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官居極品,暗訪江南 第十九章 尤物(二)

刑部尚書謝安……

自數年前長安、洛陽叛軍一役後,應太平軍方面的要求,秦可兒專門專註著這位同樣出身廣陵的男子,並且為他的經歷感到驚嘆不已。

許多個夜晚,秦可兒帶著好笑的心情不禁想到,當初廣陵府某些官員與當地富豪暗中勾結,聯手傾軋、陷害蘇家時,可曾想過,他們當時絲毫不放在眼裡的那位蘇家家丁,有朝一日會以截然不同的尊貴身份返回廣陵,跟他們算這筆賬。

四年前,朝廷刑部本署突然一反常態地徹查廣陵府府衙內的貪官、惡官。或許廣陵城的百姓感到納悶,但是秦可兒卻清楚地很,那顯然是謝安所引起,要不然,朝廷刑部本署又何以會單單針對廣陵?

然而秦可兒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她竟然先那些廣陵府官員一步被謝安所質難。

【玉書小姐,你應該清楚本公子此番為何而來吧?】

聽著這句話,秦可兒可以斷定,謝安恐怕是已經聽說了廣陵城內有關於她的傳聞,此番這是專程為了前幾日行刺過他的廣陵刺客而來。

該死的萬立!

心中暗罵一句,秦可兒故意裝出困惑不解的模樣,抬頭望了一眼謝安,繼而又故作羞澀地低下頭去,低聲說道,「小奴蒲柳之姿,竟能入長孫公子眼界,實在是……」

唔?

這麼扯到這裡來了?

謝安愣了愣,要知道他的願意可是質問秦可兒有關於廣陵刺客的事,卻不想對方似乎是誤會了,這一番話下來,彷彿他謝安此番是專門沖著對方美色而來似的,饒是謝安這兒也接不上話來。

思忖了一番,謝安點頭說道,「唔,玉書小姐的確是美名遠傳,不過……這麼說吧,玉書小姐與廣陵刺客究竟是什麼關係?」

絲毫面子都不給?

秦可兒心中暗自生悶氣,她本想借方才那番話岔開話題,卻不想那謝安絲毫不理會,反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此番前來的目的,這使得她想將廣陵刺客這事揭過不提的打算徹底成為了空談。

「廣陵刺客?」在謝安目光注視下,秦可兒顰眉思忖了半響,忽而帶著幾分苦澀說道,「長孫公子聽說了?」

不得不說,秦可兒的話說得很高明,看似是回答了謝安的話,實際上呢,卻是將皮球又提還給了謝安,藉此來探探他的底,看看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

饒是謝安這回似乎也沒看出來,聞言點頭說道,「不錯!——有關玉書的小姐傳聞,廣陵城內傳地沸沸揚揚,有人說,玉書小姐乃廣陵刺客首領的女人,也有人說,玉書小姐私下勾結廣陵刺客,替其籌集金錢……」

「是嘛,」秦可兒聞言眼眸泛起陣陣琉璃色,在幽幽嘆了口氣後,苦澀說道,「似小奴這等弱質女流,要想在這世道得以存活,勢必要依附於某個勢力,長孫公子不會因此看不起小奴吧?」說著,她抬起頭來,用殷盼的目光望著謝安。

當然不會……

望著眼前這位麗人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神色,謝安差點就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幸虧他的意志力長久以來經受長孫湘雨的磨練,聞言不褒不貶地說道,「這個嘛,人之常情,玉書小姐也不需妄自菲薄……換而言之,玉書小姐確實與廣陵刺客有聯絡,是么?」

秦可兒低頭思忖了一下,苦笑說道,「長孫公子可真是位薄情的郎吶,句句戳中小奴心中苦楚……」

不知為何,聽聞秦可兒那句薄情郎,謝安忽然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尤其是秦可兒那無助的可憐模樣,更是讓謝安心中升起一種想要去欺負她的感覺。

按理來說,當一個女人露出無助神情時,無疑會使得男人心生憐憫,不忍再打擊她,就好比謝安的妻子長孫湘雨,有多少回,當長孫湘雨抽抽鼻子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時,饒是謝安先前鐵了心要好好教訓這個女人,也會因為瞧見她的表情而心軟,繼而不了了之,頂多稍稍訓斥兩句,哪怕謝安心中很清楚那是長孫湘雨的詭計,也不由乖乖上當受騙。

但是天底下還有另外一種女人,當她露出那種無助的神情時,卻愈發能挑起男子心中的慾望,讓該位男子忍不住想當一回惡人,好好蹂躪一番眼前的美人,秦可兒,便是後者。

幽幽的一聲長嘆令謝安心中一盪,秦可兒一臉的苦澀神色,喃喃說道,「長孫公子所言之事,既是事實,又非事實……」

「此話怎講?」

秦可兒抬起頭來望了一眼謝安,她本想承認自己就是如傳言般,是那廣陵刺客首領的女人,可是當他瞥見苟貢那銳利的目光時,卻本能地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當即改口說道,「廣陵刺客的首領名叫萬立,此人之所以傳出小奴是他女人的事,無非就是想藉此拴住小奴,當小奴當成是他的搖錢樹罷了……」

