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抬杠

「呵,你們倆別仗著年紀大就欺負人。你們沒搞明白我說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在對殺白棋快一氣獲勝這一點上,你們倆是對的,但對殺獲勝,於全局而言地不是這裡的正解,明白了嗎?」見兩個人想仗著人多欺負人少,吳燦宇連忙叫道——當「哥」的就是對嗎?連當爹的都不敢這麼說,當「哥」的就能無條件贊同嗎?

「呃……什麼意思?」兩個人一聽,吳燦宇是這話中有話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又低下頭去看棋盤——在棋上,吳燦宇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他既然這麼說了,那麼肯定是發現了更好的行棋方案。

「實戰的進行是這樣的。」吳燦宇不再賣關子,一手一手,將棋局繼續擺了下去,而隨著謎底一步步的接近,兩位年輕棋手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嚴肅。

「……居然是棄子……沒想到,完全沒有想到,黑棋把棋手重,居然是為了棄子!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燦宇,你肯定你的對手是一位業餘棋手嗎?」行棋的思路被揭示,具體的行棋方法對兩位年輕棋手而言就談不上什麼難度了,很快,金伍中和朴泰衡便看出了黑棋氣勢恢宏的棄子方案,不由得連聲讚歎——這樣精彩的棄子戰法下一百盤中也未必能見到一盤,如果能在自己的實戰對局中出現,心情爽的恐怕是八月天里喝冰鎮啤酒還爽吧?

「你們覺得如果他是職業棋手,我會故意瞞著不說嗎?」吳燦宇反問道,以他自己的感覺而言,他是絕不相信王仲明會是業餘棋手,但他卻沒有支持自己猜想的證據,所以才希望兩位同伴能夠提供線索,可惜的是這兩位同伴雖然進入職業棋界的時間比自己早些,卻也一樣不知道王仲明這個人——連他老爸那樣老資格的棋手都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其實再正常不過了。

「呃……」兩個人無話可說了,的確,吳燦宇沒理由故意隱瞞對手的身份只為了拿自己逗趣,終究輸給一位職業棋手還是輸給一位業餘棋手對棋手的心理打擊是不會一樣的。

「……怎麼可能,燦宇,我想你可能是被人騙了吧,這樣的構思,這樣的計算力,根本不可能是業餘棋手能走的出來……你是怎麼和那個人對上的?」眼對眼看了半天,金伍中問道,或許從這盤棋的背景上可以猜到一些那個人的線索。

「……其實你也知道,那個人就是那天晚上在道場贏了崔精成一百八十萬韓元的中國人。」輸棋的事兒都說了,這些事情自然也沒什麼好瞞的,吳燦宇答道。

「什麼,是那個人?……你真的替崔精成那小子出頭了?」金伍中驚訝叫道——那天他只是當做笑話隨口一說,並不認為崔精成找到一個到首爾旅遊的遊客能有多大的可能,其機率大概比海里撈針高不到哪兒去,沒想到崔精成為了錢居然真的去找,而且還真的找到了!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是那樣,他可能會更鬱悶吧?因為按常理,他的錢是下彩棋輸的,想要贏回,那麼下的應該還是彩棋,吳燦宇是他請來幫忙的幫手,彩金肯定是要由崔精成自己出,吳燦宇輸了棋,最多不要自己該得的那份酬勞,但第二盤棋押的彩金肯定又成了人家的戰利品,不可能收的回來了。換言之,舊傷未愈又添新痕,崔精成這小子也算是夠悲催的了,連吳燦宇都沒搞定的傢伙,試問還有誰能有把握搞定?即使有那樣的人,想請人家出手幫忙也不是崔精成的經濟實力所能負擔得起的……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沒事兒幹嘛去惹一個自己惹不起的人呢?

「也不能完全算是吧。」吳燦宇答道,「那個人是北京一家很有名的棋社的講師,這次來首爾是以一家企業來韓友好交流比賽代表團的技術顧問身份,你們也知道,我老爸是泰亞電子圍棋同好會的技術指導,恰好泰亞電子是這支代表團交流比賽的對象之一,所以在第一次的交流比賽上,我老爸看到王仲明賽後點評比賽對局,對他指出的一個變化大加讚賞,讓我聽的很不服氣,所以嚴格說來,崔精成只是一個引子,實際上,是我自己也想會一會那個人。」吳燦宇是一個很實誠的人,他並沒有把自己遭受打擊的事情全都賴在崔精成身上。

「北京很有名棋社的講師?那家棋社叫什麼名字?」朴泰衡問道——如果是棋社的講師,事情就容易理解一些了,因為棋社的講師同樣也是靠棋吃飯,從某種意義上講,同樣也是「職業」棋手,只不過和真正的職業棋手側重點不同,一個重點在於「教」,一個重點在於「下」,不過話說回來,棋社的講師能夠在分先的情況下戰勝現役職業棋手也的確很讓人驚訝,因為把專註於教學的棋手(包括職業棋手)多是棋才有限,又或者因年齡,身體方面的問題無法在職業比賽中取得好的成績,所以才轉型從棋手變為講師,這樣的人和現役職業棋手,尤其是吳燦宇這種非常用功而且本身也極具才能的年輕職業棋手相比實力差距懸殊,在正面戰鬥中堂堂正正地戰而勝之簡直不可思議。

