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明白……明白……是，我馬上安排……是！」
葉振邦走近的時候，鐵靖南剛好說出最後一個「是」，把話筒交給背著戰術電台的通信員。
「營長……」
「剛收到命令，要我們立即回去。」鐵靖南對葉振邦說了一句，朝穿著吉利服的幾名特種偵察兵招了招手。
回去！？好不容易攻佔了這座橋樑，就這麼回去？
葉振邦暗自吃驚，見到特種兵走過來，沒有急著問出來。
「戰局有變，進攻宜蘭的作戰行動已經取消，軍部要我們立即返回清泉崗機場。」鐵靖南掃了眼幾名特種兵，說道，「你們留下來斷後，無論如何也要守住十二個小時。如果台軍沒有攻過來，十二個小時之後炸掉這座橋樑，然後前往新竹。」
「新竹，不是苗栗？」帶隊的特種兵問了一句。
鐵靖南點了點頭，說道：「五十四軍已經打下苗栗，即將進軍新竹。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將在新竹碰頭。」
特種兵沒再多問，表示明白少校的意思。
「去領些武器裝備，想要的都可以留下。如果情況有變，電台聯繫。」等帶隊的特種兵走開，鐵靖南才對葉振邦，以及跟過來的幾個空降兵說道，「你們也留下來，然後跟隨鄭承孝去新竹與大部隊會合。」
葉振邦立即鎖緊了眉頭，其他幾個空降兵也露出了驚訝神色。
「你們曾經單槍匹馬闖過台軍數道防線，對島內的環境與台軍情況比較清楚，鄭承孝他們需要像你們這樣的嚮導。」
「好吧，我們留下。」葉振邦長出口氣。既然沒有討價餘地，也就沒必要還價。
不多時，兩架Mi－17直升機飛了過來。鐵靖南讓葉振邦他們留下來，除了充當嚮導之外，還與直升機的運力有關，因為那兩架直升機最多只能載走鐵靖南帶來的偵察兵，無法運載全部人員。
「媽的，我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差事！」
「別啰嗦了，」葉振邦看了眼低聲咒罵的陶安康，「我們得守上十二個小時，大家都去找找，把有用的武器裝備收集起來，等下在這裡集合。」
等幾個空降兵分頭散開，葉振邦才去找到了那個叫鄭承孝的上尉軍官。
「老鐵讓你們留下來？」鄭承孝是鐵靖南的老部下，也是鐵靖南親手培養的幾個實力最強的特種偵察兵之一。十年前，鄭承孝就在「愛爾納突擊」中嶄露頭角，幫助團隊拔得頭籌，而帶隊參賽的就是鐵靖南。
葉振邦點了點頭，沒多啰嗦。被鐵靖南丟下，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別問我，什麼都別問我。」鄭承孝似乎看透了葉振邦的心思，將一部調好頻道的電台遞給了葉振邦，「自己聽吧，最新的消息。」
葉振邦遲疑著拿起電台，聽了一下就皺起了眉頭。「是日語？」
「你不會日語？看我這人，平時馬虎慣了。」鄭承孝笑著搖了搖頭，接過電台，「日本內閣首相正在發表講話，《周邊事態法》適用於台海地區，將根據《安保條約》為美國的軍事行動提供便利，在必要的情況下參與美軍在台海地區的作戰行動。關鍵是，日本眾議院已經批准了出兵法案。」
「這代表什麼？」
「代表什麼？」鄭承孝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葉振邦勉強笑了笑，掏出香煙，先遞了一根給上尉軍官。
「這表示，不但美國會出兵，日本也會出兵。」鄭承孝點上香煙抽了兩口，說道，「你肩膀上的傷沒什麼吧？」
「沒事，好得差不多了，不妨礙作戰。」
鄭承孝點了點頭，坐到了一隻裝滿炸藥的箱子上。葉振邦點上香煙，坐在了旁邊裝炸彈的箱子上。
「你覺得，軍部有權做出放棄攻打宜蘭的作戰行動嗎？」
葉振邦故意思索了一陣，才搖了搖頭。
「雖然由十五軍單獨攻打宜蘭，但是改變戰場態勢的作戰行動必須獲得前線司令部的准許。」
「也就是說，這是前線司令部下的命令？」
鄭承孝笑了笑，說道：「前線司令部突然調整作戰行動，要麼是攻佔宜蘭已無意義，要麼是已經錯過了攻佔宜蘭的最佳時機。」
「也就是僅憑十五軍，打不下宜蘭。」
「看來，你對戰局還是挺了解的嘛。」
葉振邦笑著搖了搖頭，故意謙虛起來。
「我也希望是前者。如果兄弟部隊順利攻佔了桃園機場與淡水港，我們就能走陽關大道，沿西部平原進軍台北。集中全部兵力的話，幾天就能佔領台北。」鄭承孝苦笑一下，說道，「可惜的是，五十四軍還沒到達新竹，離桃園機場與淡水港還有很遠一段路程，所以肯定不是宜蘭沒有價值。」