說話時,儘管秦可兒的目光是看著謝安,但是眼角餘光卻時刻注意著苟貢的眼神,見其聽聞此言後微微一愣,眼中銳利之色不知為何退去了幾分,她心中暗自慶幸自己賭對了。

正如她所猜測的那樣,苟貢確實對她產生了懷疑,畢竟據廣陵城內的傳言,這秦可兒乃是廣陵刺客首領的女人,可是在苟貢看在,這女人分明還是處子之身,這如何不叫苟貢心中懷疑?

苟貢是什麼人?在未成為謝安心腹前,那可是東嶺眾的首領之一,生平也沒少做過禍害良家女子的事,可以說是閱女無數,一個女人是否是處子之身,他只要眼睛一掃便能看出個七七八八來,畢竟他有的是這方面的經驗,只不過這三年來他很在意自己大獄寺少卿的官職,因此改掉了曾經的惡習罷了,畢竟人都是要面子的。

要不是清楚自家大人謝安似乎對眼前這位女子心存好感,兼之苟貢自己也不敢萬分斷定那女人是否如他所想,他早就出言質問此事了。

而如今聽秦可兒說她只不過是廣陵刺客首領萬立斂財的搖錢樹,苟貢對她的懷疑這才稍稍減輕幾分,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懷疑這個女人的身份。

可惜二主母不在此,若是二主母在此,恐怕便能一眼看穿此女的底細吧?

一想起長孫湘雨那令人駭然的揣摩人心的本事,苟貢心下暗自嘆了口氣,暗自遺憾自己沒有那方面的才能。

在他看來,連他的結義兄弟,東嶺眾最具威名的殺人鬼鐮蟲漠飛都被長孫湘雨收拾地服服帖帖,心甘情願當其忠犬,對付這個【蜃姬】秦可兒又能是什麼難事?

而既然眼下二主母長孫湘雨不在此地,那麼苟貢也只能斗膽替自家大人把把關了,畢竟眼前的這個秦可兒,隱約給他一種彷彿見到了二主母長孫湘雨那般的壓力,只不過壓力沒有後者強烈罷了。

平心而論,苟貢每回見到長孫湘雨都是提心弔膽的,生怕被她算計。

想了想,苟貢沉聲問道,「那萬立沒碰過你么?——即便是將你當做搖錢樹,就算他碰過你,亦無妨礙吧?」

秦可兒聞言心中咯噔一下,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原來如此……

心下暗自鬆了口氣,秦可兒苦澀說道,「小奴縱然蒲柳之姿,總算頂著【四姬】之名,叫各方有錢有勢的人趨之若鶩……方才那位鄧家公子鄧元,想必長孫公子你等也見到了,這數年來對小奴糾纏不清,在此迎春樓花費無數,倘若小奴已是殘花敗柳,又如何能使得他如此心切?——比起小奴的姿色,萬立更在意小奴更替他賺到多少銀子……有了大把大把的銀子,還要還會缺少女人么?」

「這個……」苟貢聞言啞口無言,點點頭,算是信了秦可兒的說辭,畢竟他也是這麼看待的,早前他在東嶺做那些坑蒙拐騙的破事時,不就是因為良家女子看不上他么,畢竟苟貢面容也是生地俊秀,無奈名聲太差罷了,而自投靠謝安後,他已在朝廷獲任大獄寺少卿一職,有多少冀京富家千金想藉機靠近他,眼下,是他挑選女人,而不是被女人挑選,兩者的差距僅僅只是因為身份的改變。

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有錢有勢,身旁就不會缺少女人。

不得不說,苟貢雖然警惕有餘,但確實不擅長把握人心,如果是長孫湘雨的話,她就絕對不會說破此事,而是繼續以此給秦可兒施加壓力,讓其心中惶恐,畢竟人一旦惶恐,就會露出破綻,而眼下苟貢說破了此事,秦可兒心中那份莫名的惶恐早已消逝地無影無蹤,再無什麼把柄落在苟貢手上,甚至於,苟貢反過來幫了秦可兒一把。

咦?這被稱為【蜃姬】的秦可兒竟然還是處子之身?

聽聞苟貢與秦可兒的對話,謝安不由得怦然心動,畢竟天生尤物的秦可兒可是具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那萬立竟然只是將你當成是賺錢的道具?」謝安難以置信地問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謝安眼中那熟悉的神色,秦可兒心下苦笑一聲,她知道自己這回恐怕是跑不了了,畢竟太熟悉那種眼神了,那種恨不得將她脫光壓倒在床榻上的兇狠眼神。

雖說稍稍減輕了苟貢對她的懷疑,卻也因此引來謝安的覬覦,雖說不是什麼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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