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七章 人主已隕!

「居然是真的隕落了!」

乾天山巔,祭天台上。孔睿此時,正是遙望夜空。

可見那片璀璨星辰中,一抹血光閃現,許多星光,都微微黯淡了些許。

這變化普通人覺不可見,即便那是仙境神境的修士,也絕難察覺。

孔睿以文王銅錢觀望,卻絕無半分遺漏。

「道門血劫——」

雖是微小,也不足以重創道門元氣。可這等星景,自他接觸數術之學以來,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孔監正!」

旁邊傳來了宗凌的聲音,打斷了孔睿的思緒。言語間,是滿含著苦笑焦灼之意。

「此時天色已晚,你我還是早點回去為好!這道靈穹境之人,近日雖未再對我乾天山下手。可其靈境修士眾多,神出鬼沒,說不定還有人在城內潛伏。還是需小心為上——」

若非是也擔憂宗守的安危,若非是也想知中央雲陸此時的情形。他是絕不會同意,陪同孔睿來這祭天台,觀這星象。

此人不止是司天監正,更是國舅。乃是左軍都檢點,如今正主持乾天山大局的孔瑤之父。

若是有什麼閃失,他可怎麼交代?

孔睿卻搖了搖頭。

「無妨的!」

依舊是以文王刀錢觀天,神情專註。

「人主已隕!已經結束了——」

宗凌「咦」的一聲,滿眼不解之意。人主已隕?這是什麼意思?

對了,前幾天他曾聽孔睿說起過。這人主,是指無墟?

「道門血劫,無墟身死!此時的道靈穹境,後院尚且不保,哪裡還有餘力,來攻東臨?估計今日之後,就會退走!」

孔睿的言語,還在繼續。宗凌的眼卻睜了睜,滿目都是不信之色。

道門血劫,無墟身死?這怎麼可能?

可看孔睿的神情,卻也似乎是認真之極。

忖道要麼是這位司天監正瘋了,要麼就是真有其事。

心中略定,反正只需等到明天,就可知結果。

穹境之主隕落,這樣的大事,是瞞不住的。

※※※※

道靈穹境,無墟此時正是定定的,立在那法陣之上。

周圍數十個道人,都紛紛閃動身形,遁空而至,看了一眼無墟之後,都是神情默默,靜立無言。

俱乃穹境中,頗有些身份地位之人。無極也在眾人之內,看著無墟,心中是唏噓一嘆。

在他那次復生之後,二人間就已翻臉。可此時當望見無墟,落至如此凄慘的形狀心中,卻也不禁是一陣凄切悲涼。

周圍更多的人匯攏而來,都是穹境弟子。無一靠近,在百丈之外肅立。許多人,都是神情凝肅,跪伏在地,這是曾經受過無墟恩惠的後輩弟子。

整整十息,無墟的身軀,終是一絲絲劍氣透出。

只是余勁而已,卻已能查知那一劍,是如何的凌厲浩大。

百丈之內,一時全是劍痕。

無墟面色灰敗,一絲鮮血,自唇角湧出。

手中長劍入鞘,而後一聲苦笑。

「對不住!召回,太初,曇花,三年——」

眾人微微一怔,對不住,應該是因未曾擋住宗守那一劍而抱歉。

召回二字,應該是要召回在東臨雲陸的靈境門人。

至於太初,或者是指宗守掌握的,是太初劍意?

其實方才從那劍氣余勁,諸人就能感知幾分。

那麼這曇花又是指什麼?三年又是何意?

眾人心中疑惑,正欲開口問。就見眼前,那無墟的體內,是一絲絲銳利劍氣,衝擊了出來。

初時極少,到後來卻是千百餘道,疾射而出。而無墟的身軀,也在這剎那,化作了飛灰,飄散於空。

於是這穹境之內,是再一次死寂,無人說話。諸人之中,哪怕是無墟以前的對手的四敵,此刻也透出了幾分悲切,傷感之意。

瀟湘子此刻,更恨不得怒聲嘶吼,宣洩心中的憤恨與不信。

秋華死了,師尊無墟也同樣身隕,怎會如此?一定是自己在做夢——

雙拳緊捏,指甲刺入骨肉之內。那陣陣刺痛,卻又提醒著他眼前,確然是真實!

目中頓時是兩道血淚流下,至今日起,他與那宗守,必定不共戴天!

忽然間,瀟湘子又感覺幾道視線,冷冷注目了過來。

他心中一驚,低頭望去。而後心中是徹底冷透,人死茶涼。師尊才剛走,這些就已準備向他發難了么?

