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顯擺

韓國,首爾,吳永權道場,今天是每周一次的「牛犢三人幫」集體研究的日子,朴泰衡,金伍中,吳燦宇,這三位韓國年輕一代棋手中的佼佼者匯聚一堂,拆解分析這一個周來的比賽棋局以及分享各自的研究成果等等,或許,正是因為這種互幫互助,毫無保留的集體研究和合作精神,才使得這個研究組合中的每一位成員都能取得相當出色的戰績。

「這招棋下在這裡好嗎?我的感覺是有些緩,還是直接蓋壓緊湊,黑棋若扳,白棋則反扳,中間黑棋的孤子壓力倍增,黑棋若是不應,直接走暢中央,那麼白棋扳下,吃住邊路黑子,實空出入很大,白棋應該不壞吧?」在棋盤上擺弄著棋子,朴泰衡講述著自己對研究題目的觀點。

「實戰時我也有過這樣的設想,不過白棋靠壓時,黑棋也許會點三三問應手,白棋若擋角,黑棋在角上留下打劫活的餘味再在中腹行棋,白棋的攻擊有落空的感覺,而若是不予理睬直接對中間黑子發起攻擊,風險又太大,一旦被黑棋騰出手來把角活出,白棋實地的損失就太大了。」吳燦宇解釋著自己的擔心,同時也對朴泰衡構思中的缺欠給予提醒。

「嗯……點三三這一手的時機的確很好,怎麼應呢?……二路飛怎麼樣?能不能凈殺?」金伍中點了點頭,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果能凈吃黑子,這兩手棋的交換自然是白棋便宜了。

「嗯……感覺上很困難,走走試試吧。」

於是,三個人研究起角上黑子的死活,金伍中主攻,吳燦宇主守,朴泰衡則在旁邊不時提出自己的想法,集思廣議,共同探索——棋藝,就是在這種激烈的討論中慢慢得到了提升。

「可以得出結論了。」經過三個人的拆解演練,很快便得到了共識,金伍中總結道,「白棋可以把角上黑棋全部吃掉,但黑棋沖斷之後,由於角上存在餘味,中腹黑子被先手補強,於是可以不管孤棋,直接占左邊大場,從全局來看,這個結果白棋實空偏於一隅,地雖大,但行棋步調太慢,發展潛力很小,是黑棋明顯好下的局面。」

「唔……這樣說來,實戰白棋直接攻擊中腹黑子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很想借調纏繞攻擊,但這個步調的確很難借到。到底是對局者,考慮的非常全面。」構思中存在問題,朴泰衡馬上接受批評,毫不因為自己是牛犢三人幫中年紀最大的前輩而覺得丟了面子。

「哐當」,木門關上的聲音從院里傳來,驚動了正在研究棋局的三人。

「誰呀?是你爸回來了嗎?」金伍中向吳燦宇問道。

「不會呀。今天是泰亞集團圍棋同好會的活動日,往常得到下午四五點鐘他才能回來,不應該這麼早呀。」吳燦宇搖了搖頭。

「不是你爸,那會是誰?該不會是來小偷了吧?」朴泰衡一臉緊張,誇張地叫道。

「去,胡說什麼,大白天的,前邊還要經過道場,哪有小偷有那麼大的膽子!」金伍中笑道——三個人中,朴泰衡年紀雖然最大,但卻是最喜歡搞惡作劇的一個,完全沒有當大哥的樣子,單看性格,倒好象他才是最小的一個。

「哪裡胡說了?萬里有一,說不定人家小偷先生也是這樣想的呢。」朴泰衡一本正經地給自己辯解道,棋盤內和棋盤外的他完全是兩種風格,死不認錯就是他的座右銘。

「切,懶得理你。去看看。」知道好友的喜好,吳燦宇也不去跟他鬥嘴,從榻榻米上站起,拉開卧室房門,向客廳走去。

「有人在家嗎?」還沒走到客廳,應聽到從院內傳來叫喊聲,聽聲音很象是崔精成。

「在呀,是崔精成嗎?」應聲答道,吳燦宇來到客廳門口,正看到崔精成向這邊走來,手裡還拿著一本類似雜誌的東西。

「是我。就知道你在家。」興沖衝過來,脫掉鞋子,崔精成進到客廳。

「怎麼?找我有事兒?」吳燦宇問道——平時來到沒什麼問題,但今天是集體研究日,他可沒有心情招待這位訪客。

「是呀,別愛搭不理的樣子,我知道今天是牛犢幫的集體研究日,如果不是正事兒,我也不會來煩你。」看吳燦宇的表情,聽吳燦宇的口氣,長年泡在棋社道場靠下彩棋為生的崔精成怎麼會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什麼正事兒?」吳燦宇問道,他想像不出,崔精成這位無業游民能有什麼正事兒找到自己?莫非又象上次下彩棋遇上高手,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想找自己來幫忙翻本兒?甭想了,凡事不能再一再二,有過上次的教訓,他才不會再管這種爛事兒,就象給錢也不幹。