「你是說……」
「老鐵已經告訴我們了。」
「什麼？」葉振邦一下沒有明白過來。
「讓我們在這裡守衛十二個小時，是因為五十四軍在為進軍新竹做準備，而這裡是整條戰線的右翼。十二個小時後，隨著新竹那邊的戰鬥打響，台軍會向我軍側後方穿插，這裡將成為前線。」
「就憑我們幾個……」葉振邦忍不住苦笑起來。
「當然不可能，所以老鐵讓我們在十二個小時後炸斷橋樑，向新竹撤退。」鄭承孝長出口氣，說道，「台軍肯定會以低空突擊的方式攻佔南面的達見、谷關等地，所以我們只能進入山區，直接前往新竹。」
「問題是，這並不表明沒有必要攻佔宜蘭。」
「是嗎？」鄭承孝打量了葉振邦一番，說道，「這是你第一次上戰場？」
葉振邦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我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與你一樣，非常理想化。」鄭承孝嘆了口氣，神色黯淡了許多，也顯得更加嚴肅。「零四年，特種偵察大隊成立後不久，老鐵帶我們去阿富汗執行了一次秘密任務。我不能告訴你這是一次什麼樣的任務，但是可以告訴你，在這次任務中，我們不但遇到了美軍特種部隊，還遭遇了日本特種部隊。」
「日本自衛隊有特種部隊？」
「怎麼沒有？千萬別小看日本鬼子。」
葉振邦微微皺了下眉頭，憑這句話，他就有理由相信，鄭承孝祖上出過抗日英雄。
「我不是要告訴你日本特種部隊有多厲害，而是要你明白一件事情。」鄭承孝故意停了下來。
對於這種釣胃口的方式，葉振邦早已見怪不怪，也就沒有露出急切神態。
見到葉振邦並不配合，鄭承孝不再故弄玄虛，說道：「日本早就破壞了和平憲法，向海外派兵，還參加了超出維和與保障範疇的作戰行動，那麼在美國的要求下，日本當局不會在出兵的問題上犯難。」
「這裡可不是阿富汗，」葉振邦遲疑了一下，補充說道，「也不是伊拉克。」
「可是這裡離日本更近，而且一百多年前，日本將這座島嶼從我們的手裡奪走，整整霸佔了五十年！」
葉振邦咬緊牙關。不是與鄭承孝爭辯使他激動，而是那段屈辱的歷史。
「在要不要為兩千萬台灣人賣命的問題上，美國當局還會有所保留，畢竟兩千萬台灣人決定不了美國大選。可是在成為世界大國、奪回亞洲頭號強國的問題上，日本當局肯定不會有絲毫保留。別忘了，兩年前，我們在經濟總量上超過日本，在聯合國增常的問題上處處壓制日本，加上釣魚島紛爭，早就讓日本人懷恨在心了。」
「既然美國已經決定出兵，多個日本不會有太大影響吧。」
鄭承孝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當然有影響，而且非常大。我敢跟你打賭，日本不但會出兵，而且會出動地面部隊。」
葉振邦猛的一驚，不敢相信地看著上尉軍官。
「日本空自與海自都是防衛性部隊。空自的戰鬥機以防空為主，具有較為完善的對地打擊能力的F－2就幾十架，頂不上美國海軍的一支艦載機聯隊。海自戰艦排水量不小，可是也以防空、反導與反潛為主，對地打擊能力與制海能力都不突出。對美國來說，日本空自與海自的作用並不突出，真正能夠幫上忙的，只有代替美軍打地面戰爭、也就是頂替美軍充當炮灰的陸上自衛隊。」
聽鄭承孝說完，葉振邦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有美國撐腰，日本當局也不會放棄這個鹹魚翻身、出人頭地的好機會。」
葉振邦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問題是，日本當局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成動員，把地面部隊派過來吧。」
「我們是在一夜之間做好準備的嗎？」
葉振邦愣了一下，沒有搞明白鄭承孝的意思。
「你們肯定是突然接到戰鬥命令，然後登上運輸機，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戰場上了。」鄭承孝笑了笑，說道，「就我所知，我們也不是在一天之內做好戰爭準備，前期準備工作至少用了兩個月。在此期間，美國與日本的情報機構肯定會收到消息，提高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