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霸氣雌虎,柔情梁丘 第十七章 登門(一)

——大周景治元年二月二十七日,大獄寺——

距苟貢擔任大獄寺少卿一職已有五六日,但是對於大獄寺內的事務,他還並不是了解地很透徹,不過作為刑審的審官,苟貢已漸漸摸索出一套規矩。

上呈於大獄寺內的案件,大致可分為文審與刑審兩類,文審就是單憑各地方官府上呈的公案捲軸,或總結此案,或從中找出各地方刑官疏漏與不足之處,發回重審;而刑審呢,便是真正的升堂受理案件,叫疑犯、苦主呈堂對峙。

早前謝安擔任大獄寺少卿時,由於僅僅只有他一位少卿,因此,不管是文審還是刑審,都屬於是謝安的職責,每日的工作量不可不說是非常繁重。

而眼下大獄寺中,由於謝安將大獄寺原獄左丞周儀與原東嶺眾的苟貢一併升任大獄寺少卿,並且叫周儀負責文審,苟貢負責刑審,因此,無論是周儀還是苟貢,倒也不似謝安以往那樣忙地不可開交,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周儀任務較重,苟貢任務較輕,畢竟冀京設有衛尉寺,並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上呈到大獄寺,這也使得苟貢上任後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可就算再怎麼無所事事,苟貢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大獄寺的二堂,畢竟他可捨不得眼下來之不易的仕途,儘管自成為大周官員後,他的人身自由受到頗多約束,再不及當初作為東嶺眾時自由瀟洒。

「哈……」端著茶盞站在窗邊,苟貢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這時,他忽聽身背後有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終於要來點有意思的案子了么?

心中迫切希望著,苟貢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他這才驚愕地發現,來人並非旁人,正是前任大獄寺少卿、眼下大獄寺的頂頭上司、刑部尚書謝安。

「大人?」連忙將手中的茶盞放置一旁,苟貢一臉驚訝之色,拱手拜道,「大人怎麼來了?」

「怎麼?本府不能來么?——很悶吧?本府最近在刑部上任亦是如此,悶死了,這不,過來瞧瞧,看看你這大獄寺少卿當得如何!」謝安聞言揶揄道,回到了大獄寺的他,就感覺來到了自家後花園般,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承蒙大人器重,下官這才有幸擔任朝中要職,只是……正如大人所見,閑來無事……」

「那是周儀周少卿替你分擔了大半的工作,」翻了翻白眼,謝安沒好氣說道,「早前本府在大獄寺當職時,可沒有你這般輕鬆,每日翻看那些什麼各地方官府上呈的案卷,累得跟什麼似的!」

「下官與周少卿自然不及大人……」苟貢哂笑一聲,很識趣地替謝安奉上一杯清茶,繼而好奇問道,「聽聞近日刑部公務繁忙,大人無暇分身,因此下官不敢前往叨擾……怎麼今日大人有閑情故地重遊?」

謝安聞言嘆了口氣,一臉興緻缺缺地說道,「刑部近日公務繁忙是繁忙,不過呢,都是以文審方面的案子居多,有大半甚至連文審都算不上,都是早前本府在位少卿期間,上呈刑部的案卷總結,只需拿著刑部尚書的印章蓋個章就算完事……」

聽聞此言,苟貢笑了笑,帶著幾分懊悔說道,「早知如此,下官早該到刑部拜訪大人,再叫上項副將,嘿嘿……」

謝安聞言臉上露出幾分嚮往之色,繼而咳嗽一聲,嘆息說道,「有機會的,不過不是眼下……最近本府在家中日子不好過,可不想再鬧出什麼事來,橫生枝節,再說了,項三哥前幾日率領著東軍諸多弟兄出城操練騎術去了,需好些日子才能回來,沒有項三哥背黑鍋……咳,總之,此事等項三哥回來再說!」

「是,大人……」苟貢嘿嘿一笑,繼而見謝安面露遲疑之色,面色一正,壓低聲音問道,「下官觀大人面色,似有心事?倘若大人不棄,下官願替大人分憂!」

「唔,本府今日來找你,就是有事……苟貢,坐下本府慢慢與你解釋!」

「是!」苟貢依言坐了下來。

誰也不會想到,東嶺眾投靠謝安才短短月余,然而謝安卻頗為信任苟貢,計較其原因,無非就是因為二人意氣相投,有著相似的性格與野望,用金鈴兒的話說,就是同為好色之徒。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苟貢與謝安如今的交情可不淺,要說東嶺眾中誰是謝安第一親信,那無可厚非就是苟貢了,倒不是說狄布、漠飛、錢喜三人與謝安不親近,只是這三人與謝安性情並不是很相似,是故,有些事很難考慮一致罷了。

