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 國士張懷

飛越千里,宗守終於尋到了那六艘空艦的蹤跡。遠遠的,就可感覺到那雪夢龍的氣機,以及那暴怒的嘶吼。

當再看到此處的情形時,宗守卻是一陣微愣。

只見遠處空中,是一團團的靈光波動。虛空中,兩股絕強的力量,正在對抗。使得這片空間,滿是暴虐的靈能。

其中一股弱上不少,似乎是傾盡了全力,把所有潛能都激發了出來,應該正是那雪夢龍。

另一股,卻也是他再熟悉不過。赫然便是敖坤,顯得是遊刃有餘。正好整以暇的,將對手一點點的瓦解。

而在宗守目視之所,六隻巨大的空艦,正在幻術的掩護之下,試圖穿梭空間,離開此界。

不過每當那時空壁壘,被強行撕開時。就有成千上萬根,刻印著簡單符籙的投矛,及時飛臨而至。當炸開之時,往往使這破開的空間通道劇烈動蕩,罡勁四溢,再無法通行。

而再看那下方處,只見正有萬餘人,都騎著馭風駒,分成了十餘隊,繞著這些空艦奔騰著。

全力疾馳,不斷的變換方向。上方的空艦,雖是箭矢如雨。可能接觸到他們的卻是不多,真正因這箭矢受創的,卻是更少。

這些情景,大多數都隱在幻術之中。比如那六艘巨大空艦,常人就難以望見。

不過在宗守的眼中,這些幻法,都等同不存在一般。

「這是任家的私軍?」

宗守一聲驚咦,倒不是這些私兵,有什麼異乎尋常處。

最多也就是比以前東臨諸城兵馬,稍稍強些,在普通的水準之上。

令他驚異的,卻是這些騎士,每每都能提前在空中箭雨降落時,提前閃避。

不出意外,應該是這騎軍的領袖的提前預判。這種樣的本事,可不是普通人能有。

又是一位無雙將種?怎麼可能?

宗守只訝異了片刻,就知此時,還不是深究此事的時機。

身形升空而起,那面幻心鏡,立時懸於頭頂,往下方照耀。

不需現出九尾之形,就可見那六艘空艦上的人影,紛紛軟到在地。

空艦在嘎吱吱的聲響中,漸漸停了下來。

那雪夢龍也似乎心知這六艘空艦,再無逃脫的可能。一聲悲鳴,在宗守的鏡光,照耀過來之前。就已遁空而走,脫開了與敖坤的接觸。

而後大約數息,敖坤的身影,就已出現在宗守身側。

「這雪夢龍本領不錯,可惜你早來了片刻。否則說不定,我可擒住此人!」

說到此,敖坤又惋惜萬分的,看了宗守一眼:「若你修為能到靈境,他也無路可逃!」

宗守知其之意,再晚來些時候,敖坤必可將雪夢龍徹底壓制。再若是他到了靈境,也可與敖坤配合,將那片虛空,徹底封鎖。

心中卻不覺有什麼遺憾,這雪夢龍極其知機。若自知毫無希望,是絕不會坐以待斃。未必就不會提前拋下這六艘空艦,提前逃走。

「為何至此?」

最他疑惑的就是此事,按說雪家這些雲艦,應該是極其隱秘之事才對。敖坤又如何能知曉,而且及時再其逃遁之前趕至?

「是有人告知!有人在外域中那些界河之內,灑了無數的龍族信符。恰好太靈宗的那位退走,我經過時好奇,撿了一張。」

敖坤說著,將一張信符取出,遞到了宗守手中。

與尋常的信符,看似沒什麼兩樣。只有後側,有著一個龍形印記。

宗守卻知,這樣的符籙,往往都蘊有一絲龍血。只要是龍屬,即便是隔著數個世界,也可感知。

果不其然,他才接到手。那頭雷霆翼龍,就已經冒出了頭,看了一眼,就不敢興趣的縮了回去。

敖坤這時,則是一笑:「我看這個人,倒是有趣!」

目光流轉,接著卻在宗守肩側定住。看著這隻小土狗,神情是古怪不已。

「這隻小狗兒,似乎有些古怪?啊呀,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宗守沒注意去聽,神情若有所思。直到望見遠處,那萬餘騎隊中,有兩人御空行來,這才醒過神。

知曉這二人,多半是此番這任家私軍的指揮之人。一名是武將打扮,身軀之魁,不遜於尹陽。另一人,卻是一位二旬文士,文質彬彬,神情恭謹。不過明顯平時是散漫慣了,這時雖是裝出恭肅的模樣。可細節處,卻仍可見這人的狂狷不羈。

待得二人一禮過後,宗守就問:「不知方才,統帥這支騎軍之人是誰?」

「是臣任天行!」

那武將打扮之人應身道:「臣此番貿然行事,干犯軍規,還請君上降罪!」

任天行?

