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八章 異變終生

冥獄的天空一直都是死灰之色,更有一層永不消散的陰雲,籠罩天際。

整個世界,白日里都是黯淡如夜。冥死之氣瀰漫,陰森詭異。

然而此時,天上已看不到那黑壓壓雲層。晴空萬里,那烈日懸與當空,也感覺不到四周,有太多的陰氣。

怎會如此?

他離開的這十天,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

怔然了半晌,陸天青才回過了神。下意識的,就看向了那冥獄方向。

那頭無相神魔,此時已然不在,不見了蹤影。而瀰漫數百里的黑霧,亦同樣無影無蹤。

於是更為疑惑——

一個閃身,陸天青到了那淵門之旁。而後就若有所思的,看著四周。

此處似乎被什麼火焰燒灼過,將數百里內,都化成白地。

腳下則全是熔岩化成的地面,竟是把這地下數千丈,全數生生燒溶!

再仔細感應,陸天青心中更驚。只覺這一域世界的法則之力,連通死獄禁陣,都有了不少鬆動。

似乎是不久之前,才受到過巨大的外力衝擊。

「難道真是絕焰?」

若是聖尊出手,自然不難辦到。可這位絕焰老祖,也為何這般做?總不會是閑得無聊。

最後陸天青目光,就落在了幾百里外,那躺在一株妖樹旁的宗守身上。

十日不見,此子給他的感覺,又有了些不同。

氣機內斂,圓融守真,不漏於外。卻不知怎的,又給人一種暴躁之感。令人隱隱心悸,有些不安。

陸天青皺了皺眉,遁空挪移,瞬閃了過去。

正眼神複雜,注目著樹下這少年。接著就見宗守的眼皮微微跳動,似欲睜眼。

醒來了?

陸天青心中才略過此念,就被宗守的雙目吸引。

只見那對眸子里,赫然已是一片血紅之色。有如血玉,純凈無比,沒一點瑕疵雜色。

眼神深邃,使他的意念,差點沉浸了進去。

「好妖異的眼睛——」

陸天青深深一個呼吸,才使心念平復。隨即微覺奇怪,這宗守的眼,怎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記得在他離去之前,還不曾如此。

那雙血瞳,似曾相識。只覺體內,氣血澎湃,更有種欲在這少年身前,叩拜誠服的衝動。

心臟中激烈挑動,有如擂鼓。雙目中,更是微微發癢。

可這又是為何?

陸天青陷入凝思時,宗守的意識,也漸漸清醒。茫然的眼神,重新恢複了焦距。

眼中的劇痛,居然已經消失不見。他的雙目,也能再次視物。

那扇阻攔了血靈咒力許久的屏障,同樣不見了蹤跡。

不過一時之間,也察覺不出自己這雙眼睛,有什麼異狀。

只是看東西,比以前更是清晰了。

百里之內,微塵粒子,甚至內中的結構。無需把法力灌注於目,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甚至可洞察周圍,所有靈能變化。

只是此刻,宗守最在意的,卻非是自己的眼睛。而是那絕焰以及進入九層的淵門——

遙遙望去,淵門還在,絕焰卻不見了蹤影。

又下意識的看向那株妖樹,卻見那位他始終記不得姓名的女子,赫然已經不在,樹下空無一人。

宗守頓時直覺心中一空,好似被人硬生生的挖走了一塊,難受至極。

悵然之餘,又為之擔憂。也不知此女去了何處,現在安危如何?

不是說要在這等二十年,刑滿之後再離開死獄么?

怎的不見了人影?

內查己身,渾身氣脈,身軀血脈,都一如既往的完好。

甚至這肉身之力,似還更強了數分。

宗守搖了搖頭,目光才落在對面,那紅袍老者身上。

聖境!

又是一個他無力對抗的強者,其實對他而言,聖境至境都是差不多,並無本質區別。

都只需一根手指,就可將他輕鬆碾壓!

「閣下何人?」

他對這人的身份沒興趣,只想知道,自己要進入死獄,這位會否阻攔?

