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翻老賬

對於王仲明的才能,黃德志有了新的認識,原本他以為王仲明棋上的才華雖說,但實力了不起也就是比業餘頂尖稍強一些,大體在職業一流到二流之間,換算成等級分,應該是三十到六十名左右的樣子——對於業餘棋手,這樣的排名已經算非常了不起來,不過對於經常和那些一流,超一流棋手在一起的黃德志而言,最多也就是讚歎一聲罷了,至於贏了譚浩強,他也只是感到有些驚訝,終究偶爾一盤棋,運氣的成分很大,不能做為評判一個人的依據,不過,連著贏了陳見雪和金鈺瑩二十二盤,那就不是用運氣可以解釋的問題了,一次兩次的叫運氣,十次八次還能叫運氣嗎?

這個人的實力該不會和陸一鳴,林海濤,孫治他們三個有的一拼吧?

黃德志腦中忽的閃過這個念頭,「呵,怎麼可能。」隨即他自嘲般地又搖了搖頭,為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覺的可笑。

「他有沒有到職業棋界發展發展想法?如果有的話,倡棋杯預賽下個月開戰,他可以參加試試,如果能打入本賽,我就可以給他特批職業段位了。」雖然不可能和陳一鳴,林海濤,孫治那個級數的棋手相比,但能連勝金鈺瑩,陳見雪二十二盤的戰績,再加上十秒超快棋打敗譚浩強的實例都足以說明其實力有職業一流水準,有這樣的實力卻在民間棋社棲身,黃德志覺得是太浪費了人才。

「呵,想挖人?」陳淞生眼睛一翻,警覺地問道——王仲明現在可是棋勝樓的金字招牌,挖他走,簡直等同於拆棋勝樓的頂樑柱,他怎麼能不警惕。

「呵,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只是可惜他的才能。再說,成為職業棋手和在你的棋勝樓任教不矛盾呀,鈺瑩,見雪,她們倆兩方面兼顧的不就挺不錯的嗎?」黃德志笑的有點兒尷尬——陳淞生這是把自己當成掠奪他人勞動成果的奸商了。

「少來,當我老糊塗了嗎?不錯,鈺瑩和見雪之方面是做的不錯,棋勝樓的工作很出色,比賽方面也沒有耽誤,不過,那也是因為女子比賽比較少的前提下,如果她們的比賽也象一般中堅棋手那樣一年要下四五十盤,棋勝樓這邊的事兒還照顧的來嗎?」陳淞生哼道,他是老江湖了,這種忽悠人的話繞不暈他。

「呵,看你急的。我不過就是這麼隨口一說,又不是真的要剜你的心頭肉,至於嗎?」看出陳淞生是真的不想放王仲明走,黃德志笑了一笑,把話收了回來——這兩年,中國棋手在國際比賽中的成績雖然並不理想,可也沒淪落到需要靠業餘棋手去撐門面的地步,王仲明能進入職業棋界發展固然是好,但不進入也談不上什麼影響,為這個,不值得和老朋友鬧彆扭。

「是真心話嗎?」陳淞生不放心地問道——他是棋勝樓的總經理,最關心的當然是棋勝樓的發展,「在其位,謀其政」,他沒理由事事都替黃德志著想。

「呵,我敢說不是真的嗎?」黃德志笑著反問,一付人畜無害的和善表情。

這話說的,到底也是不承認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心……陳淞生心道。

「呵,算了,不逼你了,反正從你也不會說實話。不過你要是真的想打小王的主意,我勸你還是省了這份心吧,沒有用的。」

「哦,為什麼呢?」黃德志好奇問道。

「小王這個人哪裡都好,要棋才有棋才,要人品有人品,但有一點卻很成問題——太安於現狀,沒有野心。」陳淞生推心置腹地說道。

「沒有野心?怎麼講?」黃德志更加好奇了。

「野心」,這個詞可以是褒意,也可以是貶意,至於到底是哪種意思,需要結合前後因果關係和不同的立場而定,好聽的話,那就叫「樹雄心,立壯志,志向遠大」,不好聽的話,那就是「狼子野心,痴心妄想,好高鶩遠」。

「全國棋社聯賽的事兒不是越來越熱嗎,最後什麼時候能成現在誰也不清楚,不過未雨綢繆,該做的準備總還是要做的。小王的事我跟你說過,他的棋雖然強的不可思議,但卻沒有段位證書。而棋社聯賽這種有計畫,有組織的比賽,要麼不辦,要辦肯定會對參賽棋手的資格有限定,沒有段位肯定不行,所以呢,前些日子我找他談談,想讓他近段時間參加一些比賽,奪不奪冠沒關係,只要打進前幾名,拿到個業五,業六的證書就可以了,中間產生的費用棋社全包,不用他操心,可你知道他怎麼跟我說的嗎?」說起這件事兒來,陳淞生還是很難冷靜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式的怨氣。

