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一章 熟悉的聲音

宋大哥告訴我,埃及是一個世俗國家,並不是政教合一,國內也有許多非穆斯林民族,如信奉基督教的科普特人,也有中國人,日本人,英國人在此生活。在這裡混合有世界各國的特色食品。他看我滿臉疑惑,笑著告訴我,上世紀九十年代做為機械工程人員他曾經來埃及做過援建,在開羅待了近三年。

他領我去的是一家川菜館,小小的門臉熱氣騰騰,油膩的桌面,這種以前的記憶我已經有好久沒有體驗過了,從加入到組織以來,我們每天就在奔命之中,天天和方便食品打交道,甚至沒有食物可吃,就是在基地或訓練中也是千篇一律的食品,偶有的幾次也是在大酒店裡。這種上學和剛參加工作時的美好記憶,我以為永遠找不到了,卻在異國他鄉的巷道里相遇了。

店主是個四川人,他在成都生活了幾年,後來來埃及援建,喜歡上當地一個女青年,再後來就在這裡落地生根,開了一間川菜館,因為在世界各地,有華人的地方都有川菜館。我們找了個小房間,要了一個小火鍋,這裡還是哪種傳統的炭火鍋,在內地大城市已經很難見到。

我們點了兩個羊肉,點了兩個蔬菜,要了一瓶瀘州大麴,這種酒味道直辣,一杯下肚,從喉頭直辣到胃部,又瞬間衝上了頭頂,整個身體彷彿要爆炸一樣,再吃口紅的已經發亮的羊肉片,哪種滋味只有你吃過了才能形容,鼻子眼睛都往冒汗。

我的酒量雖然一般,但也喝過許多烈性酒,但這遠比二鍋頭都要有勁,而一向溫爾文雅的宋大哥卻杯杯見底,讓我大開眼界。但他也一會就被汗濕透了衣服。宋大哥告訴我,他原來沒有加入組織前,是在機械研究所工作,工作的性質決定他要天南海北到處漂泊,因此酒便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調味品。

我們兩個邊喝邊聊,主要是他講生活中的軼事,在機械所工作的所見所聞,然後談起自己的老婆和孩子,我曾經聽說過,他老婆是他的大學同學,兩人感情很深,很早就有一個男孩,天資聰明。他在我們這個小組裡算上是生活幸福,家庭和美,我能感覺到他對家庭,對妻子孩子深深的眷戀。

「老闆,再來一瓶十五年的汾酒。」隔壁有人喊了一聲,這裡的小房間都有壓縮板分隔而成,基本沒有什麼隔音效果。這聲音是哪樣的熟悉,我彷彿在哪裡聽過,可一時卻想不起來。但是下一面的聲音卻讓我跳了起來。「三哥,別喝了,我們明天還要趕路。趕緊走了」

這聲音太熟悉了,在中美洲的崖壁邊,我曾經聽過這聲三哥,那是他叫別開槍。這個人的聲音和我夢中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我全身燥熱,猛地跳了起來,沖了出去。門外只有老闆和兩個夥計,並沒有人。

我一把抓著旁邊的夥計:「剛才是哪個房間里的人說話。」這個夥計被我嚇壞了,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機械宋已經追了出來:「老七,怎麼了?」他的腳步踉蹌,有些控制不著自己的腳步。我沒有理他,大麴燒的我整個腦袋疼的要裂一樣,我努力保持清醒,又大聲問了一遍,他還是沒聽懂我在問什麼?

我一把推開夥計,沖向最近的一個房間,那房間里是幾個青年人在吃火鍋,看見我衝進來抬起頭驚愕地看著我,老闆和機械宋一把拉著我,向對方賠笑解釋,我不管那麼多,又掙脫撲向下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里已經人去屋空,只是桌上的火鍋還在嘟嘟地冒著泡,有幾副筷子凌亂地扔在地上,顯示屋裡的人走的非常匆忙,這個房間通往後面的窗戶還在開著,一股涼風吹來,火鍋的熱氣撲在我的臉上,嗆的我眼淚直流。

我把頭伸出窗戶,遠處隱約有幾個人已經沒在黑暗之中。我一搭手,跳了出去,機械宋也跟了出來,可是已經沒有了人影。「老七,不管什麼情況,你都要保持冷靜,別忘了我們是在異國,代表著國家。」我已經找不到對方,還能說什麼。

我們兩個悄悄地返回到酒店,並沒有人發覺我們兩個這次的冒險。宋大哥洗澡出來,我還在回想今天晚上的所見所聞,我雖然喝的有點多了,但我絕對沒有聽錯,那個人的聲音我曾經多次聽到,和她的聲音十分相似,絕不會錯,我本來今天有機會揭穿她的直面目的,可惜又被她走了。

我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把宋大哥嚇了一跳。這些人來埃及做什麼?他們在中美洲曾經瘋狂地狙殺我們,現在他們又來到埃及,莫非和我們有著同樣的目的,那樣我們下面的日子將會非常難過,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如果警告陳世安,以他的精明,我和宋大哥悄悄溜出去喝酒的事就會敗露。

我把事情告訴了宋大哥,他的臉色也凝重起來,披著浴巾在屋裡來迴轉了幾圈。最後我們決定還是如實地向陳頭彙報,我們兩個來到陳世安的房間,他和師兄朱天倫住在一個房間,我們兩個簡單地把事情經過進行了彙報,我也如實地向他們講述了在中美洲我的所見所聞和在山洞裡四姑娘對我說的話。

這些事本來象座大山一樣壓在我的心裡,我本來想讓他們永遠埋在心裡,但今天我滔滔不絕地傾訴,沒有一絲保留,不知道是酒精刺激的作用,還是這些事我已經背不動,需要別人來幫我分享。

陳世安臉上沒有一絲震驚,他只是專註地傾聽,而師兄則不住地喝水,機械宋大哥坐在椅子上,頭也沒有抬。只到我說完,陳世安走到我面前,輕輕撫摸了我的頭:「老七,你和燕語的事我們都知道。但今天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我相信他知道我和燕語全部的事,讓我參加組織之前他們肯定已經完成了對我的調查,我和燕語的事,師兄更是知道我和燕語的一點一滴,是他和師嫂把我從醫院接回來的。我知道我的猶豫不決,還有痴念不忘讓原本對我寄於厚望他有些失望,我低下了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人,有時要學會忘記,重新面對新的生活,沉緬於過去,只會讓我們永遠邁不出新的一步。」陳世安的聲音低沉,師兄還是沒有說話,做為顧問,我們中間學術最為淵博的人,從進入到埃及就很少發言,從不多說什麼話,這和他的地位和性格大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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