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四章 大軍崩潰

殺聲沸騰的代水河之側,邱為端坐在高台之上。面色泛紅,久久無語。

宗凌回望過來,含著期冀之色:「君上那邊,現在如何了?」

並不擔心宗守,這一戰勝負早定,區別只是戰果多少而已。

邱為張口欲言,才發覺自己心情之激蕩,已難自已,此時竟是無法出聲。

只能默默然雙拳緊握,待得那如潮起伏的心緒,漸漸平和之後才開口道:「君上已經滅了上霄玄靈宗,據說是諸宗萬餘修士,無一活口!」

一句話,就仿如炸雷,在虛政元與宗凌二人耳旁響徹。邱為接著,又長身站起。

「把這消息,通告虎千秋與柴元!令告知全軍上下——」

深吸了一口氣,邱為目里是精芒連閃:「君上已在上霄山下,以七萬鐵騎,大破千城盟三百萬精銳!不日便可安返乾天山。今日我等當奮力向前,方不負君上所望!君上有言,請諸軍諸將,為他橫掃東臨!三月之後,君上定當建國乾天,登基為王!」

此時乾天一百八十萬戰卒,大半皆不知那上霄山是在何處,也不知就在昨日之前,這凌雲宗還是實際上的東臨雲陸之主。

倒不如這些言語,更能振奮人心。

當他話落之時,在高台之上,立時一張張信符,四面八方的飛離。化作一道道金光,遁入到遠處天際。

一位位信使,也輕騎而出,奔向了前鋒,那正整齊踏步而行的幾十個方陣。

須臾之間,此處四野,是歡聲如雷!

「君上已勝!」

「千城盟三百萬精銳,死傷六成!降者百萬——」

「這消息可是確實?」

「上霄山下?如此說來,這是東臨諸宗敗了!敗在君上手中!否則何至於此?」

「哈哈!敗的好!我就知似君上他那般驚才絕艷之人,又豈會上當,被上霄山那些宵小之輩算計?」

「橫掃雲陸!三月之內,一統東臨!」

「戰!戰!戰!諸宗已敗,試問這一陸之中,還有何人能是我乾天山的敵手?」

「今日當執三尺劍,為君上滌盪天下!」

那喧囂之聲四起,那本就衝起在天際的氣血精芒,也更顯粗壯。聲勢沖霄,也更戰意瀰漫。

軍陣之前,幾乎所有的兵將,都是面色泛著潮紅,眼透著一絲血紅。步伐更是沉穩,也更是義無反顧。

堅信著在自己眼前,大軍所向,必定能粉碎一切!無人可當!

此時在另一側,乾天山幾十個萬人方陣的對面,卻又是另一番情形。

消息靈通,已經得知上霄山那邊情形的諸城之主,已經是悄無聲息的,在退出戰場。

機靈一點的士卒,也已經放下了兵刃,在向後潰逃。

使得此間,數百萬大軍方陣,是支離破碎,毫無之前的雄壯之感。

而最前方的陣列,也是稍觸即潰,有些乾脆便是投械而降。

就在中軍之內,雄玉恍惚失神,雙眼幾乎失去了焦距。那俏臉之上,再無一絲血色。

就在接到上霄山那邊消息的時候,她還在調度諸軍,準備步步位營的,把這數百萬聯軍從戰場上安然退走。

可當那信符傳來之時,卻將她一切的期冀,一切的自信,都全數擊成粉碎!

直至此時,也不敢相信,自己收到的消息是真實——

——血雲騎,屠戮百萬,千二道騎無一能存,上霄宗滅,神霄隕亡!

