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16章 今為小輩且折服

上回說到,這金根來發了一通感慨,不但說出了王大炮的事,而且把煤場的個中經營隱情都道了出來,楊偉雖然攔下了老人,但老人的口氣里,仍然是毫不客氣,隱隱地指出,他是代表個人身份、他是為家裡人妥協的,大不了我辭了村長,下一任繼續和你們斗……

楊偉瞪著金根來,卻不料這老傢伙心思這麼深;已經低了頭了,還要反咬一口。

金根來迎著楊偉的目光,毫不畏懼!那意思好像在說,我金村人前仆後繼,整不死你!

楊偉心裡有所畏懼,因為三千村民,說破大天自己也惹不起,真亂起來,一個扔塊石頭就能堆成一座小山,要是隔三差五化整為零背後搗亂,這大羅神仙也沒辦法,這也正是金根來有所恃的地方!

金根來也有所畏懼,對面的被謀面的人,手段太過於匪夷所思,別說經歷,連想到想不到,他會這樣,放著場子讓砸,自己卻繞個大圈來抓人,而且背後這關係還不知道有多深,這種人,怕是等閑也惹不起。

正像楊偉所說,兩方的勢力在一個均衡的態勢上……兩個人好像都在尋找一個制衡點,好像這個主動權,還在楊偉的手裡……看著老金蒲扇般的大手,摁著酒杯,手上青筋縱橫,楊偉咬了咬牙,痛下決心了!

就見楊偉眼骨碌一轉,愣了半晌,驀地哈哈大笑了,笑著移開老金的手,把酒杯往前推了推說道:「老金,你不要老擺架子好不好!辭什麼職,一個破村長還用辭?你怎麼知道我煤場經營不好,經營不下去,有我在,煤場就倒不了,有你在,煤場更倒不了,萬一倒了,將來你到那混飯去……我知道你說來說去心病在哪……喝,喝完這三大杯,我賠給你個飯碗!」

「你……什麼意思?」金根來一下子被弄迷糊了,看著楊偉謔笑的臉,這神情倒不像開玩笑,但也不太正經,這個人實在自己揣摩不透,不過有一點,這個人比王大炮慮事周全,而且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兇惡,否則現在村民就不至於毫髮無傷地都放在派出所了。

金根來很複雜,對這個人的看法很複雜,怨恨之中,隱隱還有幾感激。也許自己真不在人家眼裡,要是收拾,早不動聲色地收拾了。不但沒動自己,連村民都沒傷著,好像這人並沒有那麼惡嘛!

「喝……喝完的告訴你什麼意思……」楊偉不動聲色,笑著對著金根來說。男人要解除女人的武裝,得靠自己動手;可男人要解除男人的武裝,就得靠酒了!

老金略一思索,痛痛快快地灌了三大杯,一頓酒杯喝完了,盯著楊偉,沒說話,那意思是:說吧!

就見楊偉豎著大拇指贊了個說道:「老金,你這類當村長的老傢伙我見得不少,生在解放前、長在紅旗下、啥大風大浪都不怕……個個得性都和你差不多,愛喝酒、愛鬧事、愛貪小便宜、也愛東家西家竄門跟老娘們扯淡……不管怎麼樣,大家都知道這鄉里鄉親多幫襯著點,見不得家裡受窮,這點,我服你;不僅服你,這一代人,我都服氣,你活得就什麼都沒有,這骨氣都讓人折服……我沒別的本事,明兒帶上你的人,來給我經營煤場,你當場長怎麼樣,給你們村每年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乾股,你一分錢都不用掏。勞力和吃飯問題,都能解決了!而且你也有工資了,有了你們村的勞力,我也省得四處招人了,怎麼樣?這碗飯,夠你吃了吧!」

得,楊偉這小流氓要招攬這個老流氓了……幾句話鏗鏘有力,痛快無比。

「你……你當得了家?你是不是拿我老頭窮開心呢?」一臉悲切的金根來乍遇這麼天大的事,一下子驚呆,彷彿一下子抓獎抓了五百萬一般,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百分之十五,白給,一年幾十萬,這麼好的事,好像太過匪夷所思了。

「坐坐……」楊偉擺擺手,老金落座了,就聽楊偉解釋道:「金叔,這獨食呀,不是誰也能吃得了的,有時候一個人辦不了的事,兩個人綁一塊,說不定就辦了。現在我明告訴你,煤場確實也經營不下去了,長平黑車隊一斷煤源,陽山、澤州、鳳城整個一片可控的煤源就越來越少;再加上大炮一死,內部人心慌慌,說不定還有人使壞,外面有你們搗亂。沒有我們這群外來人的介入,這場子怕是支持不了幾天了……大家憋著勁,把他砸爛了呢,都他媽一般窮,誰也落不著好;可咱們綁一塊要把這場子經營起來,我賺錢、你也賺錢,你們村裡也跟著賺錢……老實說我不太會經營這東西,可我會伺弄地,你別擔心,就那你被毀的幾十畝耕地,明年全部發展成苗圃,種樹,種乾果,地里套種花生,比你種糧食要強!」

楊偉,第一次說話這麼誠懇、第一次這麼大方,也許是心裡覺得,從大炮開始,自己這位橫兄弟和煤場,實在欠這位老人,欠這些老百姓的,太多了!……什麼都是要償還的,這些,也是要還的!

