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44章 敲山震虎有餘烈

「啪」的一聲,四碎的鑲銀紫砂壺在光可鑒人的地板磚上重重的留下的一個印子,飛濺的碎片的水漬、茶葉嚇了站在當地的趙宏偉和古建軍一跳,兩人心裡咯噔一下,戰戰兢兢不敢多看已經是出離憤怒的老闆朱前錦!

小保姆剛要進門收拾東西,朱前錦卻是怒不自勝,很失態地喊了句:「出去!」

多年從未見過老闆發這麼火,小保姆也是戰戰兢兢掩上門出去了。

被氣著了,這次老闆真的是被氣著了。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起身背著手來回踱步,趙三刀被趕回鄉下了,古建軍帶來了返程車隊在河南月山境內鬥毆,司機被拘留二十二名的消息;司機打架常見這倒也罷了,更讓他氣憤的是,趙宏偉帶回來更壞的消息,把這股東會的消息帶回來,氣得老闆是三屍神暴跳,一把砸了摩娑了幾年的名貴紫砂壺,看來,這次是真的火了。

這個混混夠囂張,不過不是亂囂張,囂張到點子上了,句句都直指朱前錦的要害。涉及的拴馬村火供品的爆炸案、涉及到殺人案、特別是涉及到黑煤生意,這朱前錦不能不氣了,而且趙宏偉這人好像太過於盡職盡責了,把楊偉的原話原封不動了轉達回來,聽到那幾種死法,是個人都要被氣得七竅生煙。

「宏偉,他有多少人?」朱前錦心煩意亂地問道。慣於黑道的規則,他直覺的這個人不像其他人那麼好打發,肯定是有備而來。

「不清楚,不過應該不多。他離開鳳城已經兩年了,如果有什麼勢力,我們應該能知道。」趙宏偉應了聲。

「媽的,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就想來叫板!你現在手裡還有多少人和傢伙?」朱前錦道,自從高玉勝倒台,朱前錦嚴格約束著手下人,刀入鞘槍入庫,這兩年連打架傷人的事也少見了,自己起家這底子,還真不太清楚了。

「分散在公司、司機助手和煤場的,按月領工資的,我掌握的還有七十九人,很大一部分都是葫蘆灣老家的底子,三刀手裡還有47條機制霰彈槍,自製獵槍若干,都是上次涉爆大查藏起來的,其他就沒有什麼了。」趙宏偉侃侃而談,如數家珍,這差不多就是他所知道的老闆藏的家底了!

不過他相信,絕對不止這麼點。從十五歲就開始參加械鬥的趙三刀才是這個組織暴力的代言人。

朱前錦背著手,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條運煤線不能斷,一年幾千萬的錢就扔在路上等著咱們撿,不能便宜了這小子……我估摸著堵車、查證都是這小子在做手腳,建軍,這樣,一個車隊給你配五十個人,操著傢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惹事找事,先給他們點厲害瞧瞧。注意,千萬注意別惹上公安。隨後你的於隊長打個招呼,多請請人,公安上的事,有他幫著你擺平!」

朱前錦站在人高馬大的古建軍面前,個有點矮,不過說出話來卻是不容質疑。

「哎,沒問題!」古建軍忙著應聲,於隊長在長平市刑警隊的大隊長,基本上屬於兩份工資的人,一份是公安局,一份是朱前錦給發,這公司好多爛事基本都這兄弟擺平的。

「宏偉,把三刀招回來,以防他們來煤場搗亂,這小子可是亡命徒,狗臉成和郎家兄弟就是死在他手上的,不得不防。」朱前錦思索了片刻,又下了一道命令,趙宏偉不迭地應著。

有點心煩意亂、有點六神無主,這個仇家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朱前錦想著還是有點不信地問趙宏偉:「宏偉,你說,老晉給咱們找人,知道這事的,可就限於你、我、建軍、三刀四個人,還有老晉那兒,他怎麼可能知道?而且知道三個人?你沒聽錯吧?」

趙宏偉看著一肚子狐疑的老闆,仍然是很平靜地解釋道:「委員,不會錯的!您忘了,這事終究還是有疏漏的,比如鳳城給咱們提供消息的;再有,老晉現在被公安抓了,保不準這事會把咱們供出來。」

「就供出來這也無據可查,咂……這三個小子可真手黑,讓他們治一個,他們直接整了三個,一整了連賣命錢都不要了,真邪了門了……哎,提供消息的這是個禍害,把這個人處理了,省得節外生枝。」朱前錦的右眼跳跳,讓站著的其他兩個看得有點心驚。

「委員,老古煤礦這兒壓得貨款怎麼辦?」趙宏偉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能還嗎?還回去等於明告訴人家是咱們在搗鬼,明告訴咱們都一窩裡的!……呵呵,咬著牙,光棍就光棍到底,我還不信了,小王爺也沒這麼囂張過吧,明打明地說要滅了我,要收我的攤。我倒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膽……三刀回來,把人都組織起來,把煤場看緊,我看他敢來長平搗亂?」朱前錦一副決絕的口氣,看來是動了真怒了。

