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皇城風雨,搖曳金鈴 第七十九章 皇城風雨(二)

「你是說,李承要造反?」

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太子李煒,金鈴兒臉上閃過一絲古怪。

聽聞那造反二字,太子李煒臉上浮現出幾分惱色,氣急敗壞般怒聲斥道,「那不是造反,他只是……他只是……」說到這裡,他詞窮了,無言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能夠替弟弟五皇子李承辯解的話來。

見此,金鈴兒眼中疑色更濃,手中那柄烏黑的匕首【墨烏】抵在太子李煒脖子上,冷冷說道,「究竟怎麼回事?——說!」

深深望了一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又望了一眼面前一副威脅之色的金鈴兒,太子李煒悵然嘆了口氣,說道,「那是在三日前,承邀我過府商議……」

——時間回溯到三日前,五皇子李承府邸——

那是在金鈴兒不慎失手在李承府上被【朱雀宿將】耿南所擒之後,太子李煒收到了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五皇子李承的邀請,到他府上赴宴。

「承,你這幾日不是忙著鼓搗北鎮撫司么?怎麼還有閑心派人來請為兄?——北鎮撫司錦衣衛籌備地如何了?」

由於與李承乃至親手足兄弟,太子李煒自入府後便顯得很隨意,也難怪,畢竟李承是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大致已籌備完畢,人手、服飾、兵器,一應俱全,只是北鎮撫司錦衣衛初具雛形,在冀京尚未有如何的威望……」一邊吩咐著府上美婢奉上香茶,五皇子李承一邊輕聲說道。

「這種事嘛,急不得……」從美婢手中接過茶盞飲了一口,太子李煒咂了咂嘴,慢條斯理地說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北鎮撫司錦衣衛初建幾日,你便要求它與【三尉】一般地位,這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么?——慢慢來吧,遲早有一日,北鎮撫司錦衣衛會凌駕於三尉之上!」

「哥說的是,」李承笑著點了點頭,繼而舔了舔嘴唇,神色莫名說道,「哥,其實弟今日請你來,實則有一件要緊事需與哥商議……」

太子李煒聞言挑逗著身旁美婢的動作一滯,揮了揮手叫屋內眾婢女退下,皺眉問道,「何事?」

「哥,你先看看這個……」李承舔了舔嘴唇,從懷中取出一份淡黃色的絹綢,雙手遞到太子李煒面前。

「……」太子李煒眼中閃過一絲納悶之色,隨手取過那絹綢粗略瞥了幾眼,繼而忽然面色大變,滿臉驚色地說道,「這是……父皇遺詔?——承?為何你會有這個東西?」

抬手打斷了太子李煒的話,李承壓低聲音說道,「哥,暫且莫問此物來歷,且仔細瞧瞧詔書上所寫……」

太子李煒皺了皺眉,依言細細觀瞧手中遺詔,只見他雙眉一挑,眼中露出幾分驚駭之色,喃喃念道,「傳位於四皇子茂……」

望著太子李煒臉上的驚容,五皇子李承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異色,壓低聲音說道,「哥,父皇這是要將皇位傳給老四啊!」

「……」太子李煒一言不發,皺眉觀瞧著遺詔上所寫的字。

見此,五皇子李承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故作氣憤地說道,「哥,此事太有違常理,不是么?——明明哥才是太子儲君,可父皇卻百般維護老三、老八……老三暫且不論,老八明明證據確鑿,然而父皇卻依然叫他謝安擔任主審官,審查此案,父皇這分明就是袒護老八……」

「……」

「老四在北疆坐鎮四五年,手中有精兵猛將不計其數,倘若待其發難,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矣!——為今之計,不如先下手為強!」

「……」太子李煒聞言瞥了一眼弟弟李承,張了張嘴,語氣莫名地說道,「怎麼個先下手為強法?」

「逼宮!」五皇子李承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壓低聲音說道,「拜前些日子金鈴兒那個女人所賜,眼下京師動蕩不安、人人自危,哥可暗中遣冀州軍入城……皇宮內廷眼下受北軍【背嵬】節制,只要我等能夠控制京師,皇位唾手可得……只要哥坐上帝位,便可名正言順號令北疆,縱然老四手握十餘萬雄兵,亦非是哥對手!」

「……」太子李煒聞言默然不語,緩緩疊好手中聖旨遺詔,放置一旁茶几之上,繼而神色莫名地問道,「承啊,你應該知道,父皇的遺詔,我等是絕對不能碰的,否則便是壞了規矩……」

