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五章 沒有選擇

「依你之意,是就這麼算了?貴宗那位破天老人,可是亡在我徒手中!」

那楓雲子心中頓時一涼,暗暗一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能計較這個?尋死么?

此時也無需思量,楓雲子就是凝然答道:「戰場之上,生死有命,怨不得他人。我道凌宗,與聖尊本無恩怨。這一次,是楓雲子魯莽,冒犯了聖尊弟子——」

見那龍影再不說話,已經轉過頭,看向別處。

楓雲子立時住口不言,看了那華雲幾人一眼。微微一嘆,默默的退去。

而不遠處的血衣,更直接是在重光接下龍影那歲月一劍之時,就已經開始後退。無聲無息,不動聲色的,到了一處靈河入口。

可便在他目中,透出僥倖之色,意欲逃離之時。

就見龍影的目光,隔空望來。

而後就只覺自己的身周左右,都全數凍結。時間空間之力,也都御使不動。

身軀被一股恐怖至極的劍意遙鎖,是動彈不得。

感覺自己,此刻哪怕是稍稍動一動手指頭,也必定是身軀兩斷之局。

「血衣老弟,難道就準備走了?」

那龍影一笑,眼含著戲謔之色:「我還記得,方才血衣老弟。是欲以我與敖坤這傢伙的屍軀為血食?此時走,不嫌太早?」

血衣面上是難看無比的笑了笑,而後是全放棄了逃遁之念,俯身賠禮。

「此是玩笑之言,龍影聖尊莫要當真!血衣已知錯了!還請聖尊大人大量,饒我一次。也是血衣有眼無珠,若早知聖尊已入了至境,再下如何敢造次?」

龍影冷聲一哂,袖袍一動,直接一道劍氣拍出。

那血衣卻仍是不敢動彈,任由那劍氣沖入他嘴裡。

把一口牙,擊成粉碎。連帶那舌頭,也一齊削斷!

「以你狂妄之言,本當立斬,以儆效尤!只因近月,我那徒兒能安然無恙,也有你血衣護持之功。故而今日,只略施薄懲。日後若有再犯,必定取你人頭!還不給我滾!」

那血衣連怨恨之意,都不敢在這時現在面上。

聞言之後,是如蒙大赦,連忙化作一條血影,遁入虛空之內。

而那邊問虛,卻是頗有些艷羨的,看著那正遁逃之中血衣。

當面得罪了至境,能有這結果,已經是很不錯了。

他也想走,不過此刻,卻是尋不到合適的時機。

也幸虧是凌雲宗這一任的掌教謹慎,沒有貿然介入此戰,他與這龍影之間,還有轉圜餘地。

這四人一走,這片界河之中,立時空了一半。

那邊重光,卻還是立著。可即便是華雲玄微子幾人,也只當他是已經死了。

眼見龍影的目光,已經再次注視了過來。華雲本來是一陣絕望,還好在僅僅半息之後,一股同樣浩大的氣機,忽然也貫注而來,瀰漫於界河之內。

華雲緊繃的心神,頓時是一松,一陣狂喜衝上了心頭。

這是他師尊——清玄!

無數的源靈,一整條界河,那磅礴的靈能,竟是隱現出不支徵兆。

而後須臾,只見這一個人影,現在了眾人眼前。

一身青色布袍,眼帶痛心之意的,看了那重光一眼,接著是眼神複雜,目視龍影敖坤。

「龍影道友,好久不見!」

那龍影也定定的注目著這道人,神情依舊淡淡的稽首一禮:「龍影在此,已候清玄前輩多時!」

敖坤卻是目光冰冷,眼神專註,就彷彿是要將這道人的身影,牢牢記在心底深處。

「既已是入了至境,得了長生,那麼這年歲輩分之事,對我等而言,已無關緊要。你我之間,師承並無聯繫,可同輩相稱!也無需如此多禮。」

道人一拂袖,負手身後,那目光也瞬時銳光逼人:「不過你我之間,雖無多少關聯。龍影你一身成就,皆是苦修得來,與我道門無恩無怨。可貧道記得,當初我與你龍影,曾有三招之約。也饒了這條孽龍性命!以往相交,也頗有些香火情面。可緣何龍影,要對我這弟子,下如此重手,奪他性命?」

