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以惡報惡 第14章 貌似狠辣詐與唬

金根來、男、民族漢、現年五十四歲,系鳳城市金村村長兼支部書記……

錦繡派出所里,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輕人,正歪歪扭扭地填報案材料……村長的媳婦抱著孫女進城了,女兒女婿陪同著來錦繡派出所報案來了,原本還以為抓到派出所了,可到了派出所才知道,根本沒有這麼回事。女兒女婿再一分析,得,那有坐著廂貨車去抓人的警察,這便火急火燎來派出所報案來了。

雖然很多人蔑視法律,對執法者也沒什麼好感,但事攤到了自己頭上,最先想到的還是那個欲說還休的稱號:人民公安!

派出所小劉接了案子,接案子之前接了所長個電話,就一句話,金村的事,先擋著……這事怕是楊偉和所長早打了招呼,心領神會的小劉,一看材料再一看這一家三代,有點不耐煩地說了句:「大娘,這才幾個小時,四十八小時才夠得著失蹤!」

「不是失蹤,是綁架、綁架……」村長女婿,像個八面玲瓏的生意人,邊說邊給民警遞了支芙蓉王,民警沒接,這人訕訕放桌上了。

「綁架!?開玩笑吧,鳳城聽說過綁那個老闆,沒聽說過綁那個村長呀?綁也綁個富村的,您那金村有這水準?……那綁匪打電話要贖金了啦?」小劉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了。

村長女兒倒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牙尖嘴利地說了句:「我說民警同志,是不是非得等出事了才算案子呀,今兒早上煤場和我們村鬧得亂鬨哄的,這不明擺著是煤場人把我爹抓走了嗎?你們管不管,要不管我直接到公安局裡報案。」

「就是就是!」村長媳婦不迭地補充著:「他爹帶著人到煤場鬧過事,這是記恨上了,這幫天殺的,闖進來就抓人,把我小孫女都嚇著了……」

一家三代人,除了傻傻的小孫女,都是一臉愁色……不過村長媳婦這話就露底了,一聽這自報家門,帶著人進煤場鬧事,民警驀地笑了,村長女兒悻悻回頭斥了句:「娘,你少說兩句……」

「沒良心的,白養活你了……你爹都這樣了,你還埋怨我……我……我這命怎麼這麼苦呀?你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村長媳婦這悲從中來,老淚橫流、泣不成聲……小孫女也跟著嚎上了……女兒女婿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好好……幾位聽我說一句,咱們別等四十八小時了,咱們等二十四小時怎麼樣?這中間要有了其他情況或者接到綁匪的勒索電話,馬上立案出警……現在我們沒法子立案,人證物證都沒有,就這位老人家看見了,這讓我們怎麼立案?我們要立了案,村長要是一下子出現了,這不成了笑話了嗎?你們別說到公安局,就到公安廳也是這麼個理,您說是不?……」

民警連蒙帶勸,這一家四口看沒有什麼招了,才悻悻告辭出了派出所……一出派出所,只見得兩輛警車押送了八名村民回來了,這村長女兒詫異地喊了幾句:「二叔、三舅……根子哥……嗨,這……這怎麼了,這怎麼都進來了……」

幾位鄉里鄉親,都有點不好意思的遮遮臉,被煤場大網網了個結實,又被警察帶進了派出所,這可夠丟人的了。村長女兒奇怪地拉住一位押解的警察問。這警察冷冷地說,還能有什麼什麼事,哄搶煤場、砸治安室唄……這些村民可真夠嗆,人家治安室剛設了一天就被他們砸了,這辦得是人辦的事嗎?

「娘,你在家也不說說他,我爹都幹了些什麼事?」姑娘隨口又是一句,埋怨著,心下里知道八成又是當村長的爹出的餿主意。

一家人看著鄉里鄉親,都被一股腦地趕進了滯留室,一家人心下覺得這不安之意更甚了幾分……

……

……

天廈,十六樓。

周毓惠這次很聽話,沒有再摻合煤場的事,上午就應邀來陪林氏兄妹來了,三個人不咸不淡扯了一個鐘頭,這林國慶倒有個好處,就是嘴上功夫厲害,從國內要聞扯到國際關係、從五湖四海扯到大江南北又扯到了異域風情,還把和楊偉一起出國的糗事亂扯了一通,倒是把周毓惠和幾位女士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眼看著十點多了,還沒見楊偉的人影,這家嘴裡就忿忿了:「楊偉這小子,向來沒譜,這……這不會放我們鴿子吧!」

「呵……」周毓惠笑著接了句:「我看今天呀,他十有八九要食言!幾位別介意,今天煤場確實有事,他得處理完了才能回來。」

「小周……」林涵靜欠欠身子,很誠懇地說道:「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林姐您別客氣啊!」周毓惠笑著說道。這兄妹倆真是兩個性子,一個是淡吐不俗、惜言如金;一個是胡吹大氣,滿嘴跑火車。