「看,剛剛出版的《圍棋天地》。」揚了揚手裡攥著的雜誌,崔精成獻寶般地叫道。

「是嗎?……這好象是中文版吧?」看到封面的字體,吳燦宇問道——他對圍棋類的期刊雜誌並不是很上心,一方面,雜誌發行是有周期的,一般是月刊,半月刊,季刊,周刊,換言之,雜誌里的內容是滯後於現實世界的,棋院有各種渠道獲取最新的比賽棋局,最新的棋界咨訊為職業棋手服務,其速度和效率遠遠超過傳統的紙制媒體刊物,中國的《圍棋天地》是半月刊,一月兩期,間隔十五天,所以就算是最新的,裡邊的那些內容也很難引起職業棋手的興趣——對職業棋手而言,這種面向普通棋迷的雜誌,其技術方面的含量類似於小學教材之於大學生,閑暇時當連環畫兒翻翻解悶可以,真的用心去看,就沒那個必要了;另一方面,韓國棋手年輕人一代除非有過去中國打圍甲或圍乙的經歷,漢語水平一般都不高,見面和人打個招呼,簡單交流幾句問題倒是不大,可要讓他們去看滿是漢字的書籍雜誌,那可就真要了他們的命了。吳燦宇也是一樣,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提高自己棋藝的訓練和比賽中,文化學習方面投入的時間自然就少,滿是漢字的雜誌對他可說是近於天書的存在,他可沒有心情和時間去抱著一本中韓字典去研究——至於雜誌上刊印的圖案,這他倒是都能看懂,問題是,技術講解類的文章於他而言太過簡單,棋譜解說之類的文章,那些棋譜如果他想去研究,完全可以提前十幾天從韓國棋院的資料信息庫中找到。

「是呀。」崔精成點頭答道,這本最新出版的《圍棋天地》是曹英通過國際快遞發給他的,快遞費其實遠比這本雜誌的價格高出十幾倍——之所以曹英肯做這種明顯不合價值規律的事情,就是因為裡邊有一篇文章是他所最關心的。

「是誰呀?」兩個人正在客廳里說話,見吳燦宇半天沒回來,朴泰衡和金伍中等不及,於是都從卧室出來,相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泰衡哥,伍中哥。」崔精成忙點頭向兩人打招呼。

「噢,原來是精成呀。」雖然算不上很熟,但常來常往,幾個人卻也認識,兩個人應聲答話,笑著點頭應道。

「拿著什麼東西,獻寶呀?」儘管韓國的年輕職業棋手對這類圍棋雜誌並不怎麼感興趣,不過《圍棋天地》作為資料卻是棋院,道場,棋社等等地方必備的門面,所以他們對這本雜誌封面上的幾個方塊字並不陌生。

「是呀。」崔精成答道。

「呵,別逗了,不就是一本《圍棋天地》,算什麼寶呀。」朴泰衡笑道。

「呵,泰衡哥,這話你可就錯了,銀行卡,卡值錢嗎?成本最多一百韓元到頭兒,問題是我給你五百韓元,你肯把你的銀行卡給我嗎?」崔精成笑著反問道。

「給你?做夢吧你?我傻呀!」朴泰衡笑道。

「就是嘛。銀行卡的價值不在於卡本身值多少錢,而是與這張卡相對應的銀行賬戶里有多少錢。這本《圍棋天地》也不是這幾十頁紙值多少,而是裡邊印在紙上的文字,圖案所蘊含的信息資料!」崔精成得意地說道——下棋,他當然遠不是這些棋壇精英的對手,不過耍嘴皮子,嘿嘿,自己可以讓他們先跑一條街。

呃……他什麼意思?

三位年輕的棋壇精英交換著眼色,覺得有些不尋常。

「……你是說這期《圍棋天地》里有非常重要的信息?是棋譜嗎?」吳燦宇開口問道。

「當然是棋譜。其他的事情你們會關心嗎?」崔精成頗為自信地笑道——對這些年輕的職業棋手他是太了解了。

「棋譜?呵,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中國國內正式比賽的棋譜每周韓國棋院都列印成冊借人打譜研究,你這本雜誌里的棋譜難道比那還全,還新?」朴泰衡對崔精成的自得是嗤之以鼻,完全是不屑一顧。

「呵,韓國棋院收集的棋譜資料自然是比這本雜誌的要多,要全,問題是我敢肯定,這本雜誌里有一局棋卻是韓國棋院肯定沒有收錄的。」崔精成卻是不以為意,更加的吹牛。

「切,我怎麼就不信呢?!噢,如果是業餘棋手的比賽,那到是有可能,對了,《圍棋天地》里好象還有一個什麼……對了,是『專家點評』欄目,由職業棋手點評圍棋愛好者的實戰對局,呵呵,如果那樣的棋局韓國棋院也要搜集,那棋院的資料庫就算再擴建十倍大概也不夠用了。」金伍中是哈哈大笑,顯然,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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