龍影聽到此處,卻濃眉一挑。不等對方說話,就眼含譏誚的,看了道人一眼。

「清玄前輩,這是欲欺我?當日三擊之約,可非是你清玄情願。若非是道友你要留力,圍殺羲子,我與敖坤,只怕當場就已身殞!」

間清玄眉頭皺了皺,並不說話。龍影語氣,也轉為平淡。

「當初之約,我龍影一直謹守,未曾有違,自然也就談不上虧欠。即便真欠你人情,爾指使徒孫,三番四次,欲算計我徒,這人情也早該了結!再試問清玄道友一句,不知那凋零劍該如何解釋?龍影我是什麼性情,爾當知曉——」

清玄仍是默默不語,良久之後,才在重光肩上輕輕一拍。

那重光身軀,立時散去。化作飛沙,消散在這界河之中。

眾人卻可感覺,一點真靈飛出,在一股異力護持之下,往那道靈穹境方向,急遁而去。

這重光雖然身死隕落,卻因這道人,留了一線保存記憶,重生轉世之機。

「也罷!這件事,就此了結!」

聲音淡淡,可無論是誰,卻能聽出那平靜之下,其實是意韻深長。

那清玄道人,也再次看了眼敖坤,以及龍玄華雲。

「那宗守是你龍影之徒,你護他是天經地義!那麼這三人之事,你龍影準備作何打算?莫非還要插手不成?」

目中是電芒微閃,透著危險光澤。

龍影卻毫不在乎,淡淡的一笑:「我與敖坤乃至交,這一世,也不過只這麼一個老友,自然不能坐視!」

清玄道人的雙目,立時眯成了一條細縫,而後竟又笑了起來。

「你龍影雖是也到了至境,時日卻應該不足半年。當知這一境,即便是同樣的長生不死,也可分三六九等。今日你龍影,實在太貪——」

「道友說笑了!至境之中,自然有強弱之別,龍影豈會不知!」

那龍影說著,是仍無半分退讓之意,反而踏前一步,氣勢激增,咄咄逼人。

「那麼試問,爾清玄當初與羲子,所受之創。這八千載後,可曾好了?那三尊三清護法尊神,可已復原?不知可有把握,與我龍影一戰?你那兩位昔日同修,今日可願助你?可願捨棄雲界那件異寶,失了合真之機?八千載前那一戰,只接了道友三擊。我龍影可一直是引以為憾——」

清玄蘧然色變,使這界河之內的溫度,瞬時就陰冷了下來。

在周圍問虛明玉幾人的眼中,感觸又是不同。

只覺那龍影此時的氣機,已然驟變。明明能望見,卻偏偏是感知不到。

知曉這非是什麼秘法,而是龍影此時控制的「道」,已經超出了他們理解的範圍。

兩股絕強的意念,在衝擊對撞。隔著數萬個世界,無數層時空壁障交鋒。

那清玄道人的身影,此刻已是晃動,竟彷彿維持不住。

不過這過程,只僅僅數息。片刻時光,就平復了下來。

那清玄道人,在此間聚結而成化身,再次穩定了下來。

「原來是太初之龍,這門劍術,你終究還是成了!非是合,而是大道之『一』。十二等滅世,有望直指真境,怪不得有如此底氣!」

又輕聲一嘆,語音斬釘截鐵:「然則要我清玄坐視弟子,身亡此間,是絕無可能!若真如此,則清玄不惜一戰!」

那龍影此時也是後退一步,氣息收斂,微微搖頭。

「這二人,龍影還不屑出手,讓他們自己解決便是——」

「嗯?」

清玄道人一聲驚咦,看向了龍影:「不知龍影道友此言何意?」

「你我二人都不插手,坐觀即可!」

龍影隨口說著,眼中卻是含著責怪之色,看了看那敖坤。

「他們三人,可自己解決恩怨,生死由命!也不得反悔!」

此言說出,明玉是下意識的一皺眉,不知龍影此言何意?

明明已佔據上風,只需一劍,就可了結華雲龍玄性命。便是這清玄道祖,也阻攔不得,為何卻又要退一步?

是為宗守么?為宗守犧牲敖坤。可觀其性情,也不似這等無情之人。

迅即之後,就若有所悟。多半是敖坤自己,意欲如此,要親手復仇。

那麼這一位,又是何來的把握,可以一勝二?

華雲龍玄二人,卻是微微一喜。先前連清玄,也壓制不住那太初龍劍,本已漸漸絕望。

這時候,卻是如聞仙音,驚喜莫名,有種死裡逃生之感。

兩名聖境中期,以二戰一,若還是勝不得,那麼即便戰死,也無話可說——

清玄卻是神情默默,並未立時答應,而是眼神陰翳,上下看著敖坤。

目中竟是閃爍著遲疑之色,有龍影代為遮掩氣機,他看不出此人的深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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