一斷斷令人無法置信的詞句,在她腦海之內,接連閃過。使她此時,完全是茫然無措。

直到旁邊處,幾個聲音隱隱傳至,才使雄玉再次驚醒過來。

「看來東臨諸宗,是真的敗了——」

「這東臨雲陸,看來是要變天了!」

「千二道兵全數戰沒,萬餘弟子無一活口。東臨諸宗精華,已然盡去!」

「血殺雙騎!這位妖王,好狠絕的手段!豎子——」

「廉兄!還請閣下出言謹慎一些才好,那位君上可能不久之後,就是你我等人的主君!你若不懼,可以到他處埋怨,卻莫污了我們的耳,把我等連累!」

「嘿!意欲打雁,卻不意惹到的是一隻獅鷹!乾天山的那位,看來真是註定了要在這片天空翱翔傲視——」

「閣下此番回去之後,準備作何打算?」

「還能有什麼樣的打算?自然是閉門自守。等待歸降之時!」

「正是!東臨諸宗都敗了,我東部諸城聯軍,也非是其敵。這雲陸還有誰能擋他們的兵鋒?」

「再不甘心也是無法,難道還能頑抗!只怕要被乾天兵鋒,壓成齏粉!」

「也好,這持續數千年的亂世,今日終於了結!」

「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來!都是受凌雲上霄蠱惑,那陽凡最是該死!」

「陽凡不過一鼠,那位君上卻是龍,龍與鼠豈能相較?」

諸位言辭之間,對東臨諸宗,是頗有不敬。只是此時,無論是祖人狂還是嚴飛白,都已無心思去計較這些。

放在往日,這等大逆不道之言,便該立時誅殺,或者禍及全族。

此刻二人,卻都沉默著,臉色青白一片。

不但不能動手,反而要加以防備。從四處望來的視線,都是有若利刃,多有不善之意。更有些人,已經是躍躍欲試。

此時情形已變,凌雲宗的實力,自保尚且不足。更已無餘力,威懾這東臨諸城。

前方更有乾天大軍,正逼迫而至。大勢已定,註定了將是乾天山,橫掃雲陸之局。

這諸人之中,未嘗就沒有冒險取下他們人頭,討好乾天山的念頭。

祖人狂整個人,此時是宛如冰雕。不知是心中涼透,邊連肌膚,也同樣冰寒一片。

自習武以來,還從來不曾覺得有這麼冷過。

敗了!徹徹底底的敗了!

當初雲聖城見面,誰能想到那個雙脈之體,身具天人之障的廢人,有朝一日盡能令上霄覆亡,令凌雲衰落?

自今日一戰之後,凌雲宗最輝煌的日子,已經過去。之後的日子,只能是在諸宗逼迫之下,苦苦支撐。

嚴飛白倒是神情淡淡,並無太多傷感。只是那神情,是異常的複雜。

那個人,竟有如斯手段,如斯戰力,真能在最後翻轉乾坤——

「師兄,此處不能多留,遲則生變。是否可以走了?」

祖人狂應了一聲,驀地驚醒。而後卻是大笑出聲,竟是兩行清淚,從頰旁溢下。

雖是在笑,可在旁人聽來,卻滿含著苦楚、凄涼。

半晌之後,笑聲寂落時,才朝著那雄玉一禮:「雄城主!大局已定,此處再戰已是無益,請容祖某與同門先走一步!」

話音落時,祖人狂也不等雄玉同意。便已御空而起,徑自向那西面的方向,化光而去。其餘凌雲宗的幾人,也或是御器,或是踏空,跟隨其後。

這幾人一走,那諸宗修士也紛紛四散。嚴飛白走的最晚,臨走之時,是定定地看了東面一眼,這才騰起空際。

只留下悠悠一嘆,經久不息。

轉瞬之間,這台上便只剩下了十幾位大城之主,與一些方面大將。

也都是沉寂著,落針可聞。直到又十息之後,角落裡又傳出一聲輕笑。

「信心滿滿而來,卻狼狽四散而退。所謂樹倒猢猻散,不外如是——」

「這些宗派修士,往日如世外高人,趾高氣揚,頤氣指使,威風十足。可如今看著,卻怎麼像是落水之狗?」

「慎言!慎言!別忘了這裡,還有一位凌雲宗內門弟子!」

言語中,滿含著譏誚之意。而雄玉坐在主位之上,卻是全身發冷。

祖人狂走了,那麼她又該如何?他們烈焰山,焰熊族,有該怎辦?

沒用的時候,對她棄如敝履么?

這一刻,胸中對這凌雲宗,是前所未有的憎恨!甚至超越了對宗守——

※※※※

西雲省之南,昔年的西界城地域。往昔的那座西界大城,已經在幾年前被徹底夷平。

不過僅僅兩年之後,一座全然不在其下的新城,已經聳立於此。

此時在城池一側,一部十五萬人的大軍,正靜靜的在東城之外的平原中列陣。

都是八尺余高,大多渾身上下,都有著白色的毛髮。身穿著精製鐵甲,手持的兵刃也是利器。

陣型稍稍散亂,可卻掩不住其彪悍與銳氣。

師法天立在全軍之前,緊皺著眉頭。而在旁邊,則是他的師定元。

後者卻是面含微笑,微透著冷意。

「父親何需憂慮?孩兒已經打聽過,乾天山固然勢強,可這東臨雲陸,到底還是由東臨諸宗做主!如今既然是凌雲宗,要向那宗守下手,乾天山必定要冰消瓦解——」

師法天仍不說話,此事他也深知。正是想到了此點,才欲舉起這叛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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