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非正規創富攻略 第31章 知人者智 旁觀者清

十七日,南城區拘留所。

就在南城分局的邊上,鐵大門上的小門洞開時,正好清晨的陽光能把出來的人照個滿面,黃曉在裡面呆了半個多小時,一出門著實被陽光刺激了下,手遮在額前,快步向不遠處停的奧迪車奔去,匆匆地上了車,坐定了。

「送完了?」副駕上的寇仲問。

「嗯,送完了。」黃曉發動著車回道,順路給送了點水果禮品而已。

「情緒怎麼樣?」寇仲問。

「不賴,一聽說賠的錢師爸全給他墊上了,這倒不著急出來了,反正沒幾天了,裡頭看得根本不嚴,給看守塞兩條煙,啥時候想見都成。」黃曉笑著道。

車發動了,寇仲跟著笑了,是吳奇剛,糊裡糊塗吃了冤官司,根本就沒儲運過什麼煙花爆竹,沒成想被派出所的三詐兩唬,愣是都承認了,回頭拘留了吧,又心不甘,成天介地倒苦水,吳師哥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還是師爸有辦法,直接來了個大包大攬,甩了五十萬給吳師哥,基本上把吳師哥在景區賠得窟窿全補上了,這下子叔侄倆倒都不吭聲了,不過有一條,師爸堅決不讓撈吳奇剛出來,說什麼現在吃點小虧,比將來吃點大虧強,多住幾天長長記性什麼地……反正寇仲一想起來就覺得沒來由地有點可笑。

這一笑,連黃曉也忍不住了,笑著問寇仲:「寇哥,這事到底怎麼整的?怎麼著就把吳奇剛給整拘留所了?是那小子乾的么?」

「呵呵……除了他都不會有別人,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得懂點法,搞得不輕不重,輕了不起作用,重了釀成大禍;次之手腳要乾淨利索,否則栽贓不成,可能把自己搭進去;第三啦,還得有點技巧,技巧就在於,那把火絕對不能讓人放,得自己燒起來……我都沒弄明白,這事要師爸乾沒准能成,一般人幹不了這事。」寇仲笑著道。

「那當然,師爸招蝙蝠都招得來,別說弄把火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麼樣了?」黃曉道了句,還是蠻懷念的。

「反正一會兒就見到了,你急什麼?哎對了,景區那兩個門店轉出去了沒有?有人聯繫么?」寇仲問。

「我正要說這事呢。」黃曉一提,氣又不打一處來了,咧咧著:「就沒法說,咱們掛上轉讓的牌子,不過兩小時就被砸了,還不知道是誰砸的,凈欺負外人涅,昨天我託了個中介,好容易有家去看門店位置的,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著,回頭就被嚇跑了……」

「嘖嘖嘖……這娃坑人坑得怎麼這麼損,咱們舉白旗都不給機會……」寇仲哭笑不得,撇著嘴評價道,聽著師爸的安排的,放了幾天,慢慢地有些東西就明朗了,貨源被控制、廠家和商家聯盟、價格大幅回漲、市場重新掌控到了帥朗手裡,雖然無從知道詳細經過,不過結果已經很明了了。

現在嘛,還真有點束手無策了,軟的、硬的、橫的、詭的全用過了,都不怎麼管用,到現在反倒覺得自己處處掣肘,別說把人家拉進局裡,只要人家不回頭再找麻煩就不錯了,畢竟這些年幾個師兄弟都是求財為上,從來不倚拳腳為勝,真遇上這麼伙既工於心計、又敢明火執杖的爛人,還真是一籌莫展。

「寇哥,你還記得不,咱們第一次見帥朗,傻不拉嘰的,這才幾天,愣是成了個小人物了啊……還是師爸眼光准,當時他怎麼就看出來的?」黃曉問。

「我看一多半是師爸教出來的,炒墳連我們哥幾個都不知道的秘密,全盤讓帥朗看過了……經歷那麼一回,可比跟著師傅學幾年管用多了。一把撈那麼多錢,誰能不受些刺激,俗話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這小壞種本身悟性就高,再讓師爸點拔幾下,那成長自然要快得多了……」寇仲評判著,評判了句,卻把黃曉說笑了,有關悟性一說經常聽到師爸講,不過所講都是嫌哥幾個悟性太低,不過悟性高的一個在海外,一個站在對立面,寇仲還真不知道接下來師爸怎麼下這盤死棋。

「不過呀,我覺得這事……那個……」黃曉想著,側眼瞥了下寇仲,小心翼翼地道:「是咱們不對在先了,想算計人家,結果偷雞不成蝕了把米……」

「哎……別提了,好好開車……」

提到這茬,寇仲又有點嘆氣了,其實師兄弟幾個,又何嘗不是利益的關係紐結著,真要沒有師爸以前積下的底子和這兩年掙的,沒準聚到一起都不可能了。

車出了城,上了高速,直向南駛,是向著信陽的方向,九月蘭桂飄香的季節,在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帶疾馳,微微開著車窗,頓時能感覺到秋高氣爽清朗,林地、麥田、矮丘、點綴在極目遠眺和近觀的視線中,從中州到長曷,從長曷到許昌、臨穎、騾河……每個地方都很熟悉,每個路牌的標識總能喚回點舊時記憶來。過了不久,開車無聊的黃曉瞥見寇仲嘴角的笑意,小心翼翼疑問著寇哥對這些地方似乎很熟悉……寇仲有點觸景生情地娓娓講開故事了。