「陸天青!算起來,也是你的祖輩——」

陸天青話音微頓,只看宗守那冷然目光,就知此子,對所謂陸家長輩,毫無尊敬之意。

陸天青卻不怒反笑,此子這般,倒也算合他意。

「此間變故,是你所為?」

絕焰已然離去,唯一能問的,就是這少年。

宗守聞言望向了四周,對此處的變化,同樣是心驚。最後迷茫地搖了搖頭:「是我與絕焰聖尊——」

依稀記得一些,最後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

這裡的黑霧盡被焚毀,隱約是與自己有關。可他宗守,哪能有如此神通能耐?

說是他與絕焰聖尊合力,也不算錯。

陸天青也是釋然,雖還不知具體的情形,不過卻果真是那位絕焰聖尊的手筆。

相當然的,就將宗守忽略。一個初入仙境的後輩,哪怕天賦絕頂,要有如此神通,卻也需時間積累。

只是想想此子的天資,卻也有些心悸。

這個少年只要不死,遲早有一日會爬起來,站到巔峰高處,可謂是心腹大患!

殺意暴起,卻又想起了絕焰之言,又復壓制了下去。

宗守是渾然不覺,又遲疑著開口道:「絕焰聖尊與我有約,若我能勝他精血化身。則可將我母之罪開釋,免去剩餘刑罰——」

那絕焰已明言反悔,宗守卻仍是抱著萬一之念。

至境聖尊,總不能真言而無信,不顧顏面。

即便真是如此,他也要大肆宣揚,讓所有人知曉這絕焰的無恥!

可當這句話說話,陸天青卻頓時目光獃滯。

勝過絕焰的精血化身,就免去陸含煙的剩餘刑罰?

此言當真?

聽這宗守之言,居然還真是勝了?

至境尊者,哪怕一滴精血,萬分之一的實力。也可相當於神境初期的修士——

以其在靈法武道上浸淫數萬載的造詣,又怎麼可能會輸?

哪怕是同階實力,數十餘個神境聯手,也未必是這絕焰之敵。

可若是這真如這少年所言呢?那又當如何?

可怖!

一股深層的恐懼,瀰漫著陸天青渾身上下。

目中全是忌憚之色,若是再給眼前此人,數百載時光。

只怕整個陸家,無人可制!

宣華國主看似地位穩固,然而在未來的此子面前,卻只怕如沙築之城,一推就倒!

此時固然遠不及他們,可未來前景,卻真不可度量!

一時之間,陸天青只覺胸中冰冷到了極致。

那絕焰聖尊將他支開的這十日時間,多半是為試探,這宗守的潛力極限。

只怕正因知曉,此子的天資難得,才有了與焚空聖帝一脈,重新修好之念。

此時此刻,可能仍是在猶豫之中。一方已掌陸家,小半之權,擁有能使焚空陸家分裂之力。一方則是潛力無窮,只唯獨日後,是否能成功登入聖階,仍難預料。

一時之間,那無窮的殺意,再次升騰而起!

有種強烈到難以言喻的衝動,想要將這少年毀去!

即便那絕焰有言在先,也難壓制!

宗守心有所感,蹙了蹙眉頭。

也不知是否因那血脈異變之故,他對人心念感應,靈敏之至。

眼前這位,每次說話時的所思所想,幾乎都能預知部分。

對他心生殺意,已經有兩次,一次比一次深沉。

血眸中微光閃爍,暗暗警惕。

卻見那陸天青轉而一笑:「你母親?可是陸含煙?不久之前,她就困在這株樹下。你在此間,應該見過幾面才是。絕焰聖尊不曾守約么?那還真是如此,不久之前,絕焰聖尊才將你那母親,移往到九層死獄。說是通聯外人,意圖逃獄——」

說不出是到底是出於什麼心態,不過那陸雲戈,既然說是要這宗守,受盡折磨而死。

那就依其之意,此子能死不瞑目,是最好不過!

說話間把一張赤金飛梭拍出,穿梭向虛空遠處。

聯繫宣華之法,不止是聖庭的傳音之陣一條。

這枚飛梭,可須臾間,遠傳億萬世界,他手中也只一枚應急。

今日之事,他陸天青必然要付出絕大代價。然則那宣華,卻也需為自己出死力不可!

對面的宗守,仍在發獃,似乎還仍在震驚。

陸天青見狀冷笑,這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知曉那女人,其實是他母親。拚死尋覓,可到最後,卻偏偏相見不能識,任何人都會是如此神情。

陸天青又一抬手,一隻有著黃紫青三色的細小蠱蟲,出現在他手中。

正是陸雲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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