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官居極品,暗訪江南 第八十五章 將星隕落(二)

——時間回溯到大周弘武四年,東公府——

在東公府梁丘家的內院,有一個頗大的演武場,場地內皆以三尺方、兩寸厚的大塊青磚鋪地,周圍的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尤其是在演武場的西邊,那邊豎立著十幾根巨大的練拳木樁,足足有一人合抱那麼粗。

在若干年後,這裡是未來的東軍上將梁丘舞習武的地方,但是眼下,這裡屬於另外一個人,那便是梁丘家的嫡子,梁丘皓!

只見在一根木樁前,年僅六歲的梁丘皓沉心靜氣,擺出了出拳的架勢,而在演武場的周圍,一干梁丘家的家丁院奴正屏著呼吸觀瞧著。

突然,梁丘皓猛地睜開眼睛,用他那稚嫩的拳頭狠狠擊向面前的木樁,只聽砰地一聲悶響,那根木樁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皓少爺!皓少爺!」

周圍的家丁院奴齊聲歡呼起來,然而看梁丘皓的表情,似乎並不是很滿意自己的拳頭,扁著嘴賭氣般瞅著那根死活沒被打斷的木樁。

「了不起……」

在距離演武場大概十餘丈遠的位置,大周皇帝李暨正與梁丘公並肩站著,發出了由衷的感慨。

「伯軒,那孩子幾歲了?」大周天子輕笑著問道。

「差不多快六歲了,陛下!」梁丘公笑眯眯地說道。

「六年了么……」李暨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梁丘公眼中閃過幾分哀傷,他知道李暨指的是什麼,無非是在惋惜,東鎮侯梁丘恭的過世。

在六年前,梁丘公的長子、東鎮侯梁丘恭,在出兵平定有外戎作亂的北疆時,不幸故去了,對外說是英勇戰死沙場,但是唯有知情的人才知曉,東鎮侯梁丘恭是在奮力殺死了作亂的外戎首領後這才力竭而亡的,死在了梁丘家引以為傲的霧炎絕招的反噬中。

「陛下莫要在意,此乃我梁丘一門的宿命……」梁丘公低聲勸解著,因為梁丘家與皇室李家的關係極好,大周天子李暨幾乎是看著梁丘公膝下兩個兒子慢慢長大成人的,稱之為叔侄關係也毫不為過。

「天妒英才啊……」李暨長長嘆了口氣,一想到東鎮侯梁丘恭的死,他便感到無盡的惋惜與痛心,畢竟梁丘恭殞命時才年僅二十來歲,正是前程似錦的風光年華,幾戰打地外戎抱頭鼠竄,已隱隱具備要超越其父梁丘公的武力與才能,但是,似這等天下無雙的猛將,竟然在得勝返回後慶功宴中死於驟然而來的心悸之疾,甚至來不及請當地良醫便當場氣絕,這實在是叫李暨難以接受。

見李暨眼中閃過陣陣哀傷,梁丘公感到陣陣心暖,但作為臣子的他,不得不提醒天子忘卻他長子的故去,儘管作為父親的梁丘公亦是萬般痛心。

「陛下保重龍體……說起來,臣聽說最近北疆那邊局勢不怎麼安穩呢!」有意無意地,梁丘公岔開了話題。

「唔,草原北戎向來是我大周心頭之患,那幫蠻夷近些年來越發不安分了……」說話時,李暨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心中越發痛心東鎮侯梁丘恭的故去,畢竟梁丘恭坐鎮北疆時,草原上的部落皆北遷兩百里地,絲毫不敢觸動這位年輕的猛將。

想了想,李暨沉聲說道,「蠻夷最是得寸進尺,朕尋思著,得有一人坐鎮北疆,叫蠻夷再不敢殘害我大周子民!」

梁丘公聞言面色一正,抱拳沉聲說道,「臣尚有二子敬,精通武藝兵法,絲毫不遜其兄……」

然而話未說完,梁丘公便被李暨抬手打斷了。

「二侄……才剛剛成婚吧?」目視了一眼梁丘公,李暨搖頭說道,「朕已害了伯軒一位虎子,不忍再害另一位,朕尋思著,叫勇兒出征北疆!」

「太子殿下?」梁丘公面色微變,驚愕地瞧著大周天子。

李暨聞言笑了笑,說道,「朕的兒子,雖說及不上伯軒兩位虎子,但總歸也是日後將背負我大周偌大天下的君王,豈能缺少磨練?——前些日子朕見到藩王那幾個同宗兄弟,實在是……倘若朕的兒子也是那般酒囊飯袋,朕還不如一劍將其殺了,免得日後來禍害我大周!」

「陛下言重了,太子殿下文武兼備,兼仁義謙厚,將來必定是有道明君!」

「哈哈哈……」李暨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他也極其歡喜自己的長子李勇,連連點頭附和著梁丘公的話,到最後甚至開起玩笑來。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藩王那些個朕的同宗兄弟個個英明神武,那朕還真是要頭疼了……」