「呃……他怎麼說的?」黃德志問道。

「『我是一個生性懶散的人,不喜歡把自己弄的太過緊張。拿段位證書雖然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拿到段位證書的目的應該是參加全國棋社聯賽。我不想參加棋社聯賽,自然也就用不著什麼段位證書了。』這就是他的原話。」陳淞生複述道。

「什麼?他不想參加棋社聯賽?」黃德志大為驚訝——上午在棋院和自己聊了半天棋社聯賽的事兒,提出了許多新穎的見解和想法,自己還以為那是對聯賽非常感興趣,認真思考、研究後的結果,誰想對方卻是完全無意於聯賽……

……對參加聯賽沒有興趣,卻又對聯賽有那麼多想法,這不是很矛盾?

「是呀。當時我的感覺,就象當頭一記悶棍,好半天都沒緩過了。你想,聯賽那樣的比賽,多少人哭著喊著想參加都得不到,我這兒直接許給他讓他參加,他居然不要,你說,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嗎?如果說擔心自己的實力不夠,又或者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想參加,那倒也說的過去,可是『我是一個生性懶散的人』,你聽聽,這算是哪門子的理由?這話鬱悶的我呀,兩三天飯都吃不下去。」陳淞生嘆道。

怪不得說王仲明沒有野心呢,卻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黃德志能夠理解陳淞生的鬱悶——業餘棋界繼當年的晚報杯後又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要比賽就要開始,而自己手下最能打的一位卻撂挑子不幹,其理由竟然是太懶了,太麻煩,還有什麼事兒能比這更會讓當領導的抓狂呢?

「你不是棋勝樓的總經理嗎?難道你不能把這當成一項任務命令他去做嗎?」當領導的有當領導的思路,黃德志問道。

「唉,你不知道,當初他答應進入棋勝樓是有條件的,就是除了在棋勝樓本職的教學工作外,其他的事情,包括比賽,活動等等他都可以不參加,白紙黑字都寫了下來,他要是把協議拿出來,我可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呀。」陳淞生搖頭嘆道——俗話說,「客大欺店,店大欺客」,王仲明現在在棋勝樓的作用舉足輕重,他怎麼可能拉的下臉來逼著對方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這方面,似乎自己的孫女還有金鈺瑩比自己更有辦法。

「呃……你還和他簽這種協議?……呵呵,新鮮,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招聘員工招的如此低姿態的,你就沒想過以後會有現在這種情況?」黃德志撫掌大聲——陳淞生一輩子精明,沒想到也有做錯事兒的時候,這種明顯太過放縱的條件也肯答應,也該著他著急上火。

「切,你當經營棋社和管理棋院一樣嗎?管理棋院,當領導的不用出成績,只要不犯錯就行了,管理棋社你這樣干試試?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想抱殘守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其他棋社有那麼好商量嗎?小王那樣的人,你不搶,別人還會給你留著?真正有才的人有幾個不是怪人?事實證明,當時我的決定是對的,如果我不用那麼寬鬆的條件把他留下來,哪兒來的這幾個月棋勝樓紅火的局面?」陳淞生哼道——中國棋院是半官方機構,蠍子屎——獨(毒)一份,沒有別的機構來競爭,自然可以高高在上,做什麼事都可以擺出高姿態,民間棋社,單單北京地區排得上號的就有十幾家之多,人才競爭之激烈,哪兒是廟堂之上的人能夠體會的,沒有眼光,沒有魄力,沒有求賢若渴的態度,就算機會擺在眼前也可能跑到別人那裡去了。

「呵,夾帶私貨,你吹你自己英明神武也就罷了,幹嘛非得貶我兩句呢。」黃德志笑道,他就是中國棋院的現任院長,批評中國棋院的領導,不就是在批評他嗎?

「呵,讓你聽出來了?哈哈,我賠罪,我自罰一杯。」陳淞生哈哈一笑,將杯中酒一口喝盡,算是為自己一時的失言道歉了。

黃德志無奈搖頭,對這樣一個老頭兒,他能說什麼呢?

「王仲明怎麼給你招到棋勝樓里的?你當時給他那麼優厚的條件是出於怎樣的考量?」把陳淞生面前空了的酒杯滿上,黃德志好奇問道。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小王是去年年底回的北京,暫時就在牡丹園小區住下,春節期間,棋勝樓在雙秀公園廟會搞活動,小王也去逛廟會,那天恰好有一位我們棋社叫張海濤的教師在現場,不知怎麼的,兩個人較起真兒來,一交手,結果把準備做活動的獎品給贏走了大半,搞的那天的活動不得不提早結束。看那盤棋的棋譜,覺得這個人的棋非常不錯,不象是一般的業餘高手,剛開始還以為是其他棋社的人故意來找事兒,為此還調查了一番,後來才知道他是我們棋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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