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公路那邊傳來的爆炸聲，葉振邦深吸口氣，掀開了罩在身上的偽裝網。
槍炮聲很密集，集中在一個方向上。
主要是「大毒蛇」機關炮發出的「砰砰」聲。這是一種很好辨認的聲音，沒有一零五坦克炮那麼低沉、比M2H重機槍更加有力。還有三種不同口徑機槍的槍聲，以及T91步槍的槍聲。
因為機關炮的備彈量有限，所以作戰時以短點射為主。
有經驗的士兵能夠根據槍炮聲大致判斷出敵人的情況。
直覺告訴葉振邦：遭到突然襲擊，台軍陣腳大亂，公路上的「雲豹」戰車正在向四周盲目開火，下車作戰的步兵也在盲目開火。
爬上火力點，葉振邦通過右側的觀察孔朝公路看了過去。
爆炸產生的煙塵還沒散去，擋住了陽光，只能看到炮口與槍口的火光、以及戰車與人員的模糊輪廓。
狗日的，真有一手！
葉振邦忍不住笑了起來。
甘應明肯定把炸彈埋在公路兩邊，爆炸揚起的塵土罩住了在公路上聚集的台軍，製造出很大的混亂。
會就此結束嗎？
葉振邦一邊想著，一邊取下挎在身後的火箭筒。
肯定沒有這麼簡單，甘應明不是見好就收的人，更不會把事情做到一半就歇手。
爆炸再次發生，葉振邦並沒感到意外。
讓他意外的是那輛被拋到半空中，再以零件形式回到地面的坦克殘骸，就是倒在反坦克壕里的那輛M60A3的殘骸！
甘應明在坦克下面塞了多少炸藥？
二十多噸的炮塔飛起近百米高，三十噸的底盤也飛起幾十米，即便定向引爆，也需要數十公斤炸藥。
爆破手就是爆破手，懂得合理使用炸藥。
炸藥肯定埋在坦克底盤下面，所以炮塔、底盤、履帶、負重輪等零部件落下時，正好砸向聚集在反坦克壕後方公路上的台軍。
頭盔擋得住彈片，卻擋不住幾十斤重的鐵疙瘩。
如果被炮塔與底盤砸個正中，別說是人，「雲豹」戰車都會變車鐵餅。
這次造成的不再是混亂，而是災難。
「鋼鐵雨」的轟鳴聲中，台軍變成了啞巴。爬在地上盲目開火的士兵拔腿就跑，聚集在公路上的戰車橫衝直撞。
可惜的是，台軍士兵不是短跑運動員，「雲豹」戰車也不是F1賽車。
隨著坦克殘骸落下，公路上再次塵土飛揚。
此時，後方陣地上的空降兵也投入戰鬥，把機槍火力集中到被煙塵籠罩住的公路上。
雖然無法精確瞄準，但是橫飛的機槍子彈肯定能撂倒不少驚慌失措的台軍士兵。
遭到突然打擊，台軍並沒自亂陣腳。
公路右側，那輛逃過一劫的M60A3迅速退到最先被導彈摧毀的坦克殘骸後面，隨即就用一個精準的直射，將一個重機槍火力點裡的兩名空降兵戰士與一挺88式十二點七毫米重機槍炸上天。
數秒鐘後，第二個重機槍火力點也被一零五坦克炮幹掉了。
沒有反坦克導彈、沒有火箭筒，那輛M60A3就是空降兵不可戰勝的鋼鐵怪獸！
M60A3的炮口指向第三個重機槍火力點、兩名空降兵戰士不顧自身安危、拚命想把最後一挺重機槍抬出火力點的時候，一道白煙劃破天空，如同眾神之神擲出的雷電，穿過瀰漫在戰場上空的硝煙，射向那頭用常力無法戰勝的猛獸。
爆炸聲傳來的時候，葉振邦都忍不住撐起身子，朝公路那邊看去。
那是最後一輛還能戰鬥的坦克，也是台軍坦克連的最後一輛坦克，只要將它幹掉，台軍就將失去至關重要的直射火力。
可惜的是，運氣沒有始終站在空降兵這一邊。
導彈打中了坦克，可打中的是前面那輛已經報廢的坦克，而不是躲在後面開火的那輛！
發現了反坦克手，M60A3放過了那兩名勇氣可嘉的空降兵機槍手，把炮口轉向了白色煙跡的另外一端。
炮聲第三次響起，第五名空降兵連同「紅箭8」的發射架一同被炸飛。
這個時候，一個扛著火箭筒的空降兵爬到了公路邊上。
看清那人的身影，葉振邦嚇了一跳。
不是別人，正是埋伏在公路左側、給台軍製造了巨大混亂的甘應明。
他從哪搞到的火箭筒？
這時候葉振邦才想起，他與甘應明各帶了兩具PT89，台軍第三次進攻的時候各用掉一具，所以兩人各剩了一具火箭筒。
