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26章 揚眉劍出有何懼

鳳城至太行關的路,除了拉煤車、除了附近村裡的農用車,一般的時候沒其他車來,乾燥的季節里,這條路上黑色的粉塵,不像土也不像煤,能積下厚厚的一層,在這條路上走幾十米,一般情況下,會馬上從黃色人種變到黑色人種!

鳳城的經濟是煤堆起來了,煤堆起經濟大廈的同時,處處給這座城市留下的難以彌補的缺憾,就像這條路,就像鳳城處處可見的污染!

路上,楊偉的新吉普車已經開了灰顏色的,吉普車的車窗緊閉著,周毓惠說話的時候,還經常被身旁駛過隆隆的重卡車打斷,兩天來,從楊偉回來一路說的這些事,給自己透露出來的計畫,周毓惠和盤考慮了十幾小時,提出了一堆問題,這問題有的提得很尖銳,比如對於長平到鳳城出省站接近二百公里的路,怎麼堵、堵不堵得住、堵住了以後怎麼辦、萬一警方追查怎麼辦?引發了突發事件怎麼辦?這麼大的事別說幾個人,就是幾百上千人也未必管用,萬一釀成大事件怕是自己先要吃不了兜著走……

楊偉和周毓惠沒把景瑞霞當外人,不過景瑞霞就聽了半天也是雲里霧裡,而楊偉一聽,卻是臉色恰如苦瓜,皺眉咪眼,一副吃了隔夜飯難以下咽的樣子,這樣子,讓周毓惠心裡暗自得意,八成捅到他的軟肋上了。

周毓惠倒不介意楊偉採納不採納這些建議,但多多少少在他面前彰顯自己的位置這才是最重要的,周毓惠一直覺得自己的重要性丟了,那份矜持和自信丟了,女人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一點興趣也勾引不起來,那基本沒戲,周毓惠覺得自己好像在這方面做得差點,特別是在楊偉面前的重要性沒有很好的體現出來,要不也不至於煞費苦心的前前後後推敲這些事了。

卻不料楊偉這話鋒一轉,很失望、巨失望地說道:「現在我想起來了,你也是長平人啊!」

「什麼意思?」周毓惠不解地說了句。

「紙上談兵唄!有些事,實踐和理論的差別很大,沒試過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結果。你坐在家裡呆了一個月,而我沿著長平的煤礦、煤場轉悠了一個月,三十多天我差多見過一二百名司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覺得誰更有發言權!?」楊偉反駁了句,好像也很有道理。

「是嗎?那我提到的這些問題,你怎麼解決?」周毓惠有點不太服氣。

「這個不用解決,你的擔心也正是我期待達到的效果,應該是對方考慮的難題而不應該是我……堵不堵得住,這個你不用考慮,中國是公德心缺乏的社會,都是各掃自家門前雪,有交警指揮還經常堵車呢,別說故意堵了;警察來不來,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他們不來;至於可能引發突發事件,這正是我需要的,我最擔心的是這些事份量不夠,還不足以激怒他們。」楊偉胸有成竹地說道。

「激怒!?」周毓惠詫異了,好像楊偉要乾的事,都沒有這樣的先例,這事好像是純屬找不自在。

「對,激怒之後才有盲動,人只有在頭腦發熱的時候才會盲動,一盲動就會有破綻。這就像一台波音七四七,停在那兒,你幾百人未必推得動,但它飛起來的時候,一隻小鳥或者一塊石頭都能穿透它的機身,造成墜機。現在我不考慮對方是誰、也不考慮對方有多強大,我只考慮怎麼樣才能找到一塊合適的石頭,在合適的機會,一石頭拍死他。」楊偉手指點著,最後一個「拍」字後音頗長,旁邊的景瑞霞只覺得一股風吹來,不迭地躲開了,這拍得多遠暫且不說,可唾沫星子飛得可夠遠了。

景瑞霞躲開了,笑著不迭地說了句:「楊哥,那你把我們弄上繞著這破路晃悠著幹什麼?趕緊調人堵路呀?」

楊偉笑著說:「唉,這是主戰場,不把地方搞清楚那行,等十幾個小時後,咱們的腳下,將會是綿延上百里的重卡拉煤車,那壯觀景象,這相信你們這輩子,不會再看到第二次了。」

周毓惠還待要提問,楊偉的手勢卻來了,一擺說示意景瑞霞道:「開車,算了,不諮詢你們了,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你們根本沒幹過,我問也白問。」

景瑞霞笑著發動了車,沿著原路往回返。楊偉靠在副駕的車座上,仔細的看著地圖,一會周毓惠又有點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伸過頭說道:「楊偉,我還能提一個問題嗎?」