「陛下打算削藩?」梁丘公可不是他日後孫女梁丘舞那種不知政治的純粹武將,聞弦而知其雅意,面色凝重地說道,「這可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吶!」

李暨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此事宣文也勸過朕……罷了,再不濟就留給朕的兒子吧,反正朕已覆滅南唐,武功遠超列位先祖,哈哈哈哈!」

「陛下英明神武!」梁丘公由衷贊道,畢竟大周與南唐並世而立數百年,期間不乏有許多大周天子想要覆滅南唐,但是,只有李暨做到了。

就在梁丘公與李暨笑談此事時,忽聽得演武場內傳來砰地一聲巨響,待二人下意識轉頭望去時,驚見一根巨大的木樁被打飛數丈遠,轟地一聲砸在屋牆上。

「這是……」李暨目瞪口呆地望著在演武場中欣喜雀躍的梁丘皓,望著他四周那幾分淡淡的焰狀氣息,臉上隱隱露出幾分駭色,驚聲說道,「那不是你梁丘家的霧炎么?——伯軒,你連這個都教了?」

「不,臣還不曾教授……」與李暨的表情大致無異,梁丘公的眼中亦閃過陣陣震驚。

「不曾教授?」李暨瞪大眼睛瞧著梁丘公,繼而下意識打量著在演武場上蹦蹦跳跳的梁丘皓,喃喃說道,「那就是說……無師自通?」

「難以置信……我梁丘家家譜中從未記載過此事……天生奇才,真乃天生奇才!」喃喃嘀咕著,梁丘公眼中綻放無比灼熱的目光,當真可以說是喜地眉開眼笑。

「爺爺,爺爺!」在大周天子李暨一臉驚嘆的注視下,梁丘皓喜不勝喜地跑到梁丘公身旁,一臉急切地問道,「您瞧見了么?那麼大一根木樁,孫兒一拳就將它擊飛了!」

梁丘公眼中閃過濃濃驚嘆與溺愛,可臉上卻未表露出來,淡淡說道,「一拳?是好幾拳吧?」

「嘖……」梁丘皓頗有些鬱悶地瞅著自家祖父,忽然,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不適,身形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皓兒?」梁丘公面色一緊,一手扶住孫兒,沉聲問道,「你怎麼了?」

「孫兒……孫兒感覺頭昏地厲害……」搖晃著腦袋,梁丘皓臉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糟了……

梁丘公心中大急,他哪裡會不知這是梁丘皓過早地覺醒了霧炎的後遺症,年僅六歲的他,根本無法承受霧炎帶來的嚴重後遺症。

「可能是累了吧,皓兒,你先歇息一下……」說著,梁丘公不動聲色地在孫兒頸後一捏,頓時,梁丘皓昏厥在他懷中。

「扶世子到房中歇息!」梁丘公目視著周圍不明所以的家丁喝道。

「是……是,老爺!」

——一年後,東公府演武場——

繼梁丘皓初次自主覺醒家門絕招霧炎已過一年,應孫兒的懇求,梁丘公將霧炎教給了這位這位天賦過人的孫兒,準確地多,應該是將這方面的傳授給了梁丘皓。

僅僅三天,梁丘皓便能做到熟練地維持霧炎,這份天賦,就算是梁丘公亦是滿心驚駭。

刀槍棍棒、斧鉞鉤叉,但凡是兵器,梁丘皓幾乎是瞧幾眼便能耍地有模有樣,就算是梁丘公偶爾施展出來的家門絕招,梁丘皓也是瞧一眼就能施展,這份武學上的天賦,當真讓梁丘公又驚又喜又擔憂。

驚的是梁丘皓的天賦,遠超歷代先祖,在梁丘公看來,他這位孫兒只要照著這個速度成長下去,待他十一二歲時,恐怕就連梁丘公都戰勝不了他。

試想,他梁丘公可是大周第一猛將,可即便如此,竟打不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童,這話若是傳出去,恐怕會叫整個天下都為之震驚。

甚至於,換做之前,就連梁丘公自己也難以置信。

或許就是因為梁丘皓的存在,以至於後來梁丘舞在十四歲時,也就是在她出征冀北前打敗了梁丘公後,梁丘公意外地感覺自己的心很是平靜。

倘若沒有梁丘皓,梁丘公勢必會對孫女的驚人天賦感到無比震驚,但是在見識過了梁丘皓的天賦後,梁丘公反而變得習以為常了,甚至於,隱隱感到有幾分失望與遺憾。

畢竟在梁丘公看來,梁丘皓十一、二歲便能超越他,而梁丘舞,要比她堂兄梁丘皓遲整整兩年。

而喜的是,梁丘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實力,日後勢必能繼承梁丘家家業,成為大周首屈一指的猛將。

這件事不但梁丘公感到欣慰,就連李暨也是萬分欣喜,畢竟東公府虎將一門愈加強勢,就意味著他李暨皇族一氏更加穩如泰山。

為此,李暨對梁丘皓也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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