「我沒看錯你啊!是個痛快人!」金根來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不過馬上就改口了:「不過我信不過你,你會白給我這麼多好處?」

「嘶……」楊偉不耐煩地說道:「老頭,你腦子沒進水吧,這怎麼叫白給,這是給你機會讓你去掙,要賺大家都有賺頭,要賠了,都完蛋。掙多掙少還是到最後白忙乎了,全在你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好心!」金根來悻悻地說了句。不過楊偉這話他聽明白了,是給他一個台階下,這煤場其實只要經營下去,說到底也不會賠錢,賠也不會賠了村裡。

楊偉笑道:「那你答應了!」

金根來反倒有點訕訕地說道:「我還信不過你,我再考慮考慮!」

估計不是要考慮,這事太突然了,一下了答應,彷彿自己訴了一通苦,就為這倆錢似的!這類男人,都好個臉面!

「哈……哈……好,給你一晚上考慮時間,明兒一早,我親自去接你回煤場,不過說好了,沒有場長辦公室,該幹活你還得幹活,就我現在也得幹活……」楊偉笑著,話里彷彿就當老金已經答應了似的。不過看這樣,老金是要點面子而已。

金根來壓抑著心裡突如其來的喜悅,正暗自考慮著這事的真假,楊偉又是推過三大杯了,嘴裡流里流氣地說道:「老金,喝……別婆婆媽媽,明兒你不去上班,我照樣把你抓去,這多好的事,幹嘛咱們非對抗下去……就你那片地,我告訴你,一年,一年我就給你收拾利索了!」

老金看這樣,怕是假不了,不過沒喝,卻把酒杯往楊偉跟前推了推,嘴裡說道:「小子噯,這三杯你喝,你喝三杯,我也告訴你一件事……」

「喲……」楊偉看看老金也似笑非笑地在看著自己,心裡狐疑了幾分,一激靈。一手一杯,全灌肚子里,盯著老金等著下文。

菜上來了……幾樣時鮮小菜,老金揮揮手打發走了服務員。這才開口了:「你敬我一尺,我敬你天上……年輕人,這煤場里的事沒有那簡單,古建軍來找我的時候,王大炮還沒有出事,他答應給我十萬塊錢,事成之後如果盤下煤場,他們將給村裡百分之十的股份……我當時知道王大炮是個橫人,沒敢答應,可他說等等看,而且給我三萬;一等就等著王大炮出事了;我心裡也犯疑,可沖著那錢和股份,我答應了,可他媽古建軍根本不守信用,扔下三萬塊錢就不見人影了,我想他們是看著煤場經營不下去了,想把剩下的錢和股份都省下來……」

「喲,金叔,那您說,這大炮的事,和這小子,應該有直接關係嘍!」

「說不好!不過他應該知情!」

「還有什麼?」

「再喝三杯……」金根來毫不客氣。

楊偉也不矯情,舉杯便喝,這消息,太過雷,再喝三瓶都沒問題。

喝完了這金根來才正正身子說道:「王大炮這個人呀,辦事太狠、太絕,以前煤場沒開的時候,長平黑車隊在這裡控制了出省一多半運量,王大炮一來,沒幾個月,這生意全部跑他手裡了;原來聯繫放車的幾個中間人,不是被他收拾了就是被他搶的活計;周圍幾家小煤場也好、長平的煤場也好、古建軍手底的黑車隊也好,包括我在內,誰也惹不起這小子……煤場、黑車隊、出省煤站收黑錢的,都有可能幹了他,這事呀,你要查,還真不好辦!」

「老金,我喝了三大杯,你就告訴我一句不好辦?」楊偉斜著眼,叨著煙,給老金點了支煙,不滿意地說了句,兩人對面一人一支炮筒吹著煙,渾然沒有一絲尊敬之意,不過也沒有仇忿的味道。這幾大杯下肚,關係好像還近了幾分。

「年輕人,急啥,我還沒說完呢!」金根來一副自得地表情。

楊偉喝了酒這嘴上把不住門了:「快說快說,你不是我叔,你是我大爺,一句話能掰成幾段說。」

「哈……不好辦是不好辦,可不是沒辦法!這事查兩樣東西就能刨出根來。」金根來笑著說道。

「那兩樣?」

「錢、煤!」

「什麼意思?」

金根來解釋道:「錢是黑錢,王大炮這兩年收得黑錢不少,難免有人眼紅,最有可能的是這幫中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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