楊偉驀地轉過頭,詫異地看著周毓惠,這眼神很不耐煩。周毓惠伸了根指頭忙解釋道:「就一個,一個問題,等於是提醒你。」

「那說吧!」楊偉不置可否。

周毓惠定定心神說道:「你看啊,你要搞這些破事,我知道你會用什麼辦法,賊六、輪子、金剛只要一出手,肯定就是扎輪胎、捅油箱、到路上挖坑等等之類的下三濫手段……這辦法對單車有用,可黑車隊恐怕你不了解。每輛車都有一個兩個備胎,一個車隊可能要有上百條備用胎,不但有備胎,他們前後呼應,一輛有事,全隊幫忙,抱團抱得很緊,大炮在世的時候,沒有幾百人,根本不敢動黑車隊,你就這麼著去?」

景瑞霞聽得這話,咬著嘴唇笑,楊偉這幫子混混,估計干這些下三濫的事,那是專業水平。

楊偉也齜牙咧嘴地笑了,笑著說道:「嗯,這個提議提得對,不過你落後了,時代在進步,我也在進步,這整人的辦法更要進步,這是兩年前的辦法,這場景上不一定用得上,再說了,這條二級路差不多都是半山腰,你說的這下三濫辦法,能用,但要有選擇的用,萬一在半山腰爆胎了,弄個車毀人亡,那可不是咱們的初衷了!這件事,要搞得像胡弄,什麼都可以干,就是不能出人命。」

「你要能想到這兒,我就放心了。」周毓惠長舒了一口氣,這次,也許真放心了。

「毓惠,我知道你懷疑,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就沒有一次全盤相信我呢?比如這次,為什麼一直持懷疑態度?」楊偉訕笑著問了句。

「不是懷疑!」周毓惠糾正了句:「我壓根就沒相信你能堵得上。就即使你堵得住,我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大炮的事和堵車有什麼樣的前因後果關係。」

「是嗎?那我只能用事實告訴你了。」楊偉道。

「要是事實不像想像的那樣怎麼辦?如果黑車、黑煤和大炮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或者有關係,你最終沒有查得出來,那將來怎麼辦?」周毓惠說道,渾然不覺已經是第若干個問題了。

「最低限度的要求,如果查不出大炮事,最起碼可以卸了車上的煤,解決了咱們的煤源問題,趁著大冬天,賺他一大筆,你以為我白乾呀?這叫做一箭雙鵰,不,一箭好幾雕……呵……」楊偉想通各個關竅了,得意地笑著。

「切!司機就那麼聽說呀,開黑車的,個個都闖蕩過幾年,比一般混混都見多識廣,人家就那麼聽你的話呀?」周毓惠好像故意潑涼水似的,一句接一句。

楊偉不介意,反而鬥起嘴來了:「不聽你的,但他們一定得聽我的,不聽還不行。」

周毓惠激了句:「那你還等什麼?現在已經中午了,我估計長平的黑車隊伍應該已經出行了。」

「萬事俱備,只欠北風呀!」

楊偉莫名其妙地發了句感慨,引得景瑞霞和周毓惠咯咯直笑,連景瑞霞也知道是「只欠東風」,卻不知道是楊偉故意說錯還是肚子里沒貨。

「楊哥,是東風吧?」

「不,是北風!從北邊過來的。我說的是寒流,今冬的第一股寒流,48小時前已經登陸蒙古,在今天夜裡,應該能到鳳城。」

「寒流!?」周毓惠和景瑞霞更是莫名其妙了。

「對,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說不定會帶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楊偉解釋道。

「下雪!?」周毓惠擰著鼻子,一臉不屑,越說離題越遠。

「對,寒流涌動、大雪飄飛,這天氣才好留客呀!」

楊偉神神叨叨地說著。景瑞霞側眼看了一眼,沒明白。

「切,你裝神弄鬼吧你……」周毓惠在背後挖苦了句。

楊偉不知道是被刺激了還是怎麼地,這一天之內,繞著鳳城至於太行關的路,那條破破爛爛的二級路,來回走了三遍,最後天快黑的時候才上了高速路,在距太行關十五公里鳳城段高速路服務區草草地吃了飯,吃飯的中間,周毓惠突然發現那輛還熟悉的警車也停在高速路服務區,車上沒人,估計轉休息間去了。周毓惠不禁心下暗道著,得!蝦兵蟹將,快來全乎了……

奇怪的是周毓惠心下並沒有一點擔心的感覺,她心裡很清楚楊偉的得性,要捏得住你,肯定把你捏個死去活來,就即便是捏不住,他轉眼就會跑無影無蹤,你就想找他也找不著。她心裡有一點很肯定,那就是:在楊偉身邊,比在什麼地方都安全。

楊偉最大的本事不在於會幹什麼,能幹了什麼,而是在於能預知潛在的危險,能提早的防護,真遇到危險,他跑得比誰都快。這一點,周毓惠現在是深信不疑!看著楊偉的諢話出得了口、壞笑現在臉上,周毓惠也知道,這一個多月的調整,那個曾經叱吒在鳳城所向披靡的楊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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