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皇城風雨,搖曳金鈴 第二十五章 上元節燈會

終於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比起昨日,今日的冀京顯得更為熱鬧。

儘管燈會的時間是在晚上,但是城內的百姓卻已無法壓抑這種喜慶的氣氛,尤其是冀京的那些世家千金,這些風華正茂的少女們,早早地已換上了節日的服裝,撐著紙扇,結伴走在白雪皚皚的路面上,嬉戲玩耍。

「咕嚕咕嚕……」馬車的車輪聲越來越近,撐著紙傘的少女們連忙退到路邊,秀目輕眨望著馬車緩緩駛過,目光中帶著幾分奇異。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謝安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目視著在街道上巡邏、值守的衛兵。

「是大獄寺少卿謝安謝大人……」一名少女小聲說道。

話音剛落,她身旁一位同伴興緻勃勃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聽家父說,此次是禮部、衛尉寺、大獄寺、東軍聯手籌備上元節的燈會……」

「這位少卿大人看起來好年輕……」

「當然了,聽家父說,他才十八歲,尚未弱冠呢!」

「真的?」

「嘻嘻,你想什麼呢?——人家可已有婚配了喲!」

「咦?」

「怎麼,你不知道?——冀京都傳開了……」

「誰家?」

「說出來嚇死你,東公府梁丘家!」

「梁丘家……那不就是……她?炎虎姬?不會吧?不是說不嫁人么?」

「身為女兒家,哪有不嫁人的……」

就在路邊一干少女議論謝安之際,街上的衛尉寺巡防司衛兵已瞧見了謝安,連忙迎了上去,抱拳說道,「少卿大人辛苦了!」

「還行吧,」謝安點了點頭,打量著街道四周,問道,「情況如何?」

那名衛兵聞言,連忙說道,「暫時未出現什麼岔子……」

「莫要鬆懈!——朝廷對此次上元節燈會非常重視,本官不希望見到任何不法之事……警告城內的地痞,誰要是敢在今日觸本官與荀大人的霉頭,自眼下到今年年底,本官大獄寺內的牢房,就是專門為他而設的!」

「是!——大人放心,小的等人定會警告那些潑皮無賴!」

「很好……荀大人來過此街么?」

「回少卿大人話,荀大人方才還在這裡,吩咐我等嚴加戒備之後,便到正陽街去了,據說禮部尚書阮大人,對正陽街所懸掛的彩燈,並不是很滿意,是故派人請荀大人過去,再行修繕一番……」

「正陽街?」謝安愣了愣,要知道他方才已去過一次正陽街,在他看來,並沒有什麼問題。

細細一想,他失笑般搖了搖頭。

禮部負責張羅、安排冀京城內一概彩燈的事宜,這件事謝安早已得知,不過倒是沒想到他那位老師、禮部尚書阮少舟平日看起來性子平和,真正做起事來卻是這般挑剔,這下倒好,連帶著衛尉寺卿荀正也搭了進去……

重新修繕整條正陽街上所懸掛的彩燈,嘿,那兩位這回可有的忙了!

「行,你等好生巡視,莫要出現任何狀況,倘若有賊人趁著人多製造混亂,或將其拿下,或通知巡邏的東軍,請他們相助!」

「是!」

點了點頭,謝安轉過身來,正要回到馬車,卻意外地發現遠處正有一群少女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心下錯愕之餘,亦有些好笑,回顧身旁的費國、馬聃、廖立三人,玩笑說道,「都說江南女子清秀美麗,不過冀京卻也不差,對吧?——不如趁此機會,結識一二?」

馬聃哈哈一笑,說道,「末將已有家室,大人的好意,末將心領!——廖立與費國倒是可以嘗試一番!」

費國聞言,半開玩笑地說道,「觀其衣著打扮,必乃冀京世家千金無疑,似這等尊貴之人,末將這等莽夫如何配得上?」說著,他頓了頓,納悶說道,「說起來,這朝陽街末將來來回回也過往百餘回,倒是未曾見到……」

謝安聳聳肩,玩笑說道,「似這等世家千金,平日里多半是呆在府上閨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只有這等節日,才有機會出來喘口氣……瞧見她們,本官倒是有種漸漸老去的錯覺……」

與馬聃相識一笑,廖立抱拳說道,「大人說得哪裡話,大人可是年少俊傑啊!」

「嘿,走了!——剩下幾條街,也要逐一巡視,要是出了岔子,陛下那邊不好交代!」

「是!」

在遠處路邊那幾名少女翹首觀望下,謝安乘上馬車,繼續巡視冀京各個大街小巷,畢竟這番上元節燈會期間的治安,天子已委任於他大獄寺以及荀正的衛尉寺,責任重大,萬一期間鬧出什麼事來,驚了聖駕,那可不是說笑的。

沿著朝陽街、正陽街、阜成街、永安街、左安街、右安街等冀京四條主街及十二條次要街道統統轉了一圈,以至於當申時時分謝安回到大獄寺時,累地險些站不穩腳跟。

此時將近傍晚,本來這個時候,謝安已經可以到點收拾東西回府,但是今日不同,作為冀京上元節重要治安官之一的他,必須負責起直到子時之前時間段的京中治安。

由於回不了自家府邸,謝安尋思著找孔文老爺子下幾盤棋打發時,然而當他走至二堂時,他卻驚訝地從周儀口中得知,梁丘公眼下竟然就在大獄寺內。

那位老太爺來大獄寺做什麼?