他想幹什麼，用火箭筒對付M60A3！？
威力不是問題，可是對於直射距離只有兩百米的PT89來說，三百多米的間隔距離確實太遠了。只能選擇曲射，而這就有可能讓火箭彈像開始的那枚「紅箭8」一樣，打中早已報廢的坦克殘骸，而不是那輛還在戰鬥的坦克。
看了眼反坦克壕對面那輛多在兩輛「雲豹」後面的裝甲指揮車，葉振邦猶豫了。
是去幫助生死兄弟，還是拯救陣地上的戰友？
葉振邦還沒做出艱難抉擇，戰場上的情況再次發生變化。
在甘應明為火箭筒接通電源的時候，一輛「雲豹」戰車從瀰漫的煙塵中沖了出來。大概是隔得太近，戰車上的台軍沒有看到趴在路沿上的空降兵。「大毒蛇」機關炮噴出火舌的時候，炮彈射向了抬著重機槍轉移陣地的兩名機槍手。
因為88式重機槍的鋼芯穿甲彈能在目視距離內打穿「雲豹」的側面裝甲，某些情況下甚至能夠打穿「雲豹」的正面裝甲，所以那挺重機槍是陣地上唯一能威脅到「雲豹」的重武器，是台軍的眼中釘！
二十五毫米機關炮炮彈的威力不如一零五榴彈，可是火力更加兇猛。
情急之下，甘應明沒有選擇公路對面的坦克，而是近在咫尺的戰車。
只能說，那輛「雲豹」命中該絕。
為了提高炮火的準確性，戰車車長選擇了短停射擊戰術，即在開火的時候，戰車做短暫停留。
這一停，正好擋在甘應明與M60A3之間。
也就是說，就算甘應明打算幹掉那輛M60A3，也沒有射界，只能舍遠求近。
不到三十米，幾乎在PT89的最小射程上。再近一點，甘應明就得耐心等一陣，不然火箭彈會因為來不及解除保險而失效。
在這個距離上，別說輪式戰車，主戰坦克也沒有掙扎的餘地。
距離太近，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為火箭彈設定最小射程，主要為了避免爆炸時誤傷射手。
甘應明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火箭彈擊中「雲豹」前，他已順勢趴下。
與其他反裝甲彈藥一樣，火箭彈擊中目標後的一次爆炸並不猛烈，不到一千克的聚能裝葯也不壯觀不到哪裡去。高溫金屬射流擊穿裝甲、引爆戰車內的彈藥之後，產生的二次爆炸，才是蔚為壯觀的「風景」。
一定要說什麼的話，那六名提前下車的步兵最幸運。
此時，公路上的煙塵已經散去大半。
雖然那輛M60A3仍然在用一零五坦克炮教訓陣地上的空降兵，但是孤掌難鳴，一輛坦克很難同時對付幾個方向上的空降兵。
誰能保證，空降兵不會再「變出」一套反坦克導彈，或者幾具火箭筒？
已經越過反坦克壕的台軍傷亡慘重，無力繼續推進。
陣地外，保護裝甲指揮車的四輛戰車分成兩隊，沿著開始的推進路線，從反坦克壕的兩端掩殺過來。
因為僅存的坦克控制著「前沿陣地」，所以台軍步兵提前下車，直接越過反坦克壕。
台軍的進攻不再那麼雷霆萬鈞，卻穩打穩紮，沒給空降兵太多機會。
機會不多，不等於沒有！
葉振邦只需要一個機會，一個恰到好處的機會。
裝甲指揮車轟隆隆的開了上來，停在反坦克壕的南面。
頂部艙開打開，一名戴裝甲兵頭盔的軍官爬了出來，將上半身露在外面，揮手向四周徘徊不前的士兵大聲吆喝。
兩百多米，不到三百米。
葉振邦目測了距離，將PT89的標尺設在二百五十米上。
該向誰祈禱呢？
需要向某個神祈禱的時候，葉振邦才發現，他沒有宗教信仰，從小到大受的教育宣揚的都是無神論。
管他娘的！
冷冷一笑，葉振邦翻身而起，單膝跪地，將上半身暴露在戰壕外。
從瞄準目標到射出火箭彈，前後不到一秒鐘。
火箭彈噴出的硝煙還沒散去，葉振邦已經翻身滾倒。因為沒有戰友協助，所以葉振邦不敢躲在火力點裡發射火箭彈，那樣等於玩火自焚。
萬幸的是，台軍一直盯著陣地上的幾挺輕重機槍，沒有注意那個被轟塌的火力點。
直到裝甲指揮車被炸上了天，四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