宗守的目光,頓時微閃:「你是任博的侄兒?」

他可從不知道,那任博居然還有一個這樣的侄子。

聲名之盛,是如雷貫耳呢!

不禁是奇怪,難道自己身上,莫非是已經有了那什麼「王霸」之氣不成?

這樣的人物,居然也無端端的跑來投他?

任天行微覺奇怪,卻仍是恭謹道:「正是!」

宗守微微頷首,又取出了那張龍族信符:「那麼此符,又是何人所投?」

答話的,卻正是那青年文士:「是草民!」

宗守眼神,更是奇異:「你是何人?又怎的知曉,這雪家的空艦藏在此地?」

「草民張懷!」張懷淡淡的應了一聲,又以同樣平緩無波的語氣解釋:「臣初時不知!不過那界河之中兇險,雪家自問勝券在握,有七成可能,將族人於空艦移至雲界。乾天山附近,能輕易進入靈河的,也不過幾處而已——」

宗守眼神再亮:「那麼你又如何知曉,雪家此番行事,有族人跟隨?」

「雪家準備的強弩,多是老舊!且搭配之靈陣,也是現成。應是從某處拆卸移來。以草民估算,當不少於四艘空艦——」

「那麼若是我這敖叔未至,又當如何?」

「自然旁觀坐視!」

「可是惜身?不願孤效死力?」

「非也!以萬餘性命,做那徒勞無益之事,非智者所為。何不如留此有用之身——」

「有意思!以萬人軍力,阻攔六艘空艦,你就不懼,被那強弓勁弩淹死?」

「雪氏精銳盡出,強弓勁弩都已調走。有我這天行師兄在,吾又有何懼?」

「阻攔雪夢龍的,是我這敖叔。統帥萬騎阻攔敵艦的,是任天行。孤可看不出,你有什麼用處。」

「草民建言定策,籌謀調度,怎的無用?」

宗守接連幾個疑問,有如連珠炮一般,那張懷答的也是毫不猶豫。

愈是問到後來,宗守目中的欣賞之色,就愈是濃厚。

只是這張懷之名,自己以前,為何未曾聽說過。

壓下心中疑惑,宗守轉而一笑:「這麼說來,你阻這六艘雲艦的,是欲效力於孤麾下?」

張懷依然面不改色,既不顯激動,卻也不失禮,抱了抱拳:「正是!」

「那麼以你看來,這船上的雪氏族人以及諸多狐部支族,我該如何處置才好。」

「簡單,不過是分而化之。君上自有手段,不用草民置喙。」

「那麼我乾天山治內,可有何處不足?」

「當推廣教化!君上知下子民愚昧,多被人愚弄。雖有參議,卻多為權貴。此外諸城之間,因亂世之故。稅卡太多,稅賦不一——」

「有何法可以治之?」

張懷卻微微停住,細細思量之後,卻是慎然道:「前者順其自然,至於後者,君上當一面誘之以利,一面示諸城的以威!」

宗守眉頭挑了挑,而後又是一笑:「我如今深恨那楊家遼王,欲尋一尋他們的麻煩,可惜鞭長莫及。正想帶些人過去,先生不如隨行,教我從何處著手?」

旁邊的任天行頓時一喜,宗守言稱先生,這是已經認可了張懷之才。

張懷的神情,卻是轉為凝重:「不可!草民不知君上此言,是否試探。不過此法,既上不得檯面,也易為人所趁!」

「哦?」

宗守驚咦了一聲,靜靜地看著,在等待其接下來的話。

那張懷卻是毫不猶豫:「君上若是真欲尋去晦氣,其實簡單。只需遣一使者去皇京,在大商朝中。當庭質問指責便可!」

宗守心中已是驚喜莫名,這個人,有些意思!此法乃是陽謀,真不需費半分力氣。

卻仍舊裝作不解的問道:「孤聽說大商那位陛下,對遼王最是寵愛。那楊家,也是世代公卿。」

即便再怎麼不願於乾天山為敵,那位皇帝,估計也不會了一個遠在天邊蠻國,去重責自己親兒子。

張懷卻一聲哂笑:「遼王雖被寵愛,卻有諸多政敵!而楊家,正因世代公卿,才會被那位陛下重責!」

言中之意未盡,可在場幾人,都已知其意。楊家勢力如此龐大,值此亂世降臨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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