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四章 不可力抗

「原無傷?怎麼是他?」

那白光遁術極快,甚至超出宗守印象中,普通的聖境尊者些許。

卻瞞不過他幻世血瞳,目中只微微現出幾分血意,就把那白光中的人影,看的清清楚楚。

其中一人,不是原無傷是誰?

至於另一位,卻不是人。

他此時已開始將「源生靈息決」的部分精華,融入到自己的撼世靈決中。

對生機的感應,最是敏感不過。

幻世血瞳看不透此「人」身軀,卻能知曉,這個攜帶著原無傷逃遁的人影,其實並無生機。

看那情形,似乎是傀儡。而且是有著聖境實力的傀儡!

是墨家玉傀儡!

那個雲荒時代,曾與道魔儒三家比肩而立,得上古器宗傳承的墨家頂尖之作!

據說只製造了六具,每一具都有媲美聖境的實力!

上古始秦時代的十二銅人,就是以其為藍本,鑄造而成。

不過隨著墨家滅亡,這六具玉傀儡,也失去了蹤跡。

這原無傷,也不知是從何處尋得。

只是看這情形,似乎有些不妙。

宗守又眺目遠望,看那些疾追而來之人。

能將擁有玉傀儡護身的原無傷,逼到這等狼狽地步。

想也知曉,必定也是來歷不同尋常。

只是當宗守這一望之後,又是當場愣住。

其餘之人,他不認得。只有其中一位,勉強還算是熟悉,見過幾面。

蒼生穹境晴明,傳說是那位多半已成至境聖尊的琨銘之女。

可是這一位,不是聽說已經執掌了道靈穹境,第一位以女性之身成為道靈宮主么?

如何有閑暇,到了此間?

那晴明似也不願見他,一當望見宗守,那面色就難看到了極點。

而宗守也隱有所悟,想起了那幾頭無相神魔。

或者今日之事,是與那幾頭神境影魔有關?

總不可能,真是如此之巧——

毫不猶豫,就驀地急踏數步,劍勢凝聚,把逃遁中的原無傷,牢牢的護住。

也看出對面,至少有兩位聖境。否則也不至於,使原無傷這般狼狽。

這些人,他一人之力是決然攔之不住。如此做,只為表明維護原無傷的姿態而已。

他的後盾是葉軒,還有這身後一百八十四位源海誅魔士。

遠處那些道門修士,也果然停住了身影。

那原無雙明顯是輕鬆了口氣,嘿嘿笑著,也同樣按住了遁光。

「好險好險!這次險險就差點沒命,都說最毒婦人心,果然是不錯!」

口無遮攔,全不顧及對面,那晴明更顯難看的臉色。

幾個呼吸,把氣息調勻。原無傷就又恢複了從容氣度,朝著宗守怪笑道:「好久不見!怪想念的。說起來,這次我可是全為了你,才落到這般地步,稍不小心就要被打殺。你事後可要好好謝我才是!」

宗守眉頭一挑,並不說話,一副願聞其詳的神情。

而原無傷也隨手一甩袖,內中滾出了一個人影。

面容金紫,出來之後,就是略有些忐忑惶然地看著四周。

當看見宗守之時,那瞳孔猛地一縮,是怨毒無比。

再而後,就是悲哀無奈。

「瀟湘子?」

宗守同樣一聲驚咦,也暗暗唏噓,當年的天之驕子,怎麼就落到這地步?