再又看身後,只見那數萬穹境修士,無不面色灰敗,神情陰沉。

瀟湘子不由微微一哂,這些人多半也是在怨他師尊。

也與他一般,被那個人,徹底磨滅了身為道門精英的傲氣。

這一戰,也幾乎打斷了道靈穹境的脊樑——

※※※※

在道靈穹境,氣氛仍一片沉凝之時。宗守正立在禹嵐山上,閉目存想。

下方整座山,都已經是大半不存。故而他此刻,也只能是凌空而立。

「方才那天障,似乎是破了?」

宗守的口中一聲呢喃,而後睜開眼,目中是星芒閃現。

以第三朵黑暗曇花,數萬人之魂力血元。施展元一之太初劍的那一剎那,不禁是使他心念暢達,鬱氣盡除。也清晰感覺,那層阻隔他靈念,與天地交通的「薄膜」。被他劍意,強行撕開了幾道裂痕。

也沒見有什麼恢複的跡象,彷彿再加一把力,就可將這層膜,徹底破去。

隱隱感覺,自己的劫數,也是蠢蠢欲動。只需再有一次方才,似方才施展太初劍那樣的動靜,只怕立時就有劫雷降下。

宗守「嘿」的一笑,收回了神念。現在還不是時候,即便有十成十的把握,衝擊靈境,也不能在道門腹地之內。

又想起無墟,方才那一劍,眸中一絲異色微閃。

這個人,宗守雖惱恨,卻不能不承認他的出色。

若非是今日以一國之勢,又藉助此間種種有利之勢。

他絕難一劍,將之斬落。

那歲月劍意,也當真了得——

僅僅一劍,被他以太初劍意牢牢壓制住的一劍,就剝奪了他至少十年的壽命。

如今的壽元,是只剩下三載。

不過這只是正常而言,宗守轉過頭,眼含異色地看了那「晗曦」一眼。

就在此刻,他體內的生命真元,竟是又開始了回覆。

這眨眼之間,又恢複到了十年左右的壽命。

這時才想起,他與這聖火蟻后,乃是生死之契。

自己生則晗曦生,自己死則晗曦死,反之若晗曦亡,自己則同樣要元魂重創。

生死一體,壽元共享,在他生命將盡之時,終起了作用。

宗守不由是一陣異想天開,即是如此。那麼他豈不是可毫無顧忌,去翻看那本宙書?

反正有晗曦的生命真元撐著,不愁身隕——

這念頭才起,宗守就又搖了搖頭。真要如此,這隻天生異種,不立時造反殺了自己才怪!

正胡思亂想之即,那邊晗曦,已經是完全撐過了那劫雷轟擊。渾身上下,是安然無恙。

宗守心念間,也感覺到小金,正是妒忌無比。

——從頭至尾,只有三道劫雷而已,而且威力遠小於小金渡劫之時。

天生異種,是稟天地之怨力殺意所生,殺戮再多,也仍受天地之庇。

這就是差距,後娘與親娘的區別——

這小金,明顯要比晗曦,不受待見一些。

當那白芒散去,晗曦的身軀,卻又再次一屢屢銀絲散出,化成了繭狀。

而其餘六隻銀蟻,這時也飛空而至。依附在那蟲繭之上,被那些銀色絲線包裹。

宗守正不知所以時,就又見那隻小土狗兒,從下方土層里鑽了出來。

然後飛奔到他身前,把口中銜著的一樣東西,吐在他手中。還有另一樣,卻是繼續含在口裡,不肯吐出。

「混元一氣珠?」

其中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圓珠,色呈土黃。

此物宗守是早有聽聞,乃是混元一氣通元陣的真正樞紐,大陣的支柱,能吸收反彈真力靈法的關鍵。

傳聞此物,乃是雲荒時代,生成的一件地階上品的靈物。

平安道祖師的本意,是欲將之煉成仙寶。可惜無數次嘗試,都無法以魂念將之煉化,又或熔煉。

最後無奈,乾脆以此珠為基,布下混元一氣通元陣。

宗守不禁一笑,正好乾天山的護城靈陣,還在建造之中。

以此珠為基,布一個混元一氣陣,乾天山城以後都可穩如泰山,再不愁有修士在此城作亂。

自然這陣,也需改易一番,充實一番。乾天山的家底,可遠非平安道這一個小小宗派可以比擬。

嘯日口裡的另一件,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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