得得……你說了半天,就是想證明我是個光桿司令對不對?」楊偉不屑地說道。
「對嘍,您說著了!就是這意思,大哥我這麼說吧,我這人念舊,缺錢了,言語一聲,三五十萬我還是拿得起的;炮哥、利民這仇,我勸您放下,道上的恩恩怨怨,說到頭還不就為一個錢字,人在人情在,人都死逑了,那來那麼多情義?……您別嫌我不夠意思,我覺得這事再扯下去,實在是意思不大!」光頭騾說著,挾著塊大肥肉嚼著,不以為然。
羅光雨,就徹頭徹尾一個混混,這話說出來,倒也在理!
「你也說對了,我還沒說完呢?你就發了這麼一通感慨啊!老騾,我這次讓你把托家都找出來,是要做一筆生意,就你說的,咱就為一個錢字,這事能辦吧?你以為我要殺人放火?」楊偉倒接著話頭說上了。
光頭騾嘴裡嚼著含糊不清地說道:「大哥,你找托家幹嘛?您手裡也有貨?不可能吧,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假貨可騙不過人家,都一群人精,鼻子嗅嗅就分得出真假來。販毒的黑是黑,可人家出得貨絕對是貨真價實,一點水分不摻,不像咱們當痞子,坑蒙拐騙都干。」
楊偉邊吃邊喝,被光頭騾的話逗笑了,很隨意地說著:「絕對是貨真價實,而且是一大筆買賣,做完了,咱們都能退休養老了,怎麼樣老騾,你要不幹,我自己干,我不過費點時間罷了,擱你說的,我送貨上門,價錢合理,他們總不至於跟我動刀動槍吧?」
「真的假的!?」光頭騾瞪著眼,不相信。
楊偉緩緩地說:「當然是真的,伍利民留下了一批貨,我想出手,出了手退休,你要干,你能和我一起退休。」
光頭騾不經意問了句:「多少?」
「一百公斤,貨值最低一千萬!」
「啊!?」
光頭騾正準備挾塊肥肉,肉沒挾,筷子驚得掉了,低頭撿起來,一正一反拿著,吃驚地看著楊偉不動聲色,還是不相信地說道:「多少!?」
「一百公斤!貨值一千萬。這是批發價!如果摻了假賣小包,兩千萬都打不住。」楊偉淡淡地說著,愜意地抿了口酒。
「這……這……」光頭騾眼光迷離,霎時轉了幾個圈,好像在考慮這事的真假。驚得筷子頓在半空中,沒發現口角的口水已經長流。
「嗨嗨……老騾,不至於這樣吧!這錢還沒到你手裡呢,你就這得性呀?」楊偉笑著,筷子敲敲了盤子提醒光頭騾。
「大哥,我明白了,你再出江湖,就是為了這筆錢吧!」光頭騾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兩眼圓睜著看著楊偉,等著楊偉確認,好像也在解開心中的謎團。
楊偉笑著挾著菜嘗著:「那當然,大炮的仇呢?能報就報;真找著錢了,王八蛋才不要!……老騾,你別給我充大尾巴狼,我知道你手沒多少錢,兩年前見你,你還是個光屁股混混,這棋牌室能掙多少,一年兩百萬撐死了,可你養活這麼多人,隔三差五派出所片警、分局的要不就是道上再來吃拿卡要,你自己花錢又沒個譜,你給我錢!?你還別吹牛B,我現在立馬借你一百萬,我估計你得發愁抓腦袋想辦法了!」
「哎喲喂……大哥呀,您太了解我了,這幫龜孫子呀!一年到頭坑死我了,特別是那片警,我他媽管了吃喝拉撒還得管人家嫖,管了人家不行,還得管人家一家老小,臨末了了,逢年過節,我還得上門跟他媽當小輩似地去孝敬,我見了張所長他媽,比我親媽還親……可咱沒辦法呀?咱就欺負欺負老百姓,嚇唬嚇唬普通人,真遇上這幫鳥人,還真惹不起人家,上次您不見了嗎,不知道怎麼地惹了人家長平黑車這伙,回頭差點要了老子小命。我容易么我!」老騾聽得這話,拍著大腿發感慨,大有知遇之感。
「這不就得了,我現在光桿司令,這沒錯。可貨在我手裡,這就是攢了座金山呀?你呢,你要自己攢夠養老的錢,還得在這行里摸爬滾打十幾年吧?怎麼樣?要干,分你三成,估計要有三四百萬,你湊合湊合把場子一盤出去,別當地痞流氓了,卷了錢回家當富翁去!……這一行,你準備干多長時候?你以為收債放高利貸是好生意?」楊偉笑著,壞笑著,看來是引光頭騾上釣了。
楊偉再看光頭騾,光頭騾一對銅鈴般大的眼睛盯著楊偉,怕是真引起興趣來了,稍稍有點不信地問:「大……大哥,這真的!?你……」
說話,有點口吃,有點緊張。
「就像當年搶賭場一樣,這事呀,不是一個人幹得了的;這錢呢?也不是一個人拿得了的!之所以讓你把托家都找出來,就是要找一個或者幾個出得起錢的下家,這東西不能零賣,拖的時間長了我怕出事,所以只能一次性出貨,鳳城出得起錢的,只有這些托家,你總不會以為那些賣小包的也拿得起一千萬吧?」楊偉解釋道。
「那是,那是……」光頭騾聽著,頭點著。
「你把這些人找出來,找人家的時候態度要誠懇、說話要客氣,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像上官日成這樣的,不是個什麼娛樂城的老闆、就是什麼什麼會所的小頭頭,這群人呢,你想得對,就你還惹不起人家。所以,千萬別動粗,你就動人家也不操理你。約上個時間,大家出來聚一聚,吃頓飯,約好了,把樣品給人家一部分,人家認可了,這生意才有談頭!」楊偉手把手地教著光頭騾。
光頭騾咧著嘴,還是猶豫地說道:「大哥,這抓住,可是要殺頭的噯!」
「哈哈……老騾,富貴險中求不是你的格言嗎?再說,警察就那麼聰明?咱們只干一次就落網了?要警察那麼厲害的話,鳳城的毒品至於泛濫成這個樣子嗎?你不幹拉倒,我找上官日成去,他一準行。」楊偉刺激了一句。
光頭騾立馬拽楊偉胳膊,唾沫星子濺著,有點激動:「別別,大哥……咱肥水不能往外流不是?我說大哥,這事,你沒蒙我吧?」
「我蒙過你嗎?你給我錢我都不要,你有什麼值得我蒙的?……要不,我先把貨都藏你那兒?」楊偉笑著,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