看這情形,境況不佳,居然做了原無傷階下之囚。

之前這人,還視他們六絕劍為螻蟻來著。

也只一轉念,就已把事情始末,猜出了一個大概。

只知曉了原無傷,為何會被道門如此興師動眾的追殺——

「當日我被無相神魔伏擊之時,這位瀟湘子可是就在一側旁觀?原無傷你恰巧經過,於是將之擒下?」

此句說出,那原無傷卻並不答話,只是笑道:「幾年不見,小守你倒是愈發聰慧了。」

宗守唇角抽了抽,略絕肉麻。而後再又目視前方,接著又望向了對面那晴明。

「那無相神魔之事,可是與你們道門有關?」

晴明啞然,張了張口,又收住了話語。

此時證據俱在,開口強辯,反而只會讓人小瞧,也無法解釋辯駁。

於是乾脆不言,直接默認。

宗守等了片刻,就輕笑出生。然後那笑聲,越來越狂放,快意無比。

良久之後,在晴明面上,一陣陣青氣顯現,幾乎壓制不住時。

宗守的笑聲,才終是止住。

「數載之前,你我雙方有約。孤離開雲界二十載,而你道門,則不可有半分惡意,加於大乾以及與孤親近之人。晴明宮主如此行為,可是欲置前約不顧,做那無言無信之人?」

「不是不顧!」

那晴明的神情淡然:「是意外而已——」

若非是意外,原無傷從那處經過,聽到了他們的言語,更將瀟湘子強行搶去。

這件事,原本將深埋幾位當事之人心底,不被宗守所知。

宗守則是搖頭,實在懶得與這晴明浪費口舌。

「你道門既然毀約在前,那麼宗守也再無需遵守。換而言之,孤即便此時返回雲界,也不算違約可是?」

這句話說出,那晴明,頓時渾身上下不自禁的一個寒戰。

此時返回?這個血劍妖君,混世魔頭么?

一月多前,此人斬殺幾位無相神魔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同是仙境,這世間有幾人是他對手?

即便是道門之中,那些神境聖境的強者,不顧簽約,提前回歸雲界。

可在雲界規則束縛之下,只怕也未必就能壓得住,這位劍術無雙的血劍妖君!

離開幾年,這人反而更是妖孽了。

胸中莫名的焦躁,隱隱又一種明悟。眼前這人,分明已是羽翼已豐,菱角漸成。

已經到了其一舉一動,都可令道門上下頭疼無比的程度。

深呼了一口氣,晴明強壓住了心緒,語氣依舊是平淡。

「九都仙庭這次幾乎全師而來,據我所知,那邊的聖境就有十位之多。神境百人,仙階道兵,亦有三百之數!說句難聽些的話,君上今日,是生是死都是未知!即便僥倖沒死,那九都仙庭有留手之意——」

語音一頓,晴明抬其了眼瞼,眸中是神采熠熠。

「我道門之人,也未必就能容君上,事後安然脫身。這個世間,總難免是有些意外發生可對?」

那原無傷渾身一個寒戰,而後嘖嘖有聲的讚歎:「好一個心狠手辣的惡毒婆娘,道門傳承萬載,果然是了得,後繼有人。」

晴明輕「哼」了一聲,並不在意,緊緊目視著宗守。

她晴明惡毒?當年的她,可是親眼看著,宗守將她那些師兄弟,一一斬首。

又闖入了中央雲界,滅門數十。

只因蒼生穹境冒犯了此人,屠戮了一些所謂無辜平民而已。

既然為這惡魔效力,為其臣民,那又何談無辜?

既然事已至此,已不可挽回,就乾脆將一切了斷!

能誅殺此人,她什麼樣的代價都願承受。再心狠手辣些,也無不可。

卻見宗守在笑,似乎渾不以為意。卻並不顯自負,反而是很無奈那種神情。

「如此說來,今日這一戰,你們道門也要參入進來。孤這裡亦無需手下留情可對?」

那晴明挑眉,正欲說是。卻被旁邊之人,忽然一把拉住。

轉頭回望,只見正是師叔成信。

這兩月以來,一直都任由她處置應對。這一刻,卻分明可從力道感知。

成信此時,根本就容不得他拒絕。

而是目視著宗守身後,那個持劍而立之人。

「可是二百載,曾經一劍力挫三聖的逍遙軒道逍遙?」

那葉軒本是事不關己的旁聽,此時聞言,這才訝然看了過去。而後是「咯咯」地笑:「你認得我?道逍遙之名,葉軒自與逍遙軒恩斷義絕之後,就早已不用。也不願旁人,再提我葉軒舊事。」

那成信面色微白,略有些發苦,而後又語音乾澀的開口再問宗守。

「那麼敖坤他,可是已經傷愈?」

宗守淡笑,不知可否。目中卻流露中幾許異光,眼前這一位,卻遠遠要比晴明會觀風色。

那成信顯然也不期待,能聽到他答話。

「敖坤既在,那麼敖怡也當跟隨。她苦戀敖坤數千載,此時自然要形影不離才是。敖坤獨創存在消亡之道,是唯一可傷至境道基之法。普通聖境,當見之遠遁。敖怡苦修數千載,我聽說雖是龍族,可修行起來,卻比我等壽命不長的人類,還要更刻苦十分。半步至境,想來獨戰五六位聖境,也非難事。」

宗守笑而不言,知曉了又能這樣?能有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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