……話說兄弟幾人當年怎麼混得呢,每隔十天半月,總要出來搞點收入,那時候自己打頭陣,推著自行車換大米,一村過去能認得村裡一多半老娘們;再然後是師哥吳蔭佑和馮山雄出面,幹什麼呢?爆玉米花,就是那種扛著土炮一樣,炒好玉米一蹬,咚放一炮玉米就爆出來了,炒上兩三天玉米花能把村裡人認一大半;再然後是師哥端木出面,扮縣裡下鄉工作員清查下戶口,統計下人口……師兄弟一圈過來,能把村裡東家長西家短摸個清清楚楚。之後就簡單了,師爸那仙風道骨一出面,手一掐算自然就知道誰家缺丁還是喪親、新富還是破財,誰也不知道神仙和爆玉花、換大米的是一夥,爾後東家點個墳、西家捉個妖、北村算個吉日、南頭扶個神乩,一家三五塊十塊八塊,三兩天就掙千把塊,足夠師兄弟們吃香喝辣的了……

說到了此處寇仲不禁莞爾,那時候都守規矩,只求混飯,不敢惡貪,小日子過得蠻逍遙,有個偶爾的機會,讓一直精於裝扮政府人員的端木師兄捕捉到了,刻了個公章扮著地方農業局的下鄉收貸出去的桑苗款,從那些樸實的村長手裡居然騙走了數萬之巨,那時候著實讓尚是毛騙的一群師兄弟震驚了一把,後來錢越掙越多、人越想越大,從村裡騙到了集市上、從集市騙到了縣城,騙到了市區,越來越偏離了軌道了,即便是師爸也把握不住分寸了……說到把握不住分寸的事,寇仲停住了,不再往下說了,只是長長的喟嘆了一聲。

都說冥冥中有因果,即便以前不信,現在也有點信了,師爸十年牢獄,兩個師兄,馮山雄和吳蔭佑都是中年喪偶膝下無子,唯一一個後人吳奇剛也不成器,自己卻是一拖再拖家也未成,即便活到了今天的份上,依然像二十多年前一樣,不知道歸路可在,何去何從。

「寇哥……到了。」車出了收費站停了停,黃曉沒敢打擾,出聲示意著。

「上國道,到十三里橋,還有十幾公里……」寇仲省過來了,欠了欠身子,指示著方向。

大路換小路、小路換土路,不一會兒到了地方,卻是讓黃曉大跌眼鏡,不過是個依水而建的村落而已,村口不遠就有水塘,再往遠去是一望無際的葦盪子,耳聽的是呱呱鴨聲,眼見的是一派鄉村景色,早知道師爸覓地修養了,還以為到那個風景宜人的地方,卻不料是這樣牛屎狗糞遍地的村莊,下了車,朝村裡走著,黃曉不迭地閃避著路上的雷,小聲抱怨著:「怎麼來這地方?這是師爸的老家?」

「不是……師爸老家在麻城,出省了,不過這兒也算老家了,住了也有十幾年了,老房子都有了……看那邊……」寇仲回頭指指一望無際的蘆葦,小聲說著:「文革前的勞改農場就在這一帶,師爸當年十幾歲的時候就從麻城跑到這兒尋親,後來餓昏在路旁被這兒一家鰥夫收養了……糊裡糊塗就在這兒安家了。」

說著往事,轉著陋巷,不多會兒到了一戶舊院落的門前,輕叩著銹跡的門栓,門是虛掩的,一推而入,院里抬頭正是師爸,正神采奕奕地拾掇著菜地,半人高的西紅柿掛著青青紅紅的果子,黃曉樂了,一齜牙:「師爸,恁也會種地呀?」

「開玩笑,我干十幾年農活呢,來來,嘗嘗,中午就到這兒吃飯,吃完飯咱們再走……」古清治隨時摘了顆偌大的西紅柿扔給黃曉,黃曉吧唧一咬,汁液四濺,不迭地抹著,古清治呵呵笑了笑,把兩人請進了屋裡,純粹的農戶之家,門後就倚著鋤頭農具,屋裡一張斑駁的四方桌,地也有點坑坑窪窪,進門黃曉就給打了個趔趄,再看師爸,布衣汗衫,褲腿高挽,膠鞋帶泥,不過精神卻是好得很,剛坐下黃曉就詫異了,古清治卻是開著玩笑,城市生活太傷人了,高樓大廈沒有一點地氣,飲食花樣雖多,可人工添加也不少,那如村裡生活得自在,別看現在打工都往城裡擠,未必比留守村裡老人活得舒服……說話著,安排著黃曉村頭誰家買兩隻雞,再到北頭村口那家小賣部買兩瓶酒,黃曉樂顛顛奔著去了。

遠道而來,古清治捋著袖子,擺著茶具,開著水,寧可食無肉、不可飲無茶的生活又開始了,等著水開的功夫,古清治邊悠閑的清洗著茶具邊問著:「說說,後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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