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非主流從業指南 第136章 往事不諫 來者可追

盛小珊出去了,這位設計師不算很迷人,不過氣質很清雅,柔順的半長黑髮剛剛及肩,感覺不長不短;標準的瓜子臉型,感覺不瘦不胖;淡妝素衣,感覺不艷不俗;言行舉止非常得體,對於陌生的來人並沒有表現出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出門時輕輕掩上了門,優雅的高跟鞋聲音輕叩著地面,很悅耳……

對了,只能聽到這個悅耳的聲音漸行漸遠,此時才顯得屋子裡更沉悶了幾分,古清治居中而坐,並沒有像平時汲水泡茶,而是顯得心事重重,難得地見到這麼肅穆的表情,寇仲下意識地把玩著手指,那位貌似奸商的馮山雄看著遠道而來的師兄吳蔭佑,這是唯一一位得了師爸真傳的弟子,每年介靠著遊方四處給人看相算命尋龍點穴過活,此番前來,估計是師爸一年多前安排事終於有了下落了。

對,有下落了,心裡那件事終於有下落,今天都很嚴肅,嚴肅到誰也沒有瞥眼瞧一下剛剛出去的那位女人。

身穿著一身綢衫的吳蔭佑就坐在古清治身邊,只待人一走,這才從隨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個塑料封的袋子遞給了古清治,布包有些年頭了,綉著陰陽魚圖案,純粹是走方陰陽的打扮,古清治舒了口氣了,看了這位弟子一眼,接到了手裡,貌似隨意的翻閱著,第一頁就奇怪了,問了句:「改名了?王平?」

「嗯,改了,端木界平改成姓王名平了。」吳蔭佑道了句。

「改得好,越普通越不引人注意,看來端木這些年比你們幾個都強啊……」古清治道了句,資料、照片,是一幢別墅的照片,對照片上泊著那輛賓士多注意了幾眼。

「嗯,確實比我們幾個強。」吳蔭佑接著話茬,看著幾位同行,解釋著此行的經過:「……我找了他一年半,一直沒有下落,我想當年他捲走一千多萬,肯定會隱姓埋名,但肯定不會以普通人的生活方式藏著,所以我通過各省的風水界同行一直打聽著他的下落,而且在他可能去的地方還請了私家偵探幫忙,不過一直沒有什麼下落……四月份,我受邀到佛山給人看陰宅,在他的書房我無意中看到了一份舊報紙,就是這一份……刊載的是新加坡華僑在當地投資的事,這個人很讓我眼熟,後來我想起了,她和十幾年一直和端木一起廝混的那個小鳳嬌很像……」

「有這回事嗎?」古清治亮著報紙,一副女強人揮手作演講的圖片,很漂亮的一位中年美婦,古清治可不知道弟子里這些爛事,一問,馮山雄點點頭:「嗯,有點像。」

「她當時是個什麼人,你們怎麼認識的。」古清治問,很小心。

「當時……」馮山雄躊躇了一下,直言了:「當時她是水木年華娛樂城裡的小媽咪,九十年代初那時候中州剛興起這玩意來,我們幾個經常去鬼混,端木人長得帥,我們找的是小姐,他倒好,直接勾搭了個媽咪,不但不掏錢,聽說那女人還倒貼……不過,時間這麼久了,我還真不敢認了……老三,你確認就是她?」

「沒錯,就是她。」吳蔭佑確認了句。生怕別人不信似的解釋著:「我當時也不敢認,這雞頭和女華僑的身份差異也太大了,後來留了個心眼,回頭查這個博宥投資公司,還專門以旅遊名義到新加坡呆了二十天,我雇了當地的私家偵探,當地私家偵探主要查婚外戀,要價很高,不過效率也不低,通過徐鳳飛查到了和她來往密切的王平,一看王平的長相……不用查背景我都認得出來是端木界平,後面還有醫院就醫記錄和簽名,錯不了,就是他……」

「那他現在是……海外華人?」馮山雄出聲問著。

「嗯,沒錯,而且是有成就的海外華人,在當地投資了電子製造企業,專門生產通訊器材,徐鳳飛經營的風險投資公司我估計也是他手筆,私家偵探社接業務的以為我是徐鳳飛的老公,他們居然拍回一張徐鳳飛和端木界平在一起的照片,兩個人現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吳蔭佑道著,不自然地看了師爸一眼,很為難。馮山雄同樣有幾分難色,在看著吳蔭佑。

「十六年了啊,變化真大呀。」古清治草草翻過,嘆了口氣,笑著道:「婊子和騙子,一對絕配啊,呵呵,沒白培養端木啊,他可比你們都強。」

強嗎?當然很強,在座幾位互視了眼,心思俱是相同,即便是現在全部身家加到一起,也沒有十幾年前那趟生意被捲走的多,更何況又過了這麼多年,財富基數已經增長了十幾倍,有多大差距可想而知了。