「這次我見著楊偉,我怎麼覺得他的性子有點變了,眼光里躲躲閃閃,說話呢也溫和多了,就偶爾笑的時候,都很勉強,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幾個月前我在牧場見他的時候,很開朗、很樂觀的一個人,好像天下沒有能讓他發愁事,我就納悶了……咂,是不是對我們……」林涵靜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還是女人家心細,一眼便看出不同來了。

老林這貧嘴立馬接上了:「咂,那還用說,心理有障礙唄!」

「哥,我看是你心理有陰暗成分吧!不要老把你那點爛事掛嘴上,虧得是楊偉,要是別人,巴不得看著你倒霉呢。」林涵靜說了句,眼裡滿是恨鐵不成鋼。

「又埋怨我……得,我不多嘴了。」林國慶訕訕笑笑,對這個妹妹還是有點怵。

「林姐,你哥說的沒錯,他現在心理確實有點障礙……不過不是你們想得那個障礙……」周毓惠淡淡地說道:「而且,你們來得確實也不是時候。」

「這……怎麼回事……」倆姓林的,詫異上了。

周毓惠思索了片刻,有點黯然地說道:「一個月前出了一次車禍,我和司機受傷了,那,我現在怎麼樣你們看到了……另一輛車裡兩死一重傷,重傷的現在還昏迷著,都是他最貼心的朋友和兄弟,這些天他一直不在,前天才上的墳,哭得死去活來,精神狀態肯定不太好,要有什麼不周的地方,二位多擔待點……」

周毓惠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把這茬都吐了出來,也許覺得在林家兄妹面前,楊偉強裝笑顏的背後,其實在心裡比那一個人想得都多,比那一個人都難受……

「啊!?」

林涵靜和哥哥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思頓時複雜起來,沒成想,還有著這麼一茬事……

……

……

距離煤場向南五公里外,脫出了金村人的視線、也脫出了警察的視線……

楊偉在車下足足踱步來回思考了半個多小時,這個金根來太過於特殊,不和其他流氓地痞一樣,拿刀槍就嚇唬得住,和此人嘴上交鋒了幾次,這老頭見事很明,這也解釋得通人家為什麼經常哄搶卻沒出過事了,看來不是一味的法盲村長,如果真讓這傢伙一肚子怨氣回到村裡,以後這煤場還真不用幹了,畢竟在人家金村邊上,今天是有所準備討了個小便宜,要真弄事,這幫一天無所事事的村民天天來搗亂,那煤場乾脆不用幹了,直接和村裡人打仗得了。

又拔了幾個電話安排了幾件事,這才上了車。

沒辦法,箭上弦上,不得不發,再硬骨頭也得啃。

讓金根來詫異的是,上車的這個人,換上了副很誠懇地口氣,一上車,反倒道歉開始說好話了,開口就是:「金村長,按理說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沒來由地走到現在,實在是你我都不願意看到的,我兄弟死了,兩死一重傷,重傷的也許這輩子都成植物人了,差不多是三條人命了,我在查是誰搗得鬼,手段實在是過了點,有不周的地方,您老多擔待,只要告訴我誰在背後搗的鬼,咱們前事一筆勾銷,我親自上門磕頭向您賠罪怎麼樣?」

「哼!磕頭!?……受不起。你是王大炮什麼人?」金根來不屑地說了句,又詫異地問道,看來也認識王大炮。

「兄弟,異姓兄弟……小輩我姓楊,名為國,以前在鳳城混的時候有點渾號叫惡棍,不知您老是不是有所耳聞。」楊偉委婉地道出自己的來歷,很低三下四的那一種。

「噢,一個小流氓加一個小地痞,我說呢,倆壞種湊一塊了,王大炮死和我無關,不過那小壞種,死了活該!」金根來冷冷地說道。這話里,好像也並未把王大炮放在眼裡。其實理論上講,金根來和王大炮都屬於一類人,都是地方一霸,只不過一個是准官方村長、一個是准綠林的大哥,說不上誰服氣誰。

一民兵聽著這話有點不得勁,指著老頭罵:「這驢貨……欠揍……」

「咂,都他媽閉嘴……」楊偉訓了句,牧場里的人都知道場長這流氓得性,都訕訕不敢再罵了。就聽楊偉很誠懇地朝著金根來說道:「大炮惹著您了!?」

「沒有!他見了我也得叫聲叔,這小子為人不錯,夠仗義,不過辦事太囂張,要不也死不了那麼快。

哈……」金根來隱晦地說了句,一句話更確定了楊偉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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