「嗯……好象叫棋勝樓吧……對,就是棋勝樓。」對北京業餘棋界的情況吳燦宇並不熟悉,僅有的那些知識大部分還是從崔精成那裡聽來的,所以他的回答也不是很肯定。

「棋勝樓……以後有機會去北京應該去瞧一瞧。」金伍中和朴泰衡記下了這個名字。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烤肉的事兒呢?昨晚沒吃好,今天早晨又沒有吃,哈哈,待會兒我可以放開肚皮吃個飽啦。」有兩個人當墊背,吳燦宇的心情比剛才可是好的太多了,拍拍肚子,他笑著叫道。

「呃……」把這個碴差點兒給忘了,「呵,燦宇,不對呀,你剛才也說我們倆不是答錯,也是沒有答對,所以不能算我們倆輸,況且,剛才你的提問有誤導的嫌疑,如果不是把我們倆的注意力都放在兩塊棋對殺上,說不定我們也能看到這個棄子方案呢。」愣了一下兒,金伍中狡辯道,同時還擠眼使眼色,讓朴泰衡一起配合。

「呵,對呀。再說了,你們下棋時這種地方要花最少半個小時,二十多分鐘,剛才卻只給我們倆不過十來分鐘,這很不公平。」請客吃飯那是要花錢的,朴泰衡當然要和金伍中站在同一戰線上。

「嗨,什麼不公平?!你們倆這可就叫耍賴了,第一,我並沒有誤導你們,我只是讓你們倆慎重一點兒,又沒有說這只是對殺問題,而且剛開始的時候我可是什麼也沒說,只問你們兩對當時局面的判斷,怎麼想是你們自己的事,怎麼能算是誤導呢?第二,昨天的比賽是兩家企業圍棋愛好者之間的交流比賽,不是正式的職業棋戰,雙方用時是一個小時而不是兩個小時,沒你們倆想像的那麼充裕,另外,在左上角這個戰鬥中,王仲明只是在沖斷前長考了十分鐘,其後的進行每步棋落子都沒有超過半分鐘,你們所謂時間上的不公平其實並不存在,嚴格的說,我給你們倆思考的時間已經比人家多了,這還找借口,臉皮也太厚啦!」吳燦宇當然不幹,他叫道。

「什麼?只是在沖斷前長考了十分鐘?!……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燦宇,你不能為了嘴饞就故事扭曲事實,危言聳聽!」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叫道,打死他們兩個都不相信,如此複雜的激戰局面,居然有人能夠在十分鐘內,而且還是在戰鬥正式打響前就可以算清,他們倆的計算速度在職業棋手中雖然算不上出類拔萃,但一般水平偏上的水準肯定是有的了,就連他們倆都是在戰鬥進行到一半後花了十多分鐘才敢確定局部對殺白快一氣,而那個人竟然是在十分鐘之內不僅算清了對殺結果,且在此基礎上更算到棄子的變化……這是人類的大腦能做到的事兒嗎?

「怎麼就不可能了?喂,拜託,我當時可就坐在他對面,我的話都不信,這還到哪兒講理去?」吳燦宇忿忿叫道,兩個人的行為根本就是懷疑他的誠信嘛,他是為了一頓烤肉就閉著眼睛胡說八道的人嗎?

「沒辦法,第一,從常識判斷,絕不可能有人能在十分鐘內把這裡的變化全部計算清楚,除非他是運氣太好,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走一步算一步,恰好走對了唯一可行的地方。第二,你是事件的當事人,從法律的角度,你所說的話也不能當作證言。這兩個理由夠充分了吧?」金伍中一本正經地答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講理還是想耍賴。

「呃……第一點,我可以告訴你那個人就是算清楚了!因為棋局結束後我們馬上進行了復盤,在復盤的時候他在這裡至少擺了十個以上手數在十五手以上的大型參考圖,其中即有對殺收氣,也有棄子轉換,如果不是早先有過計算,不可能每個參考圖都擺的那麼正確,而且連對方如何應對都考慮到了。至於第二點……還是那句話,我說的話難道不可信嗎?」吳燦宇激動地反駁道,和這兩位同伴鬥嘴很少有贏的時候,這次本以為抓到了對方的痛腳,誰想這兩個人還有這種狡辯的招數,這讓他感覺很鬱悶。

「呵,你說的第一點,那也還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倆沒有親眼見到,所以只能以常識來判斷。第二點,嘿嘿,你可以找個證人呀。只要有證人證明你說的話是對的,我們倆就無條件的相信。怎麼樣,我們很講道理吧?」朴泰衡笑道,他是算準了此時此刻吳燦宇不可能找到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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