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衝出布卡島 第五十六章 一心求死的布蘭頓

這時毒性似乎已經發作了,青蟾不住地哀號,聲音越來越凄慘。遠處傳來腳步聲,有燈光晃動,不知道過來的是什麼人,也不知道這船上到底有多少神秘人物。青蟾的聲音越來越弱,漸漸地沒了聲息。船隻濺起的水花打的我全身濕漉漉的,我雙手攀著輪胎,兩臂酸麻,整個身體已經失去協調,慢慢僵硬。我不敢發出聲音,害怕那玉姑娘並沒有走遠,努力控制自己。血蟾毒和那個什麼曼妙無方是什麼,他們說的那麼邪呼,可是我怎麼沒有感覺。

「這裡有人,快過來。」我聽出來了,說話的是李金剛大哥,我頓時放下心來。「從衣服上來看,不是老七,他應該還活著。」這麼一大段話,有邏輯,有分析,對於腦容量集中在小腦部分(白法海語,意指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肌肉宋來說已經很難得了。「李大哥,我在這裡。」我急忙發出呼救,害怕自己的聲音被發動機的聲音淹沒,我一連喊了十幾聲。「是老七的聲音,我聽出來了。」吳漱雪的聲音在任何時候對我來說都是那麼動聽。

終於燈光照了過來,一個腦袋伸了出來。「老七啊,你怎麼象個大蛤蟆(青蛙)一樣,剛洗完澡啊,看見我們來救你也不鼓勵一下,拍個掌叫個好也行啊。」白法海難得有這麼好心情,恢複了一點胡八扯的本性。

我終於被拽了上來,我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看那具叫青蟾的屍體,他穿了一件本地人常見的「巴迪」(蠟染)上衣,整個裝束在船上太普通了,而他的身體已經蜷縮成一團,身體發黑腐爛,根本看不出原有的面貌。「好厲害的毒。」李大哥輕聲感嘆,但能聽出來他的稱讚是真誠的。李大哥身上裝備齊全,戴上了一個非常厚的手套,快速地翻了一遍。站起來搖了搖頭,臉上充滿了失望的表情。

吳漱雪一直忙著在檢查我身上的傷勢,我活動了一會,血液恢複了暢通,除了腳踝上隱隱做痛,還有一圈明顯的傷痕,並沒有什麼不適,而肩膀上的傷口也在慢慢癒合。「老七,你怎麼遇上這個人的,他是怎麼死的。」李大哥臉色凝重,飛起一腳把屍體踢進了大海。「這個叫青蟾,是被一個叫什麼玉姑娘的人殺死的,好像是為了尤吐村的什麼寶貝。」我把情況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青蟾。」李大哥輕輕念了一遍,突然抬起頭:「我們先上去,把情況和陳世安說一下,再商量對策。」

「青蟾、玉姑娘、血蟾、曼妙無方。」陳頭聽了我的描述,嘴裡反覆念叨著這幾個名字。看我滿臉狐疑,李大哥輕聲告訴我,青蟾是東南亞一個著名的降頭師,以心狠手辣而著稱,在東南亞談之而色變,基本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傳說他的祖先是從中原來的,是三苗九黎的一支。留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巫術。而那個什麼玉姑娘竟然能玩弄他於股掌之間,更令人恐怖的是從兩個人的對話來分析,他們兩個只不過是某一個組織中的一員,這個組織之龐大,人才之雲集豈不是不敢讓人想像。我用眼掃了一遍周圍。古亞靠在欄杆邊,望著無邊的黑暗,象是在深思什麼。

「是九龍會,只有九龍會才有這麼神通廣大。」陳世安抬起頭,下了他最後的判斷。九龍會,又是九龍會,上次的金鷹、赤練,這一次的青蟾,看來他們是開動物園的,動物種類還真多。

突然休息室里傳來一聲慘叫,那聲音三分象人、七分象獸。「布蘭頓的毒性又發作了,他的定力已經控制不住了。」陳世安的臉上滿是倦意。我有點不明白,他的身上是被活死人咬了,按說應該是只有死了才能轉化,一想不對,如果是死人,他們根本上不了船,也就是說,這些人是被人下的毒,讓船上的人自相殘殺。

「殺了我,快殺了我,凱瑟琳,我求求你了。」布蘭頓是乞求,是在怒罵,休息室的門敞開,可以看到昆吾象個老母雞一樣緊緊地護著四個土著小孩。寬粉在他的身邊努力用身體遮擋住他們。從上船他們就這樣,躲在那裡,不肯換地方。對於他們的驚懼、膽怯,除了傷感我們實在沒有別的方法。靠近門口的地方,布蘭頓被一道鐵鏈緊緊地捆綁,他的頭上,裸露的身體上插滿了金針,看來李大哥想用金針隔斷血脈的方法已經無效了。在他的對面,徐教導、駱駝和凱瑟琳就在他的對面,凱瑟琳手裡緊緊攥住一把砍刀,以刀支地,已經哭成淚人。

看見我們幾個慢慢地走過來,布蘭頓叫的更響了:「凱瑟琳,快下手啊,別猶豫,你忘了我們的約定,絕不可能讓靈魂被惡魔佔據,凱瑟琳,我已經撐不下去了,我不想變成魔鬼,快救救我。」

布蘭頓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象生了銹的鐵一樣,整個臉上布滿了黑色,只有眉頭一塊還有茶杯粗細的白色。身上的金針已經變成了黑色,順著針身不斷有黑色的液體流出。李大哥沒說什麼,但他的臉上寫滿了沮喪。

布蘭頓臉上的白色越來越小,凱瑟琳只是哭泣地搖著頭。布蘭頓扭轉臉看著我們,他臉上充滿著邪惡的表情,他的眼裡還有最後一絲清澈:「密斯特陳,快來幫幫我,我不想下地獄。」

陳世安看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伸手去拿凱瑟琳手中的砍刀。凱瑟琳猛地站起來,手起刀落,正劈在布蘭頓的脖頸上,但是刀入三分,她卻突然鬆開了手,衝到休息室外抱著頭痛哭流涕,她整個人已經崩潰了。

黑色的血從布蘭頓的脖了上噴涌而出。他發出的聲音在蒼茫的海上是那麼的恐怖、凄慘,他的臉在扭曲,在掙扎。陳世安身形一動,手已經握著刀柄,用力一切,布蘭頓的臉立即變得安靜祥和,飛了起來,我似乎還聽見他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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