「委員!」趙宏偉小心翼翼地勸道:「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宜靜不宜動!現在拴馬村路被卡著,煤場壓著咱們接近五千萬的現款,要是這個時候影響了正常生意,可就有點得不償失了啊!現在咱們日子也不好過,下面這麼多口子吃飯,萬一有點差錯?……」

趙宏偉把自己公司的劣勢已經不止一次告訴老闆了,前錦公司目前擁有十三家煤礦的股份,市值接近四億,這是最大的資本,但這巧取豪奪來的股份也只能當股份,每年八千萬的收入,養活著偌大的公司,光明面上拿固定工資的就六百多人,下面跟著朱前錦發家的現在都各自在一方是個小豪了,胡吃海喝加胡拿,再加上朱前錦每年要往長平、往鳳城和省城不知道哪裡四處打點,錢來得快去得更快!這日子,還真不太好過。其實真正最賺錢和最能見著錢的,就是那三個煤場!就即便正當經營每年都要有幾百萬的收入,何況是私煤。

朱前錦卻是不以為然,怒極而笑了:「哈哈……老子從趕大車的起家,到現在三十年了,小王爺見了都得叫聲大哥,生意,誰攔得住我的生意,照做!你們去吧,讓這些吃了幾年太平飯的都動起來,告訴他們,什麼時候惡棍折了,什麼時候才有太平飯吃,去吧!」

兩個人,唯唯諾諾應著告辭走了……

這些天的事、這一天的消息,打破了朱前錦已維持了多年的平靜,朱前錦躺在搖椅閉著眼想了良久仍然是茫然無緒,仍然想不透這事里的究竟為何。要說血脈兄弟要報仇,要雪恨這說得通。真正走黑路吃黑道兄弟相稱的,人在人情在、人死如燈滅,那有什麼兄弟情誼可言。可事就蹊蹺,偏偏冒出個為兄弟報仇來的!

「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

朱前錦馬上否定了趙宏偉的話,他寧願相信這個混混是沖著黑煤生意來的、沖著長平到鳳城一線一年上千萬的黑錢來的。拴馬村要兩千萬,不就是個很好的信號嗎?說不定是想借著兄弟之死的名義訛詐自己;說不定是找個借口,挑起事端,在這龐大的生意里分一杯羹!那個王大炮的死,連自己都不清楚細節,他能知道?說不通!

對,應該是為了錢!

朱前錦暗暗下了這麼一個定義,人為財死的事聽得多了、也見得多了,為兄弟找死,這事還真稀罕了,何況還是一個半路兄弟,何況兩人都是地痞流氓身份,除了錢,他沒有第二個目的!

一念至此,一個新的想法來了,那麼,我能讓嗎?我能把這些錢拱手與人嗎?

朱前錦想了很久,對這個提議搖了搖頭!三十年坎坎坷坷刀光劍影歷歷在目,三十年前,為了掙錢,趕著大車走四百里販運到河南或者向北進到河北,就為多掙幾個錢;後來發現販煤不如直接挖煤,二十年前,挖開了第一所小黑窯,第一家先富起來,把鄉里鄉親都帶到了這個生意上……記得那時候生意很難做,長平很亂,一座礦山上能開十幾個口子,一塊好礦源,有十幾撥勢力在搶。為了生存,其實也是為了生存,這窮鄉僻壤,如果不挖煤就得受窮,為了不受窮,為了搶煤,自己身邊聚集了最多幾百人的隊伍,一半時間在挖煤、一半時間在械鬥,今天的生意和地位,說實掙來的,更多的是打出來的。

傷了、殘了、死了的在自己手裡已經不少了,十五年前剛剛起步就因為傷害事件被長平公安局刑拘了三個月,這個愣人趙三刀當時辦了一件讓他一輩子不能忘的事,咬牙著把剛剛起步家業全部賣了,連車帶礦全賣了,提了一黃提包錢直接送到了時任長平公安局局長的家裡,就一句話:放了我大哥,錢都歸你;不放人,我拿這些錢買你的命!

錢留下了,自己出來了,出來後一窮二白!不次那次很容易便重新起家了,有了公安局這位當後台,在與其他的勢力爭鬥中自己佔盡了上風。後來他突然明白了,這個世界不是武力可以說了算的。最大的兩樣的東西一個是錢、一個是權,而且最關鍵的還是錢,畢竟錢可以買得來權!

用權的蔭佑去掙錢,掙了錢再去謀更大的權力支持,朱前錦終於悟透了這個世界的規則,十五年間五座黑窯掙下了上億的家產,十五年前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從一個道上人都知道的流氓「黑豬」脫變到了今天人盡皆知的「朱委員」。

這個中艱辛,怎麼一個苦字了得!

朱前錦一直覺得自己運氣不錯,一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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