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射落太陽 第四十八章 厭

幾架骸骨被拉在一起,李大哥又招呼著在上面放了幾大塊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骨頭,算是頂棚,我看著四處透氣的工事,真懷疑這能有什麼用。徐惠一把把我拉到掩體里,一隻比狸貓大不了多少的東西跳了進來,灰色的皮毛上面有一道道黃色的斑紋,兩隻眼睛又大又圓,瑟縮在一角,膽怯地看著我們。這小傢伙倒很聰明,想借我們來求生,可是我們真能保著它的性命,我沒有這麼大的信心。

我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周圍,四五隻大小不一的山魈從我們身邊飛馳而過,有一隻小一點在我們的防禦工事伸頭看了看,一隻較大的伸起大手一把拉走。那隻較大的山魈明顯受了極重的傷,瞎了一隻眼,頭部鮮血淋漓,山魈走後,整個洞穴頓時安靜下來,我伸出頭,灰濛濛一片,什麼也沒有。

見鬼了,四周一片安靜,這些動物莫非是被剛才的巨響嚇破了膽,我剛想罵一聲,耳邊響起刺耳的尖叫,震的我耳膜疼,我本能的一縮頭,還沒等我明白過來,李大哥已經把我拉了進來。槍聲,震耳的槍聲響了起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高奇臉色蒼白,用力向上指了指,在頭頂的崖壁上面竟然有一隻動物,它象一隻大鳥,外面是黑色的羽毛,貼在牆壁上溶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我明白,如果它只是一隻普通的鳥,李大哥他們幾個不會如此緊張,但一隻鳥,就算銅鑄鐵澆也就是一隻鳥,怎麼能把成群的動物嚇的瘋了一般,一定還有個更兇殘的就在附近。

那隻鳥突然哭了起來,不是鳴叫,而是啼哭,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想像到,在昏暗的洞穴深處,在白骨皚皚的包圍之中,有隻鳥俯卧在崖壁上哭泣,一種撕裂心肺傷痛的感覺傳遍了全身。

這場面太詭異了,詭異的讓人以為自己是在夢裡,我慢慢坐下來,拔出短劍,管它是什麼,再靠近先給它一劍。「這是『厭』,難道世上真的會有這種東西?」范教授的手在顫抖,他說完這話,我們幾個還沒什麼,李大哥的臉突然變了顏色。

李大哥的外號叫笑彌陀,他真的象極了廟裡的彌勒佛,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他都笑口常開,但此刻他的臉色變的鐵青,整個人都象一隻被人抓在手裡的大青蛙。的兩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隻會哭的鳥。

「你說這就是天下七惡之一的厭?你見過這個鬼東西?」他兩隻眼睛盯著那隻奇怪的大鳥,卻是在對范教授說話。我也嚇了一跳,天下七惡,這是什麼東西,難道還有人對惡的東西做了個排名。

范教授也沒有看李大哥:「我沒見過,但《異述記》中說河東有一物名厭,人形鳥身,啼如人,天下七惡之一,喜濫殺。和這個東西很象像。」「狗屁,你看著我和佛祖也很象,怎麼不沖著我磕頭。」李大哥惡狠狠的罵道,看來他真的生氣了,已經連佛祖都開始不敬了,他可當過和尚。

范教授也不理他,只是兩眼盯著上面的那個黑色大鳥,滿臉的專註。徐惠瞪了他們兩個一眼:「什麼時候了,你們兩個還鬥嘴,不怕小輩們笑話。」他們兩個果然都閉著了嘴,李大哥說是說,笑是笑,但他滿臉專註的表情說明他並沒有大意。

曾為扯了一下我的衣襟:「七哥,什麼是厭?」我也不知道,但它的哭泣確實很討人厭,我已經兩腿發軟,鼻子發酸,真想和它一起哭。李大哥接過腔:「有一本破書,和《山海經》差不多,據說也是遠古傳來的,裡面記載了什麼四凶七惡,把古代的凶神惡獸排了排名,這個厭就是其中之一。」

《山海經》我倒是看過,而《異述記》我從沒聽說過,難道也是後人杜撰的神鬼誌異。奇怪的是這隻厭只是啼哭,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而那一隻象狸貓一樣的小獸瑟縮在高奇的身後,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隻被叫做厭的東西突然動了,它頭朝下象枚炮彈一樣沖了下來,幾隻突擊步槍同時開火,組成了火力網,但那東西速度極快,似乎也不怕子彈,瞬間鑽破了覆蓋在我們頭頂上的骸骨,抓了下來。

我手臂前伸,本能地一劍刺去,與此同時,蝙蝠大叫一聲手中的拐杖如閃電般擊出,鳳鳴劍發出清脆的聲音,如果這隻討厭的傢伙衝下來,正好試試我這削鐵如泥短劍的威力。但他的速度太快,我這一劍刺了個空,它翻轉身又貼在了崖壁上。

但蝙蝠卻沒那麼幸運,發出一聲慘叫,左肩頭被扯開一個口子,鮮血淋漓,這個鬼東西速度太快,我們的反應根本跟不上。而且此時距離太近,再射擊恐怕射不到這東西而是會傷著自己人。

大家紛紛拔著匕首,李大哥手中卻是一隻鈴鐺,一根細細的金屬鏈條。叫厭的怪物一轉身又沖了下來,我們設想的用骸骨做成的工事在他面前就如一堆豆腐渣,一觸既散,不但不能阻礙,紛揚的碎片反而傷到了我們。

李大哥手裡的鈴鐺突然發出陰沉的聲音,細細的金屬鏈條綳的筆直,但那隻厭在我們周圍閃轉騰挪,如鬼影一般,我們幾個拼盡全力,但根本傷不得分毫,反而幾次差點傷著自己,激戰中徐惠、高奇、范教授也先後受了傷。

這個東西說是人形確實是勉強了些,面部無毛,大鼻孔,眼睛佔了面部的一半,但比那些會飛的猴子來說,還是要好看一些。而且它的身體兩側是真正翅膀,厚實濃密的毛覆蓋在上面,而不是象蝙蝠一樣的薄膜。

李大哥的身體抖動起來,手中的鈴鐺忽急忽慢,緊追不放,聲音清脆悅耳,猶如追魂一樣;蝙蝠雖然雙眼看不見,但聞風辨物,急刺如風;徐惠狀如瘋虎,手中的匕首如狂風驟雨,我們每個人都拼盡了渾身力氣,但可惜的是,我們沒有沾著對方一根毫毛。

不到幾分鐘,我們所有的人都累的氣喘吁吁,我的肩膀、後背都中了招,火辣辣的痛。可是我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兩眼追逐著那一晃而過的黑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刺中這個見鬼的東西,那怕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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