心中不解的謝安推門走入了孔文的房間,一眼就望見他與梁丘公正坐在桌案旁弈棋,看孔文吹鬍子瞪眼、滿臉漲紅的窘態,顯然,這位在弈棋上好勝心極強的老爺子是勝少敗多。

可能是瞧見了謝安,孔文好似是遇到了救星般,連連招手說道,「小安吶,你可來了,你祖外父可是在官署內等你一下午了!」他口中的祖外父,指的無疑就是梁丘公。

「等我?」謝安愣了愣,滿臉詫異地走了過去,向梁丘公與孔文拱手行了一禮,疑惑問道,「老太爺因何事尋小子?」

梁丘公微微一笑,撫了撫花白的鬍子,爽朗笑道,「不忙,你先坐下觀戰,看老夫如何將這老匹夫殺地丟盔棄甲、潰不成軍!——這老匹夫,下了一輩子的棋,弈棋卻還是這般臭,倒也是異數!」

孔文聞言大怒,破口罵道,「本府那是給你留面子!——你這老傢伙好歹也是我大周三十年前第一猛將,倘若本府贏了你,你面上無顏,拐條路投河死了,回頭我那侄女惱怒起來,還得連累老夫吃官司,老夫豈不冤枉!」

嚯,好傢夥,老爺子罵人不帶髒字啊……

謝安詫異地望著孔文,再偷眼觀瞧梁丘公,卻見他虎目一睜,不怒反笑道,「嘿,老匹夫還嘴硬!」

「你待怎得?」孔文氣呼呼說道。

瞧著這兩位鬍鬚花白的老爺子鬥氣,謝安錯愕之餘,心中倍感好笑,拉過一把椅子來,坐著觀瞧戰局,似乎並不打算干涉,這讓原來有些心虛的孔文氣地頻頻瞪眼。

半柱香後,不出乎意料,梁丘公亦壓倒性的優勢取得了勝利,聽著他得意的笑聲,孔文站起身來,沒好氣地說道,「今日本府身子不適,不跟你計較!——小安,代本府招待梁丘公,老夫該是時候替那些花草澆水了!」

「喂,老匹夫,輸了就落跑啊?」梁丘公一臉戲謔地奚落道,孔文只當沒有聽到,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望著孔文拂袖離開屋子,梁丘公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罵道,「這老傢伙,半截入土還這般為老不尊……」

見梁丘公與孔文交談這般肆意,謝安心中多少有點納悶,好奇問道,「老太爺與孔老爺子乃是舊識?」

梁丘公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呵呵呵,相識二十多年了,交友不慎吶……」

「呵!」謝安陪著笑了一聲,歉意說道,「方才聽孔老爺子說,老太爺尋了小子一下午?小子惶恐,小子下午在冀京各大街頭巡視……」

「無妨無妨!——你在當值,忠於職務,老夫豈會怪罪?」

謝安心中稍稍釋然,說到底,梁丘公畢竟是梁丘舞的爺爺,在這位長輩面前,謝安可不敢放肆,想了想,他恭敬問道,「老爺子尋小子,不知所為何事?」

梁丘公聞言微微嘆了口氣,頻頻望著謝安半響,這才猶豫說道,「小安,你那位朋友……還在冀京么?」

說實話,謝安方才被梁丘公看得還真有點心虛,而一聽到梁丘公此言,他這才恍然大悟,連忙點頭,說道,「小子將他安置在府上……今日乃上元節,街上有不少東軍將士巡邏,其中保不定有認得他的,是故,小子請他暫時留在小子府上……」

「唔,你做得很好!」梁丘公欣慰地點了點頭,在皺眉思忖了一番後,猶豫說道,「小安吶,老夫尋思著想與他見到一面,敘敘家常,不知你可否代為傳達一聲?——對於那孩子的遭遇,老夫心中有愧!」

「這個……」謝安為難地望著梁丘公。

見此,梁丘公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他總歸是我梁丘家的子孫……」

見梁丘公已說得這般直白,兼之屋內又沒有旁人,謝安也不再藏者掖著,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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