五皇子李承臉上露出幾分急切之色,急聲說道,「燃眉之急,哥還管那些做什麼?」

太子李煒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承,告訴哥哥,你究竟從何處得來此物?」

「哥?」見太子李煒並沒有像自己想像中那樣暴怒,五皇子李承心中頗有些意外,皺了皺眉,閉口不言。

望了一眼弟弟的神色,太子李煒微微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不想說么?那為兄換個問題吧……承啊,你當真就這麼想當皇帝么?」

「……」驟然聽聞此言,五皇子李承臉上震驚無以復加,難以置信地望著太子李煒,強忍著心中的驚駭,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說道,「哥?你……你為何這麼說?弟只是見此遺詔中所言,心有不憤,欲助哥坐上皇位罷了……」

「是嘛,」太子李煒微微一笑,繼而搖了搖頭,指著身旁茶几上的聖旨遺詔,嘆息說道,「承啊,哥哥當了近十年的太子儲君,前前後後看過聖旨數百道,中書省幾位官員的筆跡,哥哥瞭然於胸……可是此道遺詔上的字跡,哥哥卻不知乃何人所書……你告訴哥哥,這究竟是為何呢?」

聽著太子李煒那近乎質問般的語氣,五皇子李承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沉聲說道,「哥的意思是,聖旨有假?——哥,你可看清楚了,聖旨上的玉璽……」

「聖旨自然是真的,玉璽亦同,只是這聖旨上的字跡,哥為此報以懷疑……承啊,你可否告訴哥哥,究竟是請了那位文士寫了這道聖旨?」

「……」李承聞言啞口無言。

深深望了一眼李承,將他臉上的獃滯盡收眼底,太子李煒微微搖了搖頭,嘆息說道,「承啊,你想要當皇帝,哥哥不怪,但是,你太大意了……你知道么,你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疏忽!」

「疏忽?」李承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唔!」點了點頭,太子李煒正色說道,「你不該派金鈴兒去殺老三!——這是一招致命的敗棋!」

李承張了張嘴,神色莫名地說道,「我不明白哥的意思……」

見此,太子李煒微微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承啊,你自小亦精於算計,哥哥素來清楚,只是,你欠缺磨練、甚少閱歷,有些事想當然地以為萬無一失……你知道,哥哥為何說你派金鈴兒去殺老三是一招致命的敗棋么?——道理很簡單,哥哥是不會去殺老三的,因為老三無法對哥哥造成任何威脅!」

「……」

「哥哥身為太子儲君,按祖制順位繼承皇位,眾兄弟之中,無人能在地位上與哥哥相提並論……哥哥之所以忌憚老四與老八,並非在於他二人的地位,而是在於他們背後的勢力!——而老三,他長年居住在冀京,在哥哥打壓之下,苟延殘喘,雖有一時阻礙哥哥之力,卻無力阻攔哥哥日後登上皇位……既然如此,哥哥為何要殺他?——你這招借刀殺人之計雖說不俗,但是卻難以瞞過冀京眾人之眼……且不說父皇、胤公、梁丘公那等從混亂年代走至如今的老輩,連阮少舟、長孫湘雨等人都瞞不過……」

「……」

「再者,你以為老三當真就被金鈴兒殺了?——倘若你真的這般認為,哥哥只能說,你還太幼稚了!——老三,絕對不會那般輕易便被你派人所殺,倘若他當真這般輕易就死了,哥哥早在數年前就將他剷除了!」望了一眼滿臉驚色的弟弟李承,太子李煒淡淡說道,「那個傢伙,是屬兔子的,知道么?——狡兔三窟,倘若哥哥沒猜錯的話,金鈴兒那個女人所殺的,不過是老三身邊其中一個替身罷了,這會兒,那傢伙多半躲在某處,詐死等待時機……」

「……」

見弟弟李承一臉獃滯之色,太子李煒暗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輕聲安撫道,「好了好了,這場鬧劇到此為止,剩下的,哥哥會去替你善後……」說著,他伸手要去拍弟弟李承的肩膀,卻被李承伸手打落。

「不可能……不可能!」抬起頭來望著太子李煒,李承眼中閃過一絲刻骨銘心的恨意,咬牙切齒說道,「從小到大,你總是對,我總是錯……哥,你可曾想過,或許我的才能遠在你之上?!」

「承?」望著弟弟李承眼中那濃濃的恨意,太子李煒面色一滯,只感覺面前的親弟弟是那般的陌生。

在太子李煒錯愕的目光下,五皇子李承抬起手來指著他,厲聲說道,「從小到大,哥每次都說得頭頭是道,可既然如此,為何哥至今還是太子?倘若你當真有那般才能,老四、老八,不足為懼,不是么?」

太子李煒微微皺了皺眉,帶著幾分不悅說道,「哥哥並不懼老四與老八,只是時機未到……」

「時機未到、時機未到,這不過是哥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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