就好比狄布,這傢伙在擔任大獄寺重牢獄長之後,不可謂不上心,但是此人除了自己的職責外,較為有興緻也就習武、喝酒罷了,跟謝安呆在一起時,二人之間話題並不是很多;還有那當初東嶺眾中赫赫有名的殺人鬼漠飛,這廝儼然已成為謝安府上二夫人長孫湘雨的眼線,有些時候長孫湘雨的話,甚至比謝安、比李壽的話還要管用;至於錢喜那廝,更是不必多說,這廝已被長孫湘雨一手鞭子一手銀子的管教方式徹底歸心,連官職都不要了,心甘情願做長孫湘雨手底下頭號跑腿打雜,有些時候,謝安不得不佩服,其妻長孫湘雨在收買人心的本事上,確實要比他更為高明。

「……就剩你了!——費國等人眼下在冀州軍中當職,無事不得擅自入京,而狄布、漠飛、錢喜那三個傢伙,你也知道……」

聽聞此言,苟貢訕訕一笑,在他看來,他東嶺眾中的三弟漠飛還算是好的,好歹有北鎮撫司錦衣衛這個皇帝身旁探子首領的職務,可他的四弟錢喜……

心中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苟貢納悶問道,「究竟是何事,大人?」

只見謝安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是這樣的,昨日,呂公請本府到其府上赴家宴……呂公你認得么?」

「呂公……南國公?」苟貢試探著問道,見謝安點頭,他驚訝說道,「不想大人竟結識冀京許多位大人物……有什麼不對么?呂公請大人赴宴,這是好事呀!」

「你幾位主母可不怎麼看……」苦笑一聲,謝安便將他與呂家兒媳蘇婉曾經一些事簡單地與苟貢解釋了一遍,只聽地苟貢倒抽一口冷氣,面露震驚之色。

「呃,這個不太合適吧?叫下官陪大人一同赴宴……」偷偷移開半個身位,看苟貢的意思,竟有要當即抽身逃離的意思。

謝安顯然是注意到了苟貢的不對勁,沒好氣說道,「想走?給本府好生呆著!」

「是……」苟貢訕訕一笑,繼而苦著臉說道,「大人,不是下官不講道義,只是這件事……大人也知道,我大哥狄布武藝高強,可結果呢?大主母一人就將他拿下;二主母眼下將我三弟與四弟收拾地服服帖帖,三主母……說句不恭的話,三夫人早前與下官有諸多矛盾……」

見苟貢一個勁地大倒苦水,謝安沒好氣說道,「廢話多!——本府就是叫你陪我一同去赴宴,這麼說吧,你去還是不去?」

「只是赴宴?」苟貢一臉緊張地望著謝安,古怪說道,「沒有別的事?——下官的意思是,下官只是陪大人到呂家吃頓飯,然而就起身告辭?」

「……」沒好氣地瞪著苟貢良久,謝安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呼……」在謝安咬牙切齒的目光中,苟貢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繼而見謝安惡狠狠地盯著自己,訕訕笑道,「可不是下官膽小怕事,只是大人您府上那三位夫人,那可不是省油的燈,下官需為身家性命著想不是么?——倘若大人只是叫下官做個見證,下官義不容辭,不過倘若還有什麼……」

「沒有別的事!」謝安一臉沒好氣地打斷道。

不得不說,謝安此時心情不佳,他想不明白,為何每個人都會覺得他至今還會對那個溫柔婉約的女子余情未了。

是,謝安曾經是頗為愛慕那個女子,可人家已是呂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哪還容得他有什麼非分之想?

可梁丘舞、長孫湘雨、金鈴兒三女倒是好,針對此事追問不休,儘管謝安很意外本來互相看不順眼的三女忽然就聯合一致了,可問題是,這般懷疑他與蘇婉,他心中也不好受是不是?

為了向眾女表示自己的清白,因此,謝安這才打算帶個信任的人一同赴宴,一來是避免在呂家發生尷尬,二來嘛,就算眾女事後問起,謝安也有人證。

而說到這個信任之人,在費國、蘇信、李景等家將依然在冀京城外冀州軍兵營當值的眼下,也就是苟貢最為合適了,因此,謝安這才來找苟貢,卻不曾想到,這傢伙竟然也懷疑他謝安會與呂家兒媳發生什麼……

怎麼可能?!

這絕不可能……

唔,應該不可能嘛……

又不是她的意思,是呂公請的自己嘛,所以……

唔唔,多半不會吧……

唔……

「大人?大人?」見謝安低著頭顧自思忖著什麼,苟貢小聲喚道。

「唔?」聽聞苟貢小聲呼喚,謝安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驚愕地問道,「何事?」

「下官只是想問問,呂公請大人赴宴,究竟是午宴呢,還是晚宴?」

「這個……」謝安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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