對了,那趟生意,據說那是一趟很大的買賣……寇仲心裡回憶著,那時候自己不過還是個給師爸開車的司機,那趟生意做得有多大,寇仲時值今日也知之未詳,只知道在關鍵時候被自己人騙了一把,捲走了所有的錢,不但人財兩空,還把師爸送進了監獄足足呆了十二年,即便是沒坐監的這幾位也沒落好,樹倒猢猻散,各管各吃飯,吳蔭佑干著老本行,當了走方陰陽,後來才和馮山雄搭伴,一個買墳,一個點穴,不過串通著掙倆小錢;寇仲自己也不過做了點水產小買賣,如果不是四年多前師爸出獄把幾個人再聚起來,恐怕連今天的身家都沒有。

一切,都是拜那位端木所賜了,只不過這個人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是師爸的養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更是比在座幾位入門還早的大師兄。

天下最憋火的事,是被人騙了還不敢吭聲那號事,更何況還是被自己人騙了,更何況連自己都是騙子居然被騙了。

天下最難辦的事,是明知難為還不得不為的事,特別像這種對付曾經自己人的事。

都沒敢吭聲,表情已經表明了對此事的態度,之前師爸不遺餘力找尋此人下落,在座幾位都不反對,不管是報一箭之仇還是找回損失,於情於理都說得通,不過現在明顯要對付的成了一個外國人,即便是專業素質這些許年肯定已經和國際接軌,和曾經都是土生土長的騙子同夥,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古清治也沒吭聲,兩眼空洞著,是在回憶著曾經意氣風發的年代、曾經紙醉金迷依紅偎翠的生活、或者記憶更清的是鐵窗里漫長的歲月,過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依然是一言不發,汲著水,座好壺,從隨手帶著布包里揀拾著茶團……這是普洱中的極品,老茶頭,不過品相可不敢恭維,黑乎乎的像茅坑裡的石頭蛋蛋,古清治揀好一塊丟進紫砂壺裡,不動聲色地聽呼呼的水聲,一言未發。

「師爸,咱們怎麼辦?」馮山雄欠了欠身子,輕聲問著。

古清治動了,抬頭審視著幾人,當然懵然無知的年輕小伙已經人過中年,自己也已耄耋老矣,平時偶爾談及,幾個人都說找到要如何如何,不過真正找到了,卻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頓了頓,莫名其妙地說著:「有句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說得很好,記得你們入門時候是怎麼學的嗎?」

「七十二行,詐騙為王。」寇仲見師爸眼睛射過來,下意識脫口而出。

「還有呢?」古清治問,卻是眼光投向了吳蔭佑。

「入得此行,回頭莫想。」吳蔭佑道。

「山雄,這幾句你理解了嗎?」古清治再問。

「理解了,是說這行回不了頭。」馮山雄道。

「那為什麼回不了頭呢?」古清治又問。

這下三個人懵了,互視了眼,為錢?為女人?為地位?為過上好生活?當然一切要歸結到錢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七十二行都脫不了這個利字,不過似乎師爸不會談及這麼簡單的問題。

「呵呵,你們有點長進了,起碼不信口開河了。」古清治笑了笑,水開了,倒了杯,第一遍洗茶、第二遍濾茶,三遍水才蓋上壺,拿在手等著,慢條斯理地說著:「有些人並不是因為衣食無著才騙,有些人家產萬貫依然在騙,去掉錢這個表像,其實騙子存在的意義,是建立在對世人的愚弄和通過愚弄得到的那種滿足感,就好色嗜酒一樣,這種癮已經深入到我們骨子裡了,所以我們停不下來,所以端木也停不下來,終有一天,還是要碰在一起的……」

「師爸,十幾年了,我們可還都是土包子,要是沒您點撥,我現在沒準還是個開車給人送貨的賣魚佬……端木當年就比我們都強,這麼些年過去了,我們恐怕和人家更站不到一起了。」寇仲說了句,雖然有點喪氣,可並沒有人提出異議,別說報什麼一箭之仇,就雙方現在的懸殊,恐怕見一面都難。

「你還沒聽懂。」古清治斟著茶,四個杯子依次斟著,依然是慢悠悠說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騙子都不會有好報,既然都停不下來,那遲早都會有惡報……我已經有了,你們可能也會有,端木他根本逃不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等了十六年,這個時候……快到了。」

茶斟好了,古清治依次擺著,每人面前一杯,很小的茶碗,傾著身子端茶的馮山雄接了句:「師爸,您說吧,需要我們做什麼,要不幹脆點,花錢找人做了他。」

陰慘慘的,寇仲聽得頭皮發麻,道上因為爭利刀槍不長眼要命的事倒不罕見,只不過安逸得久,真要再摻合進這事了,誰也會躊躇。再看師爸,卻是搖搖頭